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彎彎手指一,燭火滅掉。
躺在床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睜着,了睡意。
軒轅夜的能力應該把事情擺平了,她就要進宮爲後了嗎?九歲皇後,前史有的。櫻唇勾了勾,邪肆萬分。想來這消息一出,怕是太多人都會睡不安穩。更甚者,隻怕某些人恨不得除她而後快。
嬌小的耳朵動了動,沒錯過外面細微的響動。看來,已經來了。
大大的眼睛閉上,均勻地呼吸着,佯裝入睡。
吱嘎——
門刷被輕輕地拔開,黑色的身影極輕地進了屋子。目光觸及外屋床上的奶娘,面巾下的眉蹙了蹙。手指迅速伸出點住她的睡穴,奶娘頭一歪沉睡過去。
摸進内室,走到牙床外。聽到床内人兒均勻的呼吸聲,黑眸閃爍着光芒。寶刀出鞘,在黑暗裏寒光閃閃。大手一揮,将羅帳掀開。舉刀就要朝床上的冷彎彎刺去。
當——
原本熟睡的人兒卻一個翻身躲過了刀,刀撞擊在床鋪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黑暗裏特别的刺耳,黑衣人一驚。屏住呼吸,那嬌小的身影卻沒有醒來,看來睡得夠沉,他卻并不放心。
面巾下的劍眉挑了挑,手指迅速出手往她的睡穴點去。
咻——
幾乎沒有聲響,那身影又翻回了出來。
刀光下一張粉嫩的臉蛋映入他的眼斂,手指一怔。那睡顔宛如純潔的小仙女般将他陰暗的心照亮,如此天真僞,她真是傳說裏那個冷戾的小魔女嗎?一向冰冷的心開始遲疑,居然難以下手起來。
冷彎彎暗自留意着來人的動靜,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感覺卻不再是全然的殺氣,反而變得躊躇起來。心裏暗自猜測着,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麽?還是他有什麽别的陰謀?不動聲色地繼續佯裝着沉睡的模樣,靜等他接下來的舉動。
屋子寂靜,隻聽到她細細的呼吸聲。
腦海裏響起林雅如的話‘你沒忘記承諾?’,眼光頓時一凝。行走江湖,信譽當先。他既承諾要爲她辦一件事,如果違背。便是背信,日後怎麽再在江湖立足?
布滿繭痕的手握緊了刀,僅露的雙眼深邃如幽潭。一道銀光在眼底閃過,不再疑遲。出手如電,刀揮向熟睡的冷彎彎。
砰——
冷彎彎還沒有反應,戶卻被人劈開。帶入夜風與月光,一地的銀白将滿室漆黑驅趕。一道白色的身影極馳竄入,衣袂飄飛。一張金色面具遮面,僅露那雙紫得神秘、詭異的眼瞳。他手持寶劍,月光之下,劍光寒閃,直逼黑衣人。
黑衣人一驚,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陳咬金。大刀反向,迎上白衣人。
兩人刀光劍影,招招淩厲。
屋子桌椅擋事,兩人刀劍過之處。茶杯等物被掃落在地,啪啪啪碎了一地。
黑衣人持刀停了下來,面巾下雙眸閃爍着冷冷的光芒。
“閣下,何故礙我事?”
白衣男子身軀颀長,紫色眼瞳眸光慚身。寶劍寒光與黑衣人對峙着,面具下的薄唇輕啓,冷冷開口:
“想傷她,先過我這關。”
黑衣人一頓,白衣男子話的意思是他要保那女娃嗎?骨節分明的手緊握,不管他是否保她,既然他答應了林雅如替她殺她,便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看來,我們是敵人了。”
話落,再次揮刀相向。殺氣凝重,身如蛟龍。
“出去打。”
白衣人道,一劍揮開黑衣人的攻勢。身如鴻燕,翩然飄出外。
“好。”
黑衣人緊追其後,屋子局限聲響太大。隻怕會将外面的侍衛引來,且看來今日要除掉那女娃,非得先過白衣男子這關。腳步邁出卻又折回,拾起一塊小碎石手指一往床上的冷彎彎射去。聽着她的呼吸聲,身影再次往外飄出。
冷彎彎睜開眼,眸光冷幽。原本點她穴道的碎石子赫然出現在她手裏,翻身而起。借着滿室的月光瞧見地上的狼藉,俏眉狠狠擰了起來。
這主院現在僅她與娘奶兩人居住,婢女吟琴與那些爹派給的侍衛、家丁都住在另一院落。也許是在現代時遺留的習慣,她總是喜歡獨來獨往,享受那份甯靜。原本奶娘也是要同他們住在一起的,怎奈她不放心彎彎獨居,就這樣依舊睡在她的外室,否則今晚兩人争鬥的動靜非把其他人引來不可。
隻裝着白色亵衣,她走到大敞開的戶往外一瞧。
滿天星辰下,兩條颀長的身影你來我往,刀光劍影,交纏着難舍難分般。皎潔的月光将他們的影子拉長,清晰地印在光潔的地面上。
袍飛發飄,身形飄逸。兩人的争鬥竟沒有絲毫的血腥,仿佛是兩個在比武的高手般。
“那是——”
刹那間,那白衣身影正面面對冷彎彎。那雙熟悉的紫瞳毫不保留地映在她的眼底,如黑寶石般的眼眸一怔,爾後朱唇微揚,露出淺笑。
終于回來了。
黑、白身影纏鬥難分之時,另一道身影直撲而來。
“大膽,竟敢闖我将軍府。”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鎮北将軍冷裴遠。白日裏與女兒的一番對話下來,雖然他同意她的決定。但是心裏卻總是放不下心來,晚上在書房裏批閱屬下送上的策子也心煩氣躁。目光觸及外月明星亮,夜風襲襲。便萌生去院子裏走走,怎料不知不覺走到彎彎院外。卻聽到裏面似有打鬥聲,初時還以爲是錯覺。但靜下來卻發現真的是有人在裏面打鬥,心下一驚,反身回到房裏将牆上的劍拔出便飛進院子裏去。
冷裴遠的突然到來令黑衣人有瞬間的失神,白衣人看準他的失神,身似閃電竄至他的面前,食指一點将黑衣人穴道封住。
他身形一晃,卻避開了冷裴遠的劍鋒。紫瞳眸光慚淺,身影如大鵬,朝院外飄飛離去。
冷裴遠欲追,卻被冷彎彎攔下:
“别追他。”
冷彎彎從戶跳出,朗聲道。
“彎彎,你沒事?”見到女兒出來,冷裴遠立即迎了上去。深邃的眼瞳打量着她全身,就怕她受到傷害。
“爹,我沒事。”冷彎彎搖了搖頭,目光冷幽,跺步到黑衣人前。
黑衣人目光注視着不到自己腰高的冷彎彎,剛開她一出聲。他便知這女娃根本沒有入睡,她目光冷戾,氣勢凜人。渾身散發的強者氣息令他這個殺人數的殺手也忍不住膽寒,今晚他是栽了。即時沒有那個白衣人,他也根本殺不了這個女娃。
“彎彎,将他交給爹來處理。”冷裴遠目光狠厲地瞪視着黑衣人,膽敢到冷府來行兇。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怕死。
“爹,放心了他。”
冷彎彎的話令冷裴遠不敢相信,也令黑衣人警戒地望着她。她想做什麽?
“爹,我自有我的原因。”冷彎彎對上冷裴遠疑惑的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冷裴遠雖然不知道女兒打什麽主意,但想必她有她的考量。雖然心裏極不甘,卻也聽從女兒的話解開黑衣人的穴道。
“你走。”再不走,本将軍就讓你走不了。
黑衣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冷彎彎,卻看不透那張精緻臉蛋下有什麽打算。收回目光,他飛身離去。
“彎彎,那白衣人呢?”冷裴遠不懂女兒爲何也不讓他追那白衣人,不過看來那白衣人似乎不是黑衣人一夥的。
“他還會回來的。”
冷彎彎擡眸望着那輪皎月,六年了,你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