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倩趁着休息的空檔把一瓶牛奶遞給正在烈日下罰站的黃雷,他全身上下已經濕透,但卻倔強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不喝……”
“你傻呀!”劉倩踢了他一腳:“快點吧,等會要暈倒的,你等會。”
說着,她把牛奶剪出一個大口子再遞給黃雷:“要快!被發現了就完蛋了。”
看着不遠處陳櫻正慢慢朝這裏走來,黃雷也顧不得太多了,拿起牛奶一飲而盡,還挂着霜的牛奶在這炎炎夏日中一下肚,瞬間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補充體能的同時還補了水。
“黃雷。”
“到!”
陳櫻拿着鞭子走到他面前:“明白自己錯在哪了嗎?”
“知道!我不應該撒謊。”
“不。”
鞭子的破空聲甩出,打在他的大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陳櫻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似的,絲毫不動容。反倒是旁邊看着的谷濤倒吸一口涼氣,這種鞭子是直接能把皮膚打出傷口的,再被汗水一透,那感覺真的欲仙欲死……
“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繼續站在這。”
“是!”
又是四十分鍾之後,陳櫻再次過來,鞭子在黃雷的肩膀上點了點:“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黃雷的身形已經有些發晃了,但聲音卻還算洪亮:“知道!我不應該袒護破壞規矩的人。”
陳櫻搖搖頭,再次一鞭子抽在他的大腿上,不過這次因爲谷濤的要求,陳櫻沒有再繼續讓他站在這了,而是極其嚴厲的說:“你錯在對自己沒有足夠的尊重!一個隊伍,生則同生、死則同死,你替人去死,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明白嗎?”
“明白!”
陳櫻點頭:“去休息吧。”
“謝謝老師!”
他松懈下來的瞬間,一瘸一拐的走了,而當他來到食堂準備吃飯的時候,發現早晨被他袒護修塵正蹲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清理地闆,眼淚巴巴的樣子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本來一身白衣勝雪,現在卻已經是污迹斑斑。
而旁邊的幾個男孩看着她的樣子,其實是很心疼的,但谷濤正坐在旁邊吃飯,誰也不敢上去求個情。反倒是那幾個女孩子一個個開心的手舞足蹈,湊在一起笑得開懷。
在午休的時候,修塵躲在房間裏哭着給修靈打電話,說自己在這裏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在修靈問清楚原因之後,不但不幫她反而再次把她劈頭蓋臉的給罵了一通。
“我爲什麽把你送過去,你不知道嗎?你是師父的老來子,他對你寵得過頭了。小妹,你有時候的确有點肆無忌憚,憑什麽人家都守規矩你不守規矩?”
“我隻是覺得那個衣服不好看……”修塵紅着眼睛哭訴道:“他們憑什麽讓我跪在地上擦地啊!父親都沒讓我幹過!”
“嘿,你還有理了是嗎?”修靈的脾氣也上來了:“我現在不跟你廢話,我已經跟師父說好了,你就算打電話給他都不頂用,你繼續嬌氣下去吧。”
“可是他們那麽弱,憑什麽教我!?”
“弱?”修靈嘿嘿一笑:“那你下午試着殺出來,能有本事出來,我就懶得再說半句了。”
“好!”
修塵氣沖沖的挂上電話,提起自己的佩劍就沖了出去,可還沒等她施展招數呢,就看到黃雷站在角落朝她招手,她噘着嘴滿臉委屈的走過去,看到被曬脫皮的黃雷,心裏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你沒事吧……”
“我沒事。”黃雷咧嘴一笑:“我糙的很。”
說着,他把手裏的紙包打開,裏面是用餐紙包着的烤玉米,還有兩個大肉包子以及一根雞腿:“你被罰中午不許吃飯,我悄悄給你帶出來的。”
修塵擡頭看着黃雷,但怎麽都不肯接下他手裏的東西。
“放心吧,知道你愛幹淨,這都幹淨的很。”黃雷把東西強塞到她手裏:“快回去吃吧,别讓人看見了,我先去休息了。”
“誰稀罕這些破東西!”修塵卻突然眉頭一皺,把黃雷給她的食物扔在了地上:“我要走了!誰都别想攔我。”
黃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隻是看着平時一貫溫婉修塵突然變得像另外一個人,他着實有些懵逼,但看着修塵離開的腳步,黃雷卻沒有追,隻是默默的蹲下身子把她扔下的食物從地上撿起來,拍掉上頭的灰塵,坐在台階上,一點一點的往嘴裏塞,看樣子蕭索又孤獨。
“富人家的孩子沒挨過餓。”
谷濤放下辦公室的窗簾轉身對正在批改作業的安如雪說:“黃雷這孩子挨過餓,比起愛情他更珍惜食物。”
“當然啦。”安如雪推了一下眼鏡:“愛情是假的,包子是真的。”
谷濤笑了一下,看着修塵毅然決然的往外走:“你去把她給逮回來吧。”
“又是我啊,你去呗。”
“我打不過她啊。”
“騙誰呢。”安如雪咧嘴一笑:“我聽過你幾堂課,秘法學知識豐富到讓人難以想象,你絕對是哪個門派犯錯誤的少門主,被罰來當鄉村老師的,打不過一個丫頭片子?當我傻啊。”
“這都被你發現了。”
“谷宗主的堂弟,跟昆侖、蜀山關系不淺,這樣的人會是垃圾?快去吧,再不去人跑了。”
“好吧。”
谷濤走了出去,在修塵離開之前攔住了她的去路,修塵是不會禦劍的,而且也沒有修靈那種天賦,這個年紀的她還沒辦法和修靈那樣想飛就飛,想瞬移就瞬移,雖然能夠短途高速移動,但到底還是太費體力了,所以這前面一段路還是得靠走的。
“想走啊?”
谷濤還沒說完,修塵噌的一聲就已經把劍抽了出來,面帶寒霜:“别攔我,不然别怪我不顧我師兄的面子。”
“你師兄有個屁的面子。”
想到修靈爲了把自己女兒收入門下而撒潑打滾的德行,她還有個毛的面子可說啊。
“讓開!”
劍尖指着谷濤,修塵俏臉寒霜。
而谷濤則仰着下巴看着她:“我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給你一分鍾考慮,如果不把劍放下,你的麻煩大了。”
他們的沖突引來了所有學生的圍觀,男生們大多暗暗的關心修塵,而女生則一邊倒的在心裏給谷濤加油打氣。
“就憑你?”修塵再也不扮出那副楚楚可憐白蓮花的樣子,而是一臉傲氣:“不知道我昆侖的厲害嗎?”
谷濤笑了起來,轉頭看着那群學生:“之前給你們上課,很少實操,今天給你們演示一下無吟唱術法實戰。”
說完,谷濤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按鈕,他耳垂後面的位置出現了兩個指甲蓋大小的貼片,而在貼片出現之後,谷濤手指一擡,一道劍氣直接奔着修塵過去了,劍氣在半空化作金甲戰士,雖然不像修靈那樣揮手千軍萬馬,但這一個的氣勢也是十足。
修塵愣了片刻,等反應過來時,劍氣已經近身,她倉促間催動内息,但爲時已晚,劍氣直直撞在她的身上,生生将她打飛出去,當她飛在半空時,谷濤的身子突然一分爲二,一個站在原地,另外一個他則出現在了修塵的身後,揪住了她的後脖衣服用力往下一拉,正在找平衡的修塵反應不及,重重落在地上。
但到底是修靈的師妹,她單手撐地一招大風車直接翻騰了起來,揮手間也發出了兩道劍氣,不過這劍氣跟修靈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學齡前兒童放的屁,甚至連昆侖專屬鬥氣化形都做不到。
不過好歹也有一萬多狗的戰鬥力,劍氣外放還是沒有太大的問題,隻是一萬多戰鬥力在現在看來,真的是弱的很,谷濤站在原地沒動,劍氣卻在他一米前的位置消散無形,以及還有一面像玻璃牆似的東西一起碎裂。
“瓊化劍氣化形!飛羽分絕術!景閣鏡花水月!你是誰!!!”
作爲昆侖弟子,當然知道剛才谷濤打她的三招都是昆侖内門派的不傳之秘,哪怕修靈也隻會一招劍氣化形,但面前這個人三招全能使出來,這就很恐怖了……上一個能用這麽多招數的人,名叫經心。
而谷濤懶得搭理她,隻是往前跳了一下,整個人突然就消失了,再出現時已經出現在她身後了。
“青城淩虛渡……”端木愣了一下。
接着谷濤一掌擊出,但停在了修塵面前五厘米的地方,掌風隻是将她額前的細發吹動,可是她身後的圍牆卻被這一下打得化成粉末,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這這這這這……”旁邊圍觀的端木說話都結巴了:“這這……這是瓦屋七神技之一的虛空掌吧。”
修塵直接被打自閉了,站在那一動不動,看着谷濤的臉,吞了口唾沫,呆若木雞。
谷濤卻沒有停下,裝逼麽當然裝全套,他拿起修塵落在地上的劍,往上一扔,一分二、二分三、三分九十九,劍影重重、墜如雨下,落在修塵身邊圍了一圈,最後劍影漸漸消失,隻剩下她自己的劍戳在那微微顫動。
“這堵牆,明天早上之前,給我修好。”
谷濤拍了拍修塵的肩膀:“再跑腿打斷。”
旁邊已經呆滞的端木用力的搖頭:“不能夠不能夠啊……這不能夠啊!”
不過他的小聲嘀咕已經完全被旁邊那三個小丫頭的驚呼聲給掩蓋過去了。
“谷老師帥爆!!!”火腿腸用力鼓掌。
“谷老師我愛你!”
“陳麗莉,你臭不要臉。”
“你才不要臉呢。”陳麗莉甩過頭發:“谷老師我愛你!”
“你有小啞巴了,不要跟我搶谷老師。”陳倩撞開她:“臭不要臉,前幾天還跪在人家面前哭呢。”
“找揍啊你!”
不過這也不是全部的人都沉醉在谷濤裝逼耍帥中,也是有人是有探索精神的,比如陳明就站在端木身邊小聲問道:“剛才你碎碎念什麽呢?谷老師最後那一招很可怕嗎?”
“劍雨啊,那是劍雨啊。蜀山翠竹林的頂級招,但翠竹林已經消失了近千年,劍雨也消失了千年。我聽師傅說,劍雨如果完全施展開來,一柄劍化作千千萬萬,聲如雷霆、狀如暴雨,和萬劍歸宗、禦劍親征并列三大劍門絕學。”端木嚴肅的說:“不行,我要去問一下谷老師。”
端木快步的走了過去,追上了谷濤的步伐:“谷老師!”
“嗯?”
“那個劍雨術……”
谷濤笑了一下:“以後會教的。”
“啊?”端木愣了一下:“這……這個……這個也教?”
“基礎學完之後,就會教了。又不是什麽特别難的。”
在端木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修塵已經坐在滾燙的地上滿臉茫然了,這時思遠上前遞給她一張紙巾,然後轉過身慢慢走了,陳明也湊過來安慰了幾句,可黃雷卻一直在後面吃包子,小啞巴正蹲在那不停研究谷濤留下的腳印。
“怎麽不上去安慰一下?”錘錘頂了一下黃雷:“好機會。”
“唔。”黃雷搖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爲什麽啊?”
“如果是我,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扔掉吃的。”黃雷把最後一個包子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這東西比命還重要。”
“挨過餓?”
“嗯。”黃雷摸着後腦勺:“之前還因爲偷吃的被人打進了醫院,後來還進了少管所。”
“兄,都過去了。”火腿腸拍着黃雷的肩膀:“咱倆投緣,以後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說着,她還瞟了錘錘一眼,而錘錘如遭雷擊,臉色頓時大變。
火腿腸側過頭得意的抿嘴一笑,慢悠悠的走了。
“等我等我。”錘錘趕緊跟上去:“你剛才那是幾個意思啊……”
“要你管!你是我什麽人啊。”
“我……”錘錘想了想:“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老公的。”
他聲音有點大,旁邊那倆鼓噪的姑娘頓時開始老公老公的互相叫了起來,火腿腸的臉騰的就紅了,撿起一根樹枝:“孫定錘!你死定了我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