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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倒吸一口涼氣

在方應物滿心疑惑中,按察使司大堂上的父慈子孝一幕繼續上演着,簡直要催人淚下。

甯良老大人仰天長歎一聲,對甯師古道:“兒啊,爲父曉得你有心了,你無非就是想出面頂罪,讓爲父從國法中逃脫出來。

但一人做事一人當,爲父其罪難逃,焉有讓你頂罪的道理?你還年輕,曰後道路且長,不可因爲替爲父頂罪而毀了一生。”

“父親不要說了!”甯師古跪在父親面前,十分痛苦的說:“兒子罪孽深重,如今不但觸犯國法,卻還要連累父親,悔之莫及!

兒子知道父親有心幫兒子脫罪,但爲人子者,豈可眼睜睜看着父親頂罪?兒子已經犯了錯,不能一錯再錯,父親就讓兒子痛痛快快認了這罪罷!

此外兒子情願認十倍刑罰,以贖父親包庇和失察之錯,惟願父親能順利歸鄉頤養天年。”

别人聽了一番話,見到父子兩人争相認罪,心中肯定是迷惑的。這父子兩人之間,究竟誰是貪贓案的主犯?是甯老大人親自主謀,還是甯衙内依仗父親勢力爲非作歹?

而且到底是父親不忍心兒子前程盡毀,所以出面頂罪,還是兒子孝心可嘉,情願替父親背黑鍋、受刑罰?

不過迷惑歸迷惑,但不得不說這情形十分感人。别說其他有關的當事人,就是旁邊的差役、書手也個個爲這父子深情唏噓不已。

不過方應物無動于衷,不是他鐵血心腸,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他看慣了各式各樣的表演。可他心裏始終認爲,對罪犯講人姓就是對受害者的殘忍。

方應物隻是感到對這一幕很眼熟,仔細想過後突然明白了,這不就是自己玩剩的招數麽?

去年在京城,他爲救出父親,不也同樣挖空心思的制造忠臣孝子噱頭?方應物不能排除人姓本善的可能姓,但從陰謀論角度而言,眼前這對父子的思路與他去年幾乎如出一轍。

那麽結果到底會如何?方應物從功利的角度想了想,心裏暗暗作出判斷,最後八成是甯良老大人出面頂罪。

道理很簡單,就算不出事,甯老大人也是内交外困,歲數亦到了年限,遲早要緻仕的。

換句話說,這次即便出了事,可甯老大人畢竟是方面大員,刑不上大夫,總要給幾分體面,大抵上也就是罷官罰贓,或許還有三代内不許參加科舉之類的處分。與緻仕比起來,好像也沒有增加太實質姓的損失。

而甯師古甯衙内則不同,他還有前途可奔,身上肩負着甯家的未來,一旦入罪就徹底斷了。所以甯老大人才要出面将所有罪行都認下來,同時用主動認罪的态度,再加上刷出點感情分,避免兒子受到株連,無論如何朝廷總是要鼓勵孝行的。

閑話不提,卻說按察使朱大人并沒有阻止甯氏父子煽情,任由他們二人在公堂上大撒狗血,這讓方應物很是心裏不平衡。

剛才他念叨了幾句自己和商相公的師生關系,結果被朱大人以與案情無關爲理由,阻止了自己繼續念叨。而眼前這父子二人的言行對案情同樣沒有幫助,反而會爲勘清貪贓案制造混亂,爲何朱大人不去阻止?

所以方應物心裏頗有幾分不滿,不患寡而患不均,最令人惱火的現象莫過于差别待遇,看來朱大人似乎有心饒甯家幾分了。

甯良與甯師古争完,忽然又轉身來到方應物身前,開口道:“本官最後悔者,一是對不住家人,未曾做好表率;二是對不住商相公,有愧于商相公十幾年的栽培之情,深負商相公之托付,此生無顔再見商相公了!”

方應物聽到這話,臉色又變了,眼角又瞥見旁邊負責記錄的書手正埋頭奮筆疾書。他方才拼命顯擺自己這個正義人士和商相公的關系,就是爲的把商相公從這件事情裏清洗出去。

但眼下這甯老大人卻主動湊過來,又将商相公扯了進來,他說的做這些話讓外人聽見了,還以爲商相公包庇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甯良是老糊塗了,還是故意爲之?方應物暗暗想道,作爲一個官至從二品方面大員的老江湖,政治嗅覺不會太差,斷然不能糊塗到如此地步罷?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難道這老頭心裏不明白麽?

越想越覺得甯良是蓄意爲之,似乎别有圖謀,方應物的臉色漸漸冷下來,仿佛罩了一層寒霜。犯了貪贓大罪、侵吞民脂民膏尚不知老老實實自省,還想節外生枝弄個死無全屍麽?

此時按察使朱大人又撫須歎道:“你們父子感人肺腑,其間本官自有考量”

方應物突然發言,冷冷道:“前朝宋代名相範文正公有言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借用一下我看是,甯家哭,何如浙江生民哭耶?大仁和小仁孰輕孰重,廉訪老大人不可不想。”

面對前賢名言典故,朱紳卡住了殼,不好辯駁。他注視方應物良久,心裏思量片刻,如今過堂還是以詢問爲主,不用當堂判定,更犯不上争論。

朱大人便轉向陸府西席張先生,“有人檢舉陸大人失察在先,知情不報在後,爲一己之私隐匿大案,陰謀串結、要挾他人、唆使刁民、攻讦同僚,行徑如同殲邪,而你張常在其中出力甚多你認罪否?”

張先生毫不猶豫的否認道:“聞所未聞,斷無此事。”

陸大人這些事情與甯良貪贓巨款不同,甯良那些貪贓案,若是沒人查還好,隻要事情傳了出來,稍微清查一下藩庫和海塘修建款項就能查出蛛絲馬迹,否認了沒有太大意義。

而陸大人這些事情多是捕風捉影之說,很難找到實際證據,該抵賴就得抵賴,一定要先否認了,然後很容易想辦法不了了之。

甯良突然插嘴道:“是老夫做官心胸不夠,導緻布政使司東西大堂之間多有龃龉,憑空生了許多傳言,老夫自思後深深悔之。”

方應物眉頭鎖得更緊了,甯良居然爲陸大人開脫?要知道甯良和陸辰一直是對頭,多年來沒少明争暗鬥,但甯良卻在此時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那陸大人豈不責任大大減輕了?

他檢舉陸辰觊觎左布政使官職,爲一己之私艹權弄勢、制造禍端,攻讦同僚。可是連甯良這個理論上的“受害者”都矢口否認了,那檢舉陸辰還有何意義?

今天奇怪的事情很多,一件件從方應物腦海中閃過

第一奇怪的是,朱大人把人請到按察使司大堂後,一直拖着沒有出面,直拖延到晚上才進行夜審。

第二奇怪的是,開始問話後,朱大人對他這個代表正方的檢舉人言語似乎不太客氣,但卻對幾乎可以認定有罪的甯良父子有所回護。

第三奇怪的是,甯良以布政使之尊,主動上了按察使司大堂接受訊問,又像個平頭百姓般陳詞。

第四奇怪的是,甯良莫名其妙犯糊塗,主動提起商相公,言外之意聽起來似乎就差說得到商相公庇護了。

最後也是最奇怪的,甯良居然爲老對頭陸辰開脫,減輕陸辰的過錯和罪責。

把這些事情聯系起來,方應物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

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甯良、陸辰、朱紳三位方面大員之間,達成了一種協議,然後開始各自扮演各自的角色。

至于達成協議的時間,就在之前他們幾個在大堂等待的兩個時辰裏。正因爲有此事耽誤,所以朱大人才會把問訊時間一直拖延着!

至于那三人達成了什麽協議,方應物不得而知,但肯定各有各的好處!

暴露在人前的甯良最明顯,好處當然就是得到從輕發落,同時避免株連兒子,付出的代價就是将罪責全部承認,同時要替老對頭陸大人解圍。

可是陸辰和朱紳兩位大人又能得到什麽好處?除了陸大人能減輕自己過錯,縮小案情對自己的影響之外,朱紳也能因斷案迅速減免自己這按察使失察之過?但就這還不足以讓他們兩個冒着風險與甯良達成協議罷?

他們還能從甯良這裏得到什麽?方應物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甯良,腦中突然閃過第四件奇怪的事情,也就是甯老頭忽然犯糊塗,将商相公扯了進來——他爲什麽要說出這種有損商相公聲名的話?總不能損人不利己吧,這對誰有好處?

我靠!方應物突然懂了,因爲當今首輔是萬安!很多人都知道,萬首輔表面寬和,但内心裏最忌憚的還是商辂。道理很簡單,隻要商辂起複,萬安就得讓位。

想當初萬安力排衆議,派了親信李士實到浙江當提學副使,而且李士實還出人意料的親臨淳安縣,不就是打着監視商辂的心思麽。如果商辂在地方上鬧出點有損名望的傳聞,那自然是爲萬安所喜聞樂見的。

另一方面,甯、陸、朱這三位大人都是方面大員,有資格與萬安打交道,他們可以通過貶損商相公來讨好萬安萬首輔。而且反過來還可以借勢,再利用萬首輔将此案大事化小,可謂是一舉兩得,當然小事化了那是不可能的。

想至此,方應物頓時感到陣陣發冷。在整個大堂中,其實自己才是最孤單的一個,好像陷入了重圍之中。

别人也就罷了,這甯良的行爲堪稱是背叛!他深受商相公恩德,如今做錯了事情,反而卻想要攀扯商相公來減輕自己所受的懲罰,真乃平時看不出的小人也!

方應物忍不住冷笑連連,指着甯良道:“甯老大人回答我一句,你當真問心無愧否?”甯良充耳不聞,連頭也不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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