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成功,問題也不大,根據現在已知的條件,宇宙是在不斷更疊交替,分裂出無數多個同位不同形世界的,人類自然也是這樣不斷的交疊,不成功大不了就是腦袋一掉屁股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下個宇宙紀年大家再見就是了,到時候小鳳應該是地主家的傻閨女,有錢沒腦子長得還漂亮,本來是當皇妃的命,但被侍郎家的雜役給騙了身子。
但哪怕再是把後果說的輕松,桉和小鳳都覺得這簡直就是瘋了,因爲這個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嘛,當年無數先賢大能都試圖參透這世界本質化的特征,但無一不是中道崩殂,不管是人間的大賢還是仙界的至聖,最後基本上都走的是這條路,可是結果呢?
“你怎麽不考慮你自己啊。”
小鳳攥着谷濤的手淚眼婆娑的說道:“我還要給你生孩子呢……生好多好多……”
“我又不是去死。”谷濤坐在椅子上異常堅定:“這件事由不得我挑挑揀揀,這是必然要去完成的,不然我們現在開始倒計時,二十多年之後我們仍然逃不過那一次大劫。”
桉走上前,盯着谷濤,半天不說話,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桉姐你勸勸他勸勸他啊……”
桉搖搖頭,捏了一下小鳳的臉:“他是勸不住的。”
到底是還是桉了解谷濤,這個家夥一旦決定的東西,那一定都是他經過百般千般計算過的東西,别人再說什麽再怎麽威脅都是沒有用處的,能聽人勸的谷濤一定就是别人假冒的。
“爲什麽啊……我不想他去冒險。”小鳳手上有些髒,她在哭的時候,手已經把臉抹得像隻花貓,傻乎乎的卻又可愛的很:“我們逃不過,我們就躲起來好不好?我們躲去梧桐幻境裏!誰也找不到,把大家都帶上!”
躲到梧桐幻境跟躲在昆侖的區别在哪?沒有區别啊,梧桐幻境的等級理論上還不如山河社稷圖高,躲在裏頭是沒問題,沒人找的到、沒人進得去,但這種逃避跟谷濤一發地核武器把地球給炸了本質上的差别在哪裏?
這個文明沒有了啊!銀河系理論上最後一個人類文明就湮滅了啊。以後再也不會有陳記的馄饨、張嬸的烤腸、徐大姐的烙餅和孫師傅的湖南粉了。
谷濤知道自己當不了英雄,他絕對沒有能耐正義凜然的去爲了誰慷慨赴死。但如果對方是這個讓他熱愛的世界的話,他願意冒險。
因爲家在這裏,這已經是家了。一個成年男子,爲了家跟人拼一命,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我計算過了。”谷濤豎起一根手指:“如果我不去探究這個秘密,我們隻有一次獲勝的機會。”
“那至少也是有一次啊!爲什麽要冒險呢?”
“四千萬分之一的那個一。”
小鳳再傻也不至于不知道四千萬分之一這個概念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她拉着的谷濤的手漸漸松開,轉過頭撲在了桉的肩膀上,淚水冒着蒸汽往下滴滴答答的。
“四千萬分之一,就是必死的局。”谷濤要緊牙關,眼神似乎從來沒有動搖:“我從來不賭博,輸不起。”
“如果你活着,一定要回來。”桉松開小鳳,走到谷濤面前,彎下腰在他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如果你沒有活着,我就随你而去。”
小鳳在旁邊都聽呆了,這話從人嘴裏說出來,就是放屁,但從一個妖嘴裏說出來,那就等于桉打定決心要随谷濤殉了今生。
“如果不成功,我們下個宇宙紀年見。”
桉點點頭,然後把胸口的衣裳拉開,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她指着上頭一顆紅色的朱砂痣:“以這個爲記号。”
所有人裏最認真和谷濤在約下輩子的恐怕就是桉了,她在指認了自己身上的記号之後,接着一根手指按在谷濤心口,接谷濤突然感覺一陣發自靈魂的劇痛,還好疼痛隻持續了一瞬間,而當桉收回手時,谷濤的心口同樣的位置上也多了一顆朱砂痣。
“以此爲号。”
“不行啊。”谷濤琢磨了一下:“那要相認還得脫衣服,你得……诶诶诶诶……”
谷濤叫都沒叫住就被桉在眉中心按了一顆針頭大的朱砂痣,正中心那種,不偏不倚。而桉也給自己桉了一顆,然後朝谷濤點頭道:“來世,以此相認。”
完了……她玩真的。
谷濤最害怕的就是和桉開玩笑,所有的玩笑她都會很認真很認真的對待,雖從來不争不搶,但總歸是多了一份執拗,讓人舍不得辜負。
“我是侍郎家的雜役,你是草原大汗的妹妹,我們街頭相遇,我護你一世冰清玉潔!”
桉想了想,然後搖頭:“那可不行。”
“嗯?爲啥?”
“若是冰清玉潔,那還怎麽跟你成親。”
“你在惦記這個……”谷濤撓撓頭:“好啦,下個宇宙紀年,我們能不能相遇都是個大問題呢。随緣吧。”
“不,如我殉葬,以我的法力和執念,不管是多少年、多麽遠,你我必然相遇。”
谷濤握着她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擡頭說道:“我不是去送死……”
這時小鳳也走了上來,抽泣着在谷濤脖子上咬了一口,火辣辣的疼了一陣之後,谷濤發現自己脖子上居然被印了個火苗似的胎記。
“桉姐行,我也行!”
“你是不死的,大姐……别鬧。”
“總歸是有辦法的!”小鳳不依不饒的說:“你去吧!我不攔着你了。”
谷濤仰頭看着天花闆,看了一陣之後:“你們别再給我印東西了,再印下去,别人還以爲我是乾隆的兒子呢。”
晚上的晚餐谷濤還是陪她們一起吃的,吃的火鍋,因爲小鳳愛吃。但今天她顯然興緻不高,吃東西都不帶勁了,大部分的肉都是谷濤吃掉的,放以前肉哪還有谷濤吃的份,能跟桉一起吃點菜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你要想我哦……”
告别的時候,小鳳依舊依依不舍,但她到底還是知道谷濤是要去幹大事,所以強行克制着自己的小脾氣,一步三回頭的被桉拖進了傳送陣裏。
“要小心……如果……”
她的話還沒說完,兩人就已經消失在了谷濤面前,而谷濤則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長歎一聲。打開小本本,皺起眉頭:“終于剩下最後一個項目了。”
說着,他用力的在本子上畫了幾個圈,而在圈裏的名字赫然就是聖甲蟲。
不過在出去抓那個髒東西之前,谷濤返回了一次水晶監獄,看了一眼仍然沒有任何動靜的辛晨,跟他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又跟紅魔聊了起來。
“怎麽,已經決定要去幹了?”
“不然呢?指望你麽?”
“那我肯定想辦法幹掉你。”
看着在牢籠裏的紅魔,聽着他放出來的狠話,谷濤哈哈一笑,轉身來到這裏的新人面前,看着蜷縮在水晶監獄中的經心,谷濤敲了敲水晶屏障。
經心慢慢擡起頭,而他表現出來的憔悴讓谷濤大吃一驚。因爲之前不管是在别人口中聽到的他還是當初自己親眼見到的他,不管是那個豁達幹練的大師兄、還是那個溫柔暖心的初戀情人或者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他都是以一副人上人姿态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
可以說經心這個人,如果走了一條好路,不管是正道還是邪路,他都一定會是有大作爲的人,但這個家夥到底是沒有玩過紅魔那個老屁股。
曾經那麽意氣風發的人,如今卻成了這麽一副潦倒落魄的樣,武功盡廢不說,還染上了嚴重的毒品依賴,每天下午三點的毒瘾發作時,他都會像一頭野獸一樣啃咬自己,爲此正豐甚至不得不把他的手腳捆起來。
谷濤居高臨下的看了看他,然後輕輕搖頭,沒說什麽更沒有去落井下石,隻是轉身離開。
“嘿,等等。”紅魔叫住了谷濤:“敢不敢放我出來。”
“不敢。”
“你聽我說完。”紅魔眼神變得灼熱而瘋狂:“你把我放出來,等我把事情辦完,我給你個交代。”
“你要去幹未來的自己?”
“如果未來的你,睡了你老婆,你殺不殺他?”
谷濤摸着下巴饒有興趣的看着紅魔:“其實在剛來地球的時候,那時候沒老婆,我覺得多重影分身是個賊下流賊刺激的技能,但有了老婆之後,我對自己的想法感覺無比羞愧。”
“哈哈哈哈哈……”紅魔笑得近乎瘋狂:“那你能理解我麽?”
“關鍵不是我理解不理解你的問題,是我相信不相信你的問題。”
“那你相信我嗎?”
“不信。”
“怎麽才能相信。”紅魔一隻手按在水晶壁壘上:“隻有我才能快速的幹掉那個人!”
谷濤指了指紅魔的脖子:“你能接受我給你戴上項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