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娘的回答季安禾一點都不意外,他輕笑,“恨才好,恨我,你就能記住我,相比不恨也不愛,至少這樣你就能記住我一輩子,不恨我,也不愛我,遲早有一天,你會把我忘記的。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害怕你會把我忘記,随着時間,随着你的離開,把我忘得一幹二淨,而我,就真的成爲你的過去,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人生裏。”
“那麽,恭喜你,你如願以償了,隻可惜,很你又怎麽樣?我的一輩子,本來就沒有剩下多長時間了。”蘇晚娘垂眸不再看季安禾,這個動作也意味着她不準備和季安禾再多說一個字。
孔緻書牽着蘇晚娘的手從她的指縫中滑入,兩人,十指交握,孔緻書的目光,至始至終都不曾往季安禾身上看過去,他的眼裏,隻有蘇晚娘一個人。
毒酒是季安禾親手遞給兩人的,“孔緻書,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真的要拉着蘇晚娘和你一起死?”
“她都不怕死,老子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孔緻書笑的有些張狂,“就像你說的,我們死了有那麽多人陪葬,挺好的事情,我能和娘子一起走黃泉路,多好啊,這麽有伴,肯定很開心的!”
到了有些時候,死真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蘇晚娘不怕,孔緻書亦不會怕,誠如兩人所言,不管什麽路,隻要兩人緊緊握着手不放開,一起走,還有什麽好怕的?
酒杯裏的酒無色無味,入口,一陣腥辣,蘇晚娘喝不出這個酒和普通的酒有什麽區别,隻是,酒後一陣暈眩,她除了用僅存的力氣死死的握着孔緻書就什麽也做不了,然後,兩人看着季安禾離去的背影靜靜的依偎在一起等待着死亡。
宗人府的大牢陰暗,冰冷,但是,走出宗人府大牢,晴空烈焰,太陽光照在人的身上,幾乎可以将人的皮膚燙出一個洞來。
“傳朕指令,永安侯抗旨不尊,收回永安侯封号,降爲正四品将軍。”
“拟旨,婦人蘇晚娘,德賢兼備,封爲定國公主,享長公主權利,免去所有跪禮,欽此。”
——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樣,夢裏,恨的濃烈,愛的慘烈,再睜眼,那些夢,卻好像是很遠很遠的故事一般,似乎存在過,又好像不曾存在過。
蘇晚娘一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什麽風景,而是一雙滿滿是擔憂的眼瞳。
“娘子醒了~”孔緻書的聲音裏帶着興奮,他一手牽着蘇晚娘的手,一手朝着在外間說話的人招手,“鬼醫前輩,娘子醒了!”
“我瞧瞧!這醒的可真早!”鬼醫從外間一路疾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年多未見的韓生,兩人均是一身的夏裝,卻還是熱的滿頭汗。
“這是?”蘇晚娘動了動身子然後錘了錘腦袋瓜子,有些迷茫。
“喂,本來就挺蠢的,也不怕越錘越蠢。”韓生勾着唇笑着調侃着,“本來還以爲你至少要昏睡半月,沒想到,這才不到十****就醒來了,看來,毒解的也還算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