軒轅年六月初旬,天耀皇宮後宮妃嫔如數遣散,年邁的宮女也随着一同被遣散。出宮那日,宮裏亂作一團。思鄉的自然甯願早日歸家,但一些習慣了宮裏富貴生活的嫔妃們便想鬧着不走。
時值六月初旬,天氣漸炎熱。悶熱的夏風拂動,花木搖曳。夏花芳芬撲鼻,炎日燦爛得發白。枝頭知了鳴聲不停,越發增添了幾許的煩躁。
禦書房裏,冷彎彎躺在涼涼的玉竹椅上,搖晃着腿,旁邊宮女搖着大大的扇子爲她解涼。軒轅夜坐在書桌後,認真地批閱着折子。
氣氛安靜,溫馨。
“皇上——”許茂走了進來,“叩見皇上、娘娘。”
“有什麽事?”冷彎彎斜視着他,瞧他滿臉通紅、目光焦急,八成又是哪些妃嫔不肯出宮了。真不明白那些女人爲何那麽傻,留在宮裏隻是獨守空房、圖浪費青春,不如出宮尋找另一片天地,不是更好嗎?
“禀娘娘,是婉貴妃和冷宮的雅罪妃在外鬧着要見皇上。”許茂低垂着頭回答,皇上寵皇後真是到了法天的地步,居然将後宮廢除,從此獨寵皇後一人。
“婉妃跟雅妃?”軒轅夜放下手裏的折裏,眉頭狠狠地蹙在一起。“她們想抗旨嗎?”
“男人,你繼續辦公。我去看看。”冷彎彎朝軒轅夜搖了搖手,從躺椅上坐了起來。月牙的紗質羅裙長長拽地,三千青絲用玉簪高高挽了起來露出光潔的脖子與鎖骨,倒已經有幾分少女的性感。
“我陪你一起去。”幾時起,軒轅夜已經在冷彎彎面前完全放棄了‘朕’這個尊貴的字眼。爲她面子似乎并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了。
“随你。”冷彎彎站了起來,伸出手交與軒轅夜大手裏。夏日,他的手出其的冰冷,倒讓她這個怕熱的人樂得吸取他那份涼意。
“她們在哪裏?”軒轅夜問着許茂。
“慈甯宮外。”許茂答,“宰相大人也在。”
軒轅夜眉梢一擰,這林承襲還不肯死心,現在又鬧着太皇那裏去,難道不知道太皇也改變不了已下的旨意了嗎?
“走。”冷彎彎拽了一下軒轅夜,走到門口時又對身邊的小太監說。“你去将竹苑的思昭儀請到鳳儀宮去。”
軒轅夜不解地望了她一眼,不知道彎彎又有何意?
冷彎彎隻是神秘地淺笑,并不回答。
慈甯宮
皇太後坐在上方,滿臉病容。蘇嬷嬷替她端來一盅解署的冰糖雪梨後,接過一邊小宮女的扇子輕輕替她扇起風來。
下方,姜婉婉坐在左邊,一向帶笑顔的俏顔滿臉悲傷,秋波盈淚。而在姜婉婉的右方,剛從冷宮出來的林雅如一身有些狼狽,原本她在冷宮也沒受什麽罪,但那個小皇後一去就徹底将自己的生活打亂,這也罷了,現在居然還要被趕出宮,那她不是一點重新得寵的機會也沒有了,要她顔面何存?
宰相林承襲坐在林雅如身邊,看着一向寵愛有加的掌上名珠居然如此狼狽,人也消瘦不少。對冷彎彎的恨也加深不少,一切都是那個小妖女在做怪。
“姑媽,您要爲婉兒作主哇,婉兒父母早逝就隻有您一個親人了,現在皇上居然下旨讓妃嫔們都出宮,婉兒怎麽辦?”姜婉婉雙眸淚花閃爍,雙手拿着手絹輕拭着淚,可憐兮兮地說道。
“對啊,太後。您一定要爲我們作主,這些有違祖宗規矩的事情都是那小皇後教唆皇上的。如果不是她,皇上怎麽會忤逆您?”林雅如也在一邊敲着邊鼓。
“太後,依老臣看,這小皇後定是會妖術,要不然她一個九歲稚女有何能耐令皇上對她如此百般寵愛?”林承襲也接口,那冷彎彎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哪能跟後宮三千如花妃嫔比呢?若不是妖術,她怎能迷惑到皇上到了這般地步?
“夠了。”
皇太後冷冷道,聽着三人你一語我一言,她越發覺得頭痛得厲害。雖然不得不說三人的話都正中她心,如果不是那個冷彎彎,皇兒自然不會變得如此?可是兒子大了,翅膀硬了。她有什麽辦法?就連龍頭拐杖她都拿出來了,他還不是照樣忤逆自己。
“姑媽,難道連您也不要婉兒了嗎?”姜婉婉越發哭得傷心,拿着一雙淚眼可憐地瞅着皇太後。
那梨花帶淚的模樣惹得皇太後一陣心疼,這侄女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怎能不疼惜,再說她宮外确什麽親人,出了宮要何去何從呢?
“婉兒,你就留在姑媽身邊,哀家倒要瞧瞧那小妖女能将你怎麽辦?”
“姑媽——”
“我好像聽到有人要抗旨不遵,是嗎?”清冷的聲音傳來,冷彎彎拽着軒轅夜的大手走了進來。
“參見皇上、皇後。”雖然百般不甘,但衆人除了皇太後都還是得給冷彎彎問安。
冷彎彎掃了林雅如一眼,啧啧,看來她後來在冷宮倒是沒讨到便宜。
“皇上,婉兒從小與你一起青梅竹馬,你怎麽忍心将她趕出宮去?”皇太後漠視冷彎彎,不滿地朝軒轅夜說道。
青梅竹馬?
冷彎彎瞥了姜婉婉一眼,瞧那梨花帶淚的模樣還真是令人憐惜。很可惜,但憐惜她的人肯定沒有自己。
“母後,并不是趕婉妃出宮。而是讓她們出去尋找新的生活,而不是讓她們待在宮裏,誤了青春。”軒轅夜拉着冷彎彎,坐到了一邊。
“荒唐。她們都是你的人,還能尋什麽新生活?”皇太後憤然地回答,女子已失貞,還談何新生活。
“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自問侍候您并半點不是,難道您真要如此狠心嗎?”姜婉婉閃爍着淚光,哀怨地望着軒轅夜。
“皇上,罪妾自知有罪。不敢奢求您原諒,但是臣妾已是您的人,您讓臣妾出宮有何顔面再面對他人?”林雅如也以袍袖掩面,狀似悲泣。
兩人的綴泣聲在慈甯宮裏猶爲哀怨,令旁人聞之心酸。
然而軒轅夜隻是坐着抿唇不語,冷彎彎也一臉的淡漠。
“皇上,老臣懇求您,不要讓兩位貴妃出宮。”林承襲也跪地求道。
冷彎彎唇角勾起,突然邪邪一笑。“第一,她們充其量隻是妾,而雖妻;第二,你們确定要留下嗎?”邪肆的目光在姜婉婉、林雅如身上一轉,其意再明白不過。如果你們要留下,最好做好被我整的準備。
姜婉婉、林雅如渾身一顫,同時伏地磕頭道。“皇上,求您允許臣妾繼續留下來侍候您。”
“不必。”軒轅夜冷冷地回答,既然意已決,自沒有再反悔的道理。
“皇上——”兩人繼續哀求。
“你們很吵,知道嗎?”冷彎彎突然一斂表情,最讨厭這些隻會死纏爛打、裝腔作勢的女人。雙掌輕輕一擊,兩個黑衣人走了進來,渾身的冰冷氣息仿佛從夏日墜入冬季一般。
“将她們帶出宮去。”冷彎彎淡淡吩咐道。
“是。”兩人答道,一人架起姜婉婉、一人架起林雅如。
“住手。”皇太後見這氣勢也慌了,滿面惱怒地瞪着冷彎彎。“你這個妖女,誰允許你如此放肆。”
“皇上。”又轉頭望着軒轅夜,“婉兒從小父母雙亡是本宮一手帶大的,将她趕出宮去,她要如何生存?”
軒轅夜眉一蹙,這到是。姜婉婉一介弱女子,出宮後親故,生存确是不易。
“這還不簡單。”冷彎彎站了起來,小巧的臉蛋高高仰起,毫不妥協。“我們可以在宮外給她買一座大宅子,也可以派奴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甚至每月送月銀給她。”
“皇上——”
“好了。”軒轅大手一揮,彎彎的話倒提醒了他。說什麽未來依,其實都是很容易解決的。“就這樣決定了。”
“皇上、皇上……”
“……”
兩個黑衣人拉着掙紮着不願離開的兩人離去,遠遠的依然而聽到兩人不甘的呼聲。
“臣告退。”林承襲見事已成定局,也隻能奈拂袖離去。
“你、你——”
皇太後指着軒轅夜,突然兩眼一白,暈了過去。
“太後、太後——”蘇嬷嬷急忙扶住她。
軒轅夜神色一僵,爾後朝外大吼道:
“傳禦醫。”
冷彎彎瞧着慈甯宮上下開始忙亂不堪,揮着手冷冷道。
“都停下。”
“皇後?”蘇嬷嬷不解地望着冷彎彎,甚至帶着防備。這個小皇後又要做什麽?皇太後會暈倒都是她的傑作。皇宮甚至被她弄得雞飛狗跳,不得安甯。
“彎彎?”軒轅夜也不解地望着她,一邊是心愛的人,一邊是暈過去的母後。他的心情糾結,有些不知所措。
冷彎彎沒好氣地白了軒轅夜一眼,幹嘛,以爲她會害死這個老太婆嗎?雖然她是看不太順眼她,但也不至于害死她,更何況她好逮也是男人的媽,她名義上的婆婆。
“等你們找來禦醫,隻怕她都一口氣提不上來了。”
“那你是要?”軒轅夜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冷彎彎,難道她還會醫術?
“廢話。”冷彎彎掀開身邊礙事的人,走到皇太後身邊。“當然是救醒她。”
不再多作廢話,冷彎彎翻開太皇的眼皮瞧了瞧。又摸了摸脈,看來是怒極攻心了。問題不大,當即掐住人中。
“咳咳——”皇太後醒來卻見到冷彎彎,又差點氣過去。
“太後,你可不要再暈過去。免得又要我救你。”冷彎彎冷冷地說,看了皇太後一眼。回轉身拉着軒轅夜揚長而去,也不管皇太後在後面氣得直罵。
總之,現在後宮是沒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