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悖論的影響下,他現在既回不到現代,聞嬰也死不了。
所以辦法是真的沒辦法,但谷濤是個什麽人呢,他弱小、無助,但賊能哔哔,爲了活命他甚至嘗試和這個可怕的聞姐姐建立起情感紐帶,而怎麽建立,當然靠嘴啊,講故事啊、講笑話啊。
雖然聞嬰曆經千年,感情系統已經退化了很多,但她哪頂得住後世信息爆炸時代沙雕網友們創造的各種小故事和小段子,所以即使她的情緒表現并不誇張,但笑容卻也沒退下過。
她托着腮,看着火堆對面手舞足蹈的谷濤,火光把她的臉映得紅紅的,普普通通的面容在這時卻顯得從容自在,居然顯示出一種動人的風姿。
“之前我有個朋友去買隻八哥,他一進門就指着一隻八哥問這鳥多少錢,接着就有人回答他說一百文,他說我要了,但緊接着就有另外一個人說三百文,我那朋友不服氣,就喊了五百文,兩個人好像都上了脾氣,這八哥的價錢一直到了五貫錢,我朋友爲了面子還是把那八哥給買了下來,他覺得不甘心,拎着八哥朝裏屋喊道‘老闆,這八哥會不會說話’,後來他眼睜睜看着那八哥說,不然你以爲是誰在跟你喊價的?”
聞嬰噗嗤一聲樂了出來:“你那朋友可真是太蠢了。”
“可不是麽。”谷濤歎了口氣:“就是跟你打架的那個家夥,你别看他那樣,他可蠢了。”
聞姐姐抿嘴笑了一下,嘴角的梨渦看上去還真挺有那麽點意思。
“對了,聞姐,有人告訴過你,你特别好看麽?”
“我?”聞嬰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我生來姿色平庸。”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谷濤用一根棍撥了撥火堆:“你啊,不屬于那種看着就特别驚豔的,但越看越好看,絕對耐看型的,就是傳說中的老婆臉。而且你跟外頭傳的樣子也不一樣,你眼神特别軟,不像個壞人。”
“我還不夠壞嗎?”
其實世上萬物,千變萬化,唯有舔狗萬變不離其宗。别說什麽聞嬰了,就算是舔嬰、看嬰、聽嬰、摸嬰摞一起都沒問題,不就是個舔麽,照頭一通猛舔,先舔她個迷失自我,然後什麽事都好辦了,小貓怎麽說的?女人都是當下感受生物,甭管什麽樣的姑娘,三歲、八歲、八十歲、一千八百歲,隻要舔到位,那就是萬事大吉。
“你哪算得上壞。”谷濤挪了挪位置,讓自己冰冷的屁股靠近火堆:“要我是你,我早八百年就崩了,什麽長安洛陽邯鄲成都,一把火全給點了。你到現在還隻是憋着眸朝篡位、終結亂世,我就覺得你已經善良的不像話了,你就是女菩薩啊。”
“小東西。”聞嬰笑了笑,搖頭不搭理谷濤的胡說八道。
但她不搭話,不代表谷濤就認爲自己成功了,一隻好的舔狗一定是要有清晰的自我定位的,膨脹是第一大忌,于是他搓着手:“聞姐,不怕你笑話,要我跟你一樣大,我肯定豁出命去追求你,大不了被你一劍砍了,等轉世輪回之後,大不了讓你再砍一次,反正你也不會死,那我就一直追,三生三世不夠,那就九生九世、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聞嬰捂着嘴問道。
“唔……”谷濤認真嚴肅的點頭:“隻要你給草就行。”
“你都做牛做馬了,我自然是要給你草的。”
谷濤強忍着笑,站起身咳嗽一聲:“聞姐,我去方便一下。”
聞嬰愣了一下,然後眼神看向一邊:“去吧。”
他出去之後,拍着樹幹笑了有三分鍾,這便宜是占的着實爽,當初谷濤就說過了,地球上的姑娘之所以純良可愛,就是因爲她們不會去因爲一句話而去弄出一道辯證題,而古代的地球姑娘更加是如此,這種帶顔色的笑話,谷濤是真的不敢跟蒂法姐姐開的,會挨罵的。哪怕跟六子她們說,她們不但不會笑,反而會說一個更黃的怼回去。
可古代的小姐姐就是純潔呀,說給草就真給草,配合的相當棒。
笑夠之後順手尿了一泡,谷濤返回了山洞,他抖落着身上的雨水,嘴裏絮絮叨叨的說道:“外頭的雨真的大,再這麽下去,渭水要泛濫了。”
他話說到一半,卻發現聞嬰正歪着頭帶着詫異的看着自己,谷濤眨巴着眼睛:“聞姐姐,這麽看着我幹什麽?”
“你……”聞嬰淡淡的問:“爲何不走。”
“嗯?”
谷濤也愣了,一下子沒明白聞嬰的意思,但轉瞬他就醒悟了過來,聞嬰是打算放他走了……
“不走不走,我遲早是要回去的,回去之前留下陪陪你吧。”谷濤把濕掉的外套脫掉挂在火堆邊:“聞姐姐,我問你啊,你爲什麽要準備奪權?”
“聽實話嗎?”
“随便。”谷濤一邊烤着衣服,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說假的也行,強迫人講真話很殘忍的。”
聞嬰似乎并沒有在意谷濤怎麽說,隻是笑了一聲:“因爲我想想要天下無雙的權利,然後幫我找能讓我死的辦法。”
“就像秦始皇找長生不老藥一樣呗。”谷濤抖落着衣服,看着聞嬰:“聞姐姐,你就隻想到了死這一條路嗎?”
“嗯?”聞嬰愣了一下:“還有什麽辦法?”
“其實長生不老不是什麽壞事,雖然也不是什麽好事。”谷濤從旁邊拿起一截竹子喝了一口裏面的水:“它給人的折磨主要是心理上的,你看那些妖精鬼魅,哪一個不是幾千年幾萬年的壽命,它們怎麽熬過來的?”
“人非草木。”
“嗯,人是社會性動物,想要做到無欲無求、不争不搶的活在世上太難了。這比長生不老本身還難。”谷濤歎了口氣:“所以人不可能跟妖精那樣,說睡覺咔就睡個幾百年,說假死就咔假死個幾百年,人是有執念的。”
“嗯。”聞嬰托着腮幫子:“執念啊。”
“人間呢,求而不得苦、得而複失苦、看的太透苦、孑然一身苦、風雪兼程苦,糖就那麽一點點,也就夠幾十年吃的,往後的日子都是苦的。”谷濤把已經烤幹的衣服披在身上:“所以聞姐姐你笑容這麽少,是因爲你太苦了。”
“你倒會說。”聞嬰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你的嘴太厲害了,不知道多少姑娘會糟蹋在你手上。”
“包括聞姐姐嗎?”
聞嬰擡起眼睛看着谷濤。
“抱歉,我冒犯了。”谷濤吐了吐舌頭:“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話題,如果沒辦法從物理上殺死,那就嘗試從精神上改變。”
谷濤的話讓聞嬰擡起頭看向了他,等待着他後續的話。
“你看,既然你的身體永遠都會複活,而且永遠保留在這個年紀,那麽不如我們就别逆天而爲了,之前我說了,這個情況簡單說是多元擾動,往複雜說就是位面級别的多元宇宙幹擾,宇宙級的能力了,除了傳說中的一等文明,其實沒有人能有好辦法解決,除非把無數多個多元宇宙裏的你全部殺死,否則你永遠也死不掉。但是我們換成另外一個比較另類的解決方法,也許不能治本吧,但至少可以讓你不再痛苦。”
聞嬰想了想,大概也認爲治标總比什麽都不治來的好,所以默默點頭,表示同意了谷濤的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能殺死你的手段,但可以有讓你忘掉之前所有事情的手段吧。”谷濤想了想:“就像給你腦子裏加一個鬧鍾,到了時間就清理一下你的記憶,就像清理垃圾一樣,這個清理的過程會讓你陷入假死,而假死應該不會造成你的轉生,而按照你複活的标準,如果這個東西不會對你造成傷害,你死亡複活時就會帶着它一起複活。對吧?”
聞嬰點頭。
“那就明白了。但這樣很難做到,我現在沒有任何設備,沒辦法完成這種介于傷害和不傷害之間的鬧鍾,所以需要秘法學産物來幫助你。”谷濤想了想:“哪裏的寶物最多?”
“昆侖山。”
谷濤突然捂住的胸口:“大姐……我們打不過啊。”
“是啊,打不過。”
“那毒素呢……毒素不行,會被你排斥掉,所以一定要實物,這真的麻煩啊。”
“你能制造出來嗎?我曆曆萬法,天下法術我都知一二。”
“行吧,我試試看。”谷濤摸着下巴:“難度還是很高的,系統工程不是開玩笑的,要是我的簡易修理包還在就好了,納米級的東西我真的沒辦法手工挫出來。不管了,我先把理論建立起來吧,不過……你能給我個安穩的環境麽,這裏不是好地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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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嬰真的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她在當天下午就冒着雨把谷濤帶回了長安城,然後鎖在了一間屋子裏并親自看守,别人誰也進不來出不去。現在别說讓聞嬰放谷濤走了,就算有人來劫持谷濤,她都得跟人拼命。
“你需要什麽?”
“紙,大量的紙。碳條,我需要筆,毛筆效率太低了。”
聞嬰很快把谷濤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而谷濤也爲了自己的回家大業開始瘋狂計算了起來,雖然現在沒有任何建造設備,但起碼理論必須建設起來,這個工程一點都不比從無到有設計一艘宇宙飛船更加簡單。
首先,要設計一個植入在聞嬰大腦中的機器人,要求有三點,第一不能夠對她的日常産生不良影響、第二具有定時消除記憶功能、第三是長效性。那麽要解決的問題恐怕就有幾萬個了,能源問題、對身體的傷害問題、神經元切分問題等等等等,這簡直就是一個嶄新的課題。
谷濤雖然平時像個流氓,但真的一旦工作起來,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兩天兩夜不停的計算着,畫着草圖,塗塗改改、不吃不喝,當第三天早晨聞嬰給他送飯來的時候,發現他正抱着胳膊,雙目赤紅的盯着窗外發呆。
“我見那些高官在煩躁時,都會讓幾個婢女去給他發洩一下,你若是要的話,我給你找來。”
谷濤似乎沒有聽見聞嬰的話,隻是默默轉過頭看着聞嬰的腦袋,像魔怔了一下。
被這樣的眼神盯着,聞嬰其實也有些發憷,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條砧闆上的魚,而谷濤像一個廚子。
“聞姐,你不會死對吧?也不怕疼對吧。”
“嗯。”
“到時候可能需要你配合,我要解剖你。”谷濤盯着聞嬰,眼睛紅得像個惡鬼,不然設計圖無法貼合你的頭骨:“我要了解你完整的身體構造。”
“好。”聞嬰連猶豫都沒有猶豫:“我把自己交給你了。”
“嗯。”谷濤朝聞嬰伸出手:“我也爲了自己能夠回家,我們合作愉快。”
“你需要什麽。”
“尺子、鋒利的刀、骨鋸……嗯,酒,大量的酒。”谷濤看着聞嬰:“動手之前,你要喝醉。”
“爲什麽?”
“正常人看到自己的腦子被人剖開,内髒被人取出來,都會瘋掉的吧。”
聞嬰想了想,突然笑了出來:“好。”
作爲一個幾乎掌握着唐王朝全部權利的邪教教主,她手上資源豐富到讓人難以想象,很快谷濤要的東西就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都是超規格呈現出來的,非常好用,而谷濤則把解剖的地點選定在了一間隐蔽的地下室,這裏被法術照射得燈火通明。
“聞姐,今天晚上你把自己灌醉吧。”谷濤揉着鼻子:“你大概天亮就會重生,所以我的動作要快。還有,找一個帶有标尺的東西來,我需要精準測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