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曆史,陰謀從來都是呈現于敵強我弱、敵衆我寡、敵暗我明的時候,因爲自身能力上有所缺失才會使用所謂的陰招。
現在谷濤要處理什麽事,需要陰招嗎?
說句不好聽的,就現在他手中的力量而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他不屑。
現在有人跟他玩陰的,那他隻需要幹一件事就行了。
“塵殿,你可莫要空口污我北門的清白,現在天下大勢所在,我北門怎會是那壞規矩之輩?更何況,交好之令才過了沒幾日,這事斷然不是我們的人所爲。”
召見北門使者,谷濤坐在上面面沉如水,他整個人的表情都透露着一種漠然,就是典型那種身居高位者的不動聲色,而在聽見使者的話之後,他不緊不慢的把手裏一些收集到的證據扔到那使者的面前。
當然,這些都是假的。
但谷濤其實是信任韓地仙的,她既然說這可能是帝俊的人,那麽就九成以上會是帝俊的人,所以谷濤直接制作了一批證據和痕迹,雖然很粗劣,大家一看都知道是假的,但這不重要。
“東西在這,人證物證一應俱全,你說我空口污你清白?”
話音落下,谷濤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你們也是好大的膽子啊,敢在我這胡作爲非!你可知那是什麽地方啊?”
谷濤拂袖而起,走到使者面前:“你知道山海靈幻五十三藩王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呢!行,你說不是你們北門是嗎?那我隻好請山海界王來親自調查了,到時可别怪我說沒提前打好招呼。”
山海界王……使者的腦門子上開始突突冒汗,這事的确是他手下人幹的,但他可以确定是幹的天衣無縫,也不知道這粗制濫造的證據都是從什麽地方弄來的,栽贓也不像栽贓,就是一句話下來說要禀報山海界王,如果這件事真的有山海界介入了,帝俊知道知道肯定手撕了他。
當然了,谷濤也隻不過是扯虎皮拉大旗,山海界王級的人是不能夠在現世逗留太長時間的,如果要出來那也需要上聖的首肯,問清楚理由、道清楚原因,私自進入現世那可是大罪過。
但顯然北門是不知道的,因爲山海界和三十三天已經斷了聯系數千年之久,這個信息差足夠讓谷濤玩一票的了。
“證據擺在這,也不知是帝俊太師還是他手底下的人唆使的,不過不打緊。”谷濤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夠不夠格見帝俊一面啊?”
使者的臉都白了,他怎麽可能不夠格,就抛開他三門之人門領袖的身份,哪怕是以塵殿的身份都足夠見帝俊了,哪怕找任何理由不讓他見,那都會因此産生跟東門的直接沖突。
可要是他們真見了面,想也想得到,這件事帝俊是不知道的,那麽捅了個大簍子的他,一點都沒有意外的會被拎出來祭天。
是,沒錯。帝俊不管跟東門人皇還是跟人門都是死對頭,可是現在人家一呼百應,東門西門雙門一奶同胞,鲸神巨海都已經成旅遊景點了,再加上人門的龐大勢力,在帝俊太師沒有足夠的能力之前,隻要不傻都會知道他到底是會在服軟和護犢子之間怎麽選擇。
“塵殿,既然有人假冒我北門之名在爲禍人間,那我們肯定也不能袖手旁觀,這件事您就交給我來辦。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谷濤坐回位置上,上下打量着這個使者:“對了,過些日子,我會舉辦個晚宴,你幫我給太師傳個信,說我在這恭候大駕。”
使者戰戰兢兢的走了,他是第一次直面谷濤,之前雖然有所聞這個人精明,但他一直沒想到他能夠精明到這個程度,而且還那麽有氣場,站在谷濤面前……給他的感覺就跟站在帝俊、太一面前沒有區别,那種由内而外的威壓,絕對不是一般人身上能夠具備的。
在使者離開之後,谷濤也換上了便服,恢複了牛仔褲、長袖t恤和小外套的配置,打開門走出去之後,外頭就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而在他走出來之後,也有人推開門走進了那扇門,但裏頭的光景已經不再是剛才的密會廳了,而是變成了一個隐藏在街角的小酒館,裏頭還有三五個客人坐在那小酌。
走在街上,谷濤伸了個懶腰。現在也就是處理這種事需要他親自出手了,日子過的清閑也輕松,不過想到自己也有一兩個月沒去三十三天了,所以他打算去看上一眼,畢竟自己還是在那邊任職的,隻是現在在他的統籌安排下,三十三天的各項業務已經陸續在凡間成型,比如剛才那個小酒館,名義上是酒館但實際上卻是三十三天的一個集會地點,裏頭有十二重禁制,不觸發的時候那個空間是不會啓動,而啓動之後這裏的人根本看不到那個次空間裏的人。
經過幾重跳躍,谷濤來到三十三天,可是一問卻發現太一和雲中子都跑去巨海那邊玩了,已經走了四十餘天,現在東門各部都急瘋了,事情積壓了一大堆沒人處理,現在好不容易逮着塵殿了,哪能那麽容易放過他,所以各部門搬來了厚厚一疊的東西堆在了谷濤面前。
“我……”谷濤坐在大殿上,看着面前一摞一摞的東西:“真是操了。”
好不容易把東西都給處理完,谷濤累的不行,給六子他們發了個消息,然後就在三十三天睡了一覺,等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肚子有些餓,但實在不想吃三十三天那些清湯寡水的東西,所以他偷偷摸摸的繞過那些守着他的部門長溜出了三十三天。
回到人間,谷濤找到了一家還算高檔的自助餐一頭就鑽了進去,他現在其實是有些灰頭土臉的,畢竟被摞起來比他還高的各種奏章批文給折磨了一整夜,他又不是超人……
真的是沒想到,神仙也要幹這種事,想來這幾千年太一一直都在重複幹着這些東西,谷濤還真的是有點同情他的,甚至于……有些理解這個老頭突然變得玩物喪志。
對,昨天晚上聽侍奉仙子說了,說帝君現在開始追劇了,爲了追劇還自學日語、英語,現在外語賊溜不說,還能上網用英文去權利遊戲的官方社交賬号下面噴編劇。
不過谷濤現在感覺有些奇怪,奇怪的點就是從那些侍奉仙子身上體會到的,她們之前還隻是對谷濤恭敬,而現在也開始讨好了,真正的讨好,她們讨好的方式除了會故意在谷濤面前有意無意散布魅力之外,就是會跟他說其他那些高層甚至太一的一些小秘密。
這個風向讓谷濤敏銳的抓住了,如果沒有意外,太一肯定已經決定傳位了,很可能就在今年的端午左右。
想到這一點,谷濤突然腦殼疼了起來,就盤子裏的生魚片都不香了,顯得心事重重。
“小帥哥,我問你幾個問題啊。”
就在谷濤在憂郁的時候,突然一個平頭的大哥湊到了他面前,滿臉笑容的坐了下來:“你一天賺多少錢?”
一天賺多少錢?谷濤還真沒仔細算過,他大概在心裏默默計算了起來,首先是工資那一塊,他現在是高級顧問,工資是跟何玉祥同級,一個月大概在稅後九萬左右,一天折算下來是三千。谷濤風投基金會年收益大概是百分之十一,去年的年報是四十億……然後六子投資的産業去年盈利大概在七百億左右,抛開占股比例和夫妻共有财産分割,在這一塊的收益大概也有一百四五十億了。然後半人馬作爲外星艦隊的顧問,享有他們收益的百分之二十,而谷濤作爲實際掌控者,抛開大頭分紅等等,進賬也有百億了。
“額……”
他剛要開口,那個大哥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沒事,你還年輕。我跟你這麽大的時候,一天也就是不到一百塊,現在我也做到了一天兩三萬,你别自卑。”
谷濤撓撓頭:“???”
“哦,是這樣的。”那大哥回頭指着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小姑娘:“剛才我和我女朋友在争論一個問題,就是現在的年輕男孩到底過的多辛苦。”
“年輕男孩……嘿嘿……”谷濤當場就沒忍住的笑出了聲:“嗯嗯,您說。”
“來,你來聽聽這個小哥的話,看看你還作不作了。”
那個女孩不情願的走了過來,坐在谷濤對面,而谷濤喝了口雪碧,看了一眼身邊的大哥。
“這一頓三百,我請你。”平頭大哥把三百塊拍在谷濤的面前:“她從小沒吃過苦,現在說我們不理解他,你讓她了解一下你們這個年紀在社會上奮鬥有多辛苦就行了。”
谷濤砸吧砸吧嘴,把錢收進了口袋,清了清嗓子:“我家離上班的地方七百公裏,大部分時間我都不回家,住在單位的宿舍裏,每天早上九點上班,坐在辦公室裏滿臉迷茫,可是還得裝成有事情做的樣子,這樣還不算完,單位裏的大管家每天都會趁我不注意踩我一腳,甚至不管周圍有沒有人,還經常找我麻煩。”
嗯……修靈踩他這件事是得好好跟那家夥說說了,因爲地毯真的比床舒服,谷濤大部分時間都會直接睡在地毯上,但隻要被修靈發現,她就會把襪子脫了,光着腳踩在他身上,因爲這件事谷濤鬼壓床都好幾次,有一次他睜開眼睛的瞬間甚至看到修靈試圖把大腳趾塞他嘴裏,這真的很變态。
而且她還經常會騷擾自己,根本不慣毛病,哪怕員工在彙報工作的時候也不例外,這讓谷濤困擾到不行,但又不太好發脾氣,一說她兩句,她就死皮賴臉的撒嬌,可讨厭了。
“人家都說上班是996,我其實覺得996真的是福報,我上班根本沒有固定的點,昨天……就昨天,我本來隻是到上級單位找個人,然後被按着幹了一夜,今天就睡了五個小時,剛被放出來。這不,我就說我不想吃外賣了,今天來犒勞一下自己。”
那大哥歎了口氣,倒了杯酒:“兄弟,走一個。你是幹哪行的?”
谷濤拿起雪碧跟他碰了一下:“我是在個科技公司。”
“科技公司啊,唉……辛苦。”
那大哥感歎了一聲,然後回頭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你看看你,每天除了逛街就是購物,你從學校畢業之後上過班嗎?小哥跟你的年紀差不多,你看看人家的生活狀态,你看看你的。”
那女孩撅起嘴,不做聲了。
那大哥無奈的搖搖頭,對谷濤說:“兄弟,大哥是過來人,知道這個年紀的不容易,現在的小姑娘是真的不懂事,我女朋友是這樣,我妹比她還過份。”
谷濤擡起眼睛看了一眼:“我家那個也是這樣,整天就是吃吃睡睡玩玩鬧鬧,什麽事也不管。她還經常跟我說,差不多就行了,努力什麽呢。”
“對對對,他們不知道這個社會對男人的要求有多高。”
谷濤立刻表示深切的同意,然後一來二去,倆人居然這麽聊了起來,互相倒了酒,抓了當裝飾的花生米還有一大堆肉骨頭之類的下酒菜,倆人居然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下聊得火熱,甚至那大哥的女朋友賭氣離開都沒能打斷他們哔哔。
“兄弟,我不瞞你說,我今天其實就是想給她找個反面教材,你看上去挺落魄的,你可别怪哥。”
“哪能,我是真的落魄。”谷濤翹着二郎腿,滋了一口酒:“真的,我是真累了哥。我太難了……”
“诶……兄弟,别愁。都會好起來的,當年你哥我,老母親被車撞殘了,老爹一個人賣苞米,當時我可是班上的尖子生,可是要不出去打工,飯都吃不起了。當時……”
這大哥說着說着,眼淚都抹出來了:“兄弟,不瞞你說,我做夢都想讀書,老哥不笨,就是這輩子吃了太多文化的虧。所以我不論如何都讓我妹上了大學,你嫂子也是被我供上大學的,别看哥沒文化,可是哥懂,你們文化人也難但真比我們好。”
他說着,把粗粝的手掌攤開:“哥從十四歲出去學切石頭,你看看我這爪子。”
谷濤笑了笑,攤開手露出平滑圓潤的掌心。
“你看,你是有福氣的人。好好幹,總有出頭天。”
“嗯。”
大哥站起身,醉醺醺的拍着谷濤的肩膀說:“多的不說了,哥給你留個名片,以後有什麽困難,盡量來找哥。多的給不了,你要誠心交哥這朋友,幾十萬還是小菜一碟!小老弟,好好幹。”
“唉,知道了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他嘴上說着不用,但還是踉跄的摔了一跤,谷濤笑着搖頭起身,攙扶着他走了下樓,上了早就等待着的泰坦追擊者,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把他給送了回去。
而在出來的時候,谷濤把車停在了郊區的路邊,點上一根煙,深吸一口。
其實他現在的情緒已經舒緩了不少,不因爲别的,就因爲這個虎了吧唧的平頭大哥。自己跟他聊了三個鍾頭,自助餐廳的人想過來趕人,那大哥毫不猶豫的拍了一千塊錢說續一桌。
這三個小時,其實對谷濤來說也是很舒服的,他把他的煩惱全說了出去,主要是未來帶給他的壓力,雖然很顯然那個大哥聽不進也聽不懂,但作爲一個樹洞來說,這個大哥是合格的。
“艦長,我認爲您應該适當釋放一下壓力了,您的情緒波動已經超過了安全範圍。”
“你沒聽那大哥說嗎?甭管多厲害的老爺們都會有想死不敢死的時候。”谷濤撇撇嘴,吐出嘴裏的槟榔:“他那麽難都熬過來了,我這算什麽?”
這話說的谷濤都笑了。是啊,誰不難呢,誰都難。活在這世上就都不容易,有什麽好值得抱怨的呢?人活一世,說到底不過是争一口氣,爲了這口氣也得撐下去啊。
谷濤晚上也喝了不少,他現在坐在後座上啓動了自動駕駛,開始慢悠悠的兜風。今天跟那大哥聊天的時候,也挺有意思,自己其實明明算是好命的了,但細細算下來總有很多不如意,這些不如意日積月累下來就成了事,說出來之後雖然壓力小了很多,但畢竟還是要面對的。
雖然還不到崩潰的地步,但歸根到底卻也是一樁樁未了的事啊,人啊……想輕松是沒門。
“對了,艦長。明天是辛六子小姐的生日,你需要提前準備一下嗎?”
谷濤哦了一聲:“有什麽禮物好推薦嗎?她缺什麽嗎?我覺得她什麽都不缺,可是要什麽都不準備也說不過去,那你給我出個主意,要方便一點的、有紀念意義一點的,還要能震撼人心的。”
薩塔尼亞沉默好一陣子:“親,這邊建議空爆一個核彈。”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