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鹽。”
慢慢扒開厚厚的鹽層,裏面一塊粉紅發亮的肉塊露了出來,谷濤皺着眉頭,将肉塊拿了出來,隻是看了一眼:“走吧,回局裏。”
大家很默契的沒問,因爲他們已經知道這壇子裏裝的是什麽了,把這個壇子用東西重新封好口帶上車,一路拉到了法醫室,谷濤把所有人都攔在了外頭:“非專業的閃一閃。”
接下來,谷濤按部就班的開始做着準備工作,很久沒有接觸這個了,但谷濤一點都沒有随意,反而顯得很鄭重。畢竟這裏是維持一個人最後尊嚴的地方。
很快,準備工作就緒,他開始将壇子裏的東西一點點的取出來,在簡單的清理之後開始拼湊,因爲長時間腌制,肌肉都已經萎縮,但骨骼卻騙不了人。
根據骨齡來看,這是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女性,身高在一米五七到一米六五之間,因爲缺失頭部,所以無法确定具體身高,因爲鹽分破壞了大部分的組織物,所以無法精準判斷死因,但可以從骨骼斷口上的機械損傷可以看出,這是用冰鎬和線鋸進行處理的。
線鋸是比較少見的,一般都使用在冷凍食物處理上,而組織器官缺失了,谷濤難以判斷到底死亡時間是什麽時候,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是一起極爲殘忍的殺人案。
“如果你在天有靈,出來。”
谷濤嘀咕了一句,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電池,并安裝在便攜護盾裝置上:“薩塔尼亞,反向啓動護盾。”
“已啓動。”
瞬間,屋裏被高純淨度的能量所覆蓋,所有的金屬物件上都會因爲能量的波動而擦出火花,而當谷濤幹完這一切之後,突然感覺到袖子被拉了一下,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旁邊是一個個子不高的女孩,臉上都是青澀,就像所有的高中女孩一樣,眼裏帶着好奇和晶晶亮的東西,這讓谷濤心裏真的不好受。
“你能告訴我……”谷濤感覺這話怎麽說都怪怪的,可最終還是要問的,他長歎一聲:“你的頭在哪裏嗎?”
女孩輕輕點點頭,她可能說不了話,但隻要能表達出想法就可以了,谷濤打開全景地圖:“指給我。”
那孩子伸出手指向地圖上的一個标志,那是個公園,谷濤看了一眼,然後用白布蓋住了女孩的身體,然後對她說:“如果有一天,你能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一定要忘記你經曆過的噩夢。”
說完,他取下了那塊電池,女孩的影像消失殆盡,他仰着頭拿出通訊器:“封鎖勝利路街心公園,出警犬。”
時間已經來到了半夜,一大堆大佬在警犬的汪汪聲中,看着一個鐵盒子被從土裏挖出來,打開之後裏面是一個已經高度腐爛的頭顱,所有人都看向谷濤,眼神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自己告訴我的。”谷濤也懶得管什麽作弊不作弊了:“現在咱們來開始調查,基地正式介入,因爲可能涉及到了邪教祭祀或者邪神崇拜。”
基地介入,就代表這件事上升到了一個很嚴肅的高度,如果是邪教問題,那這幫人就是真的不怕死了,而且h市絕對不存在邪教,但架不住邪神崇拜,這種個人行爲非常隐蔽,執法總是有滞後性的,面對這種事情哪怕基地再發展幾百年,除非剝奪個人所有的隐私和人權,否則都不可能杜絕。
但隻要發現,嚴懲不貸。
裝人頭的盒子是個鐵盒子,上面有精美的花紋,而谷濤下了死命令,周一下午四點之前如果不能查出來,他要處理一批人。
這一下,基地連帶着當地公安機關開始全力合作調查,光是高級探員就出動了四個,初級探員二十多個,還有秘法學顧問三名、民俗學教授兩位。
“這個盒子是突破口,這是密宗的法器,但這一支密宗已經在五零年就被定義爲我邪教了。”民俗學家陳教授很認真的分析道:“你看這個盒子,它就是專門爲了盛裝人頭作爲禮物獻給所謂的活佛的。當年這一支宗教的人會将農奴的頭割下來,然後經過雕刻、刺青的手段,把人頭變爲精美的藝術品,獻給活佛當做禮物。這是最頂級的禮物,其他的還有挖眼、割舌、斷手、剜腸等等,每一種器官都會對應不同的盛裝物,眼珠是石碗、手臂是木盒、舌頭是上等的絹布、内髒則是牦牛的皮。唯獨頭部,會用特别珍貴的鐵器來盛裝。”
正說着,谷濤從外頭走了進來,所有探員都站起來向他敬禮,而谷濤點頭道:“陳教授,有什麽發現?”
谷濤對知識分子是有十足的尊重的,以爲他自己就是知識分子,而且他現在還做不到全知全能。
“谷教官,根據我的分析,這是一支流亡境外的密宗分支,他們之所以可以在這裏發展信徒,應該是通過網絡。”陳教授自己本身也是個修行者,所以他并沒有很多的忌諱:“除了這一點,其餘的其實跟傳統邪教區别不大。”
谷濤背着手:“這幫人真的是厲害,像牛皮癬一樣,怎麽殺都殺不光!”
“邪教其實所有的手段都是爲了利益,斂财、權力、可操縱的目的等等,哪有那麽多真正的信仰。真正的信仰通常有幾個很明顯的特征,首先是勸人向善,其次是肯于承擔責任,最後是不刻意宣傳。這種犯罪模式的所謂信仰,都是虛僞的信仰,但這還真像你說的,就是我們這個世界的牛皮癬,殺不死、除不淨、無孔不入還經常複發,隻要利益鏈不斷,基本上是沒有可能根治的。”
“這種有什麽利益鏈!”谷濤一拳打在桌子上:“拿人頭賣錢嗎?”
“不是。”陳教授眯着眼睛,沉聲說:“有變态會花錢買虐殺的視頻,我所知的,最貴的視頻是三十萬美金,是一個美國人拍攝的活剝一個十二歲少年的皮。”
“我已經啓動了暗網監控了。”
“沒有用,你除非監控所有的聊天軟件,否則爲什麽叫無孔不入?谷教官,我活了一百二十年,深知我們看到的世界隻不過是短淺的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一,隐藏在水下的黑暗世界,哪怕是你我都很難看到的。因爲你沒身在那個圈子中。”
谷濤點點頭:“沒事,這種事本身就是我的管轄範圍,陳教授辛苦你了,我需要最快出結果。”
“義不容辭。”
而正在這時,外頭一個探員匆匆進來,湊到谷濤耳邊說:“劉水根找到了,兇手也找到了。”
“嗯?”谷濤側過頭:“這麽快?”
“屍體又不會跑咯。”探員攤開手:“兇手也是屍體。”
谷濤眉頭一皺:“具體說一下。”
其實找到那輛冷櫃車一點都不困難,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找一輛車可比找一個人簡單太多了。那輛車很快就被找到了,停在郊區一所廢棄等待拆除的倉庫裏,已經有好幾個月了,探員找到他們的時候,兇手坐在駕駛位上早已經死亡,屍體都已經呈現白骨化了,但後面的劉水根卻相對比較完好,大概是因爲車廂密封的原因。
到此,這件事應該就完了,但谷濤卻皺着眉頭說:“兇手爲什麽會死?”
“不知道,動機不明……其實他連殺人動機我們都沒弄明白。”
“他的手機在哪?”
“已經找到了,被警方帶走了。”
很快,谷濤将兇手的手機申請帶了出來,并充電開機,但因爲長期暴露在潮濕并有腐蝕性的空氣中,手機早已經無法啓動,但這個對谷濤來說那就跟玩一樣,修複這玩意隻需要五分鍾。
在調取手機硬盤裏的内容後,谷濤登錄了兇手日常使用的所有app,并逐一開始他的聊天記錄,直到有一個兔子頭像的聊天對象引起了谷濤的注意,雖然乍一看這個兔子頭像就是個兇手的網戀對象,但谷濤稍微看一下,就可以看到多處“任務完成了嗎”這樣的問句,但具體什麽任務并沒有體現在聊天裏,應該是用語音進行溝通的。
“薩塔尼亞,鎖定一下這個賬号。”谷濤皺着眉頭:“然後看這個家夥到底要執行的是什麽任務。”
“明白艦長,已經開始實時監控,此用戶至今還是活躍用戶,是否關注他的日常網絡活動?”
“是。”
“好的,艦長。現在開始實行二十四小時定位跟蹤,并開始調取此人個人信息。”
“老子讓你完成任務,我讓你完成個夠。”
谷濤起身,把證物歸還,然後坐在椅子上看着陳教授:“陳教授,死亡遊戲算不算是邪教的一種?”
“算,當然算。但這種比較特殊,它是典型的以取樂爲目的的邪教,危害程度并不會太高,因爲沒有實際的利益牽扯,大多數參與者隻是因爲好奇,隻會有極少數性格、思維都有缺陷的人會被其蠱惑,其中大部分都是孩子。而跟常規和新型邪教相比,它其實就是小兒科的東西。”
“那如果把死亡遊戲和傳統邪教結合在一起呢?”
谷濤的問題讓陳教授眼睛一亮:“那會很可怕,利益驅動加上人們的好奇心,這會很容易把人引入深淵。”
“我明白了。”谷濤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那個兔子的圖标:“那你說,我們對他麽進行釣魚執法的可行性有多少?”
“非常可行,但注意一定不能讓他們掌握到你的心理活動。”
“就憑這些人?”谷濤笑了起來:“還早了兩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