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從經緣那條線來梳理一下,就是她從小和師兄經心一起長大,兩個人心生愛慕,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兩兩相望卻不可得,父母看出了他們的感情,倒也沒阻止,反倒給他們定下了婚約,就是在經緣成年之後,兩個人就成親。
整個過程,經緣都扮演的是那個傻白甜的大小姐,她純白無瑕、懵懂無知,帶着孩子氣和純真年代特有的清香,哪怕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在她等待成爲新娘的這些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而從修靈那條線來看,經心大師兄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當年修靈還是個娘炮的小男生,他是個奇怪的男生,因爲不喜歡任何男性的活動所以被不少人排斥,甚至欺負。但唯獨經心大師兄會像對待正常人一樣對待他,帶他偷偷下山去看煙花、帶他去抓兔子也會帶他釣魚,久而久之,修靈這個懵懂的有些奇怪的大男孩就對身邊一直給他溫暖的哥哥産生了一種超越兄弟情的感情。
但他始終不敢說,但也沒什麽,因爲修靈認爲每天都能看看經心就已經是非常滿意了,也就沒有了什麽更多的需求,而當時經心是整個昆侖最有前途也最有地位的首席弟子,他比同齡人更加強大也更加成熟。但終有一天,他的強大讓他膨脹了起來,他想要讓腐朽的昆侖改天換地,偷偷學習了八限禁術,但因爲到底根基尚淺也沒有足夠強大的體魄,他在神功大成之前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的經心被昆侖幾大長老合力制住,然後打斷經脈扔下死人谷,而修靈冒着被處死的風險悄悄把還隻剩下一口氣的經心給救了出來,偷偷的在昆侖禁地給他找了個地方把經心豢養了起來。
他每天都會給經心送吃的,兩個人的感情迅速升溫……
“他們倆啪了?”谷濤眨巴着眼睛:“好惡心啊。”
“能有你惡心?你這狗日的攪屎棍。”六子瞪了他一眼:“别打岔。”
“疼不疼……”谷濤輕輕在六子後背撫摸着:“下次……”
“感覺還不錯,不過唯一的要求,下次别特麽再用口水了好嗎,你知道你之後跟我親嘴我感覺我吃了自己的屎。”
“行行行……你說你說。”谷濤咳嗽了一聲:“然後呢?”
然後當然就是奇怪的小男生像落魄的大哥哥告白了呀,那個場景下還能告白,其實着實算是有情有義了,大哥哥并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碰他,他們在一張床上抱着睡了一夜之後,經心就讓修靈離開,再也不要過去了,說可能會連累他。
‘我從後面抱住他,對他說師哥,不論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不管多難都擋不住我。’
六子把修靈打出來的話讀給谷濤聽:“聽到這句了沒?想到什麽沒有?”
“第一反應就是霸王别姬,程蝶衣段小樓那一段。”谷濤翹起二郎腿:“其實我是信的,如果你碰到什麽危險,那不管多難也擋不住我。”
“喲呵,舔狗專精啊。”
谷濤呵呵一笑,摟住六子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這是愛。”
當時的修靈真的很弱,是真的弱,在同一輩裏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得起他,他也不喜歡什麽勾心鬥角、心法體術的,他最愛幹的是收集昆侖大陣裏的桃花瓣來釀酒,他釀的桃花酒可以說是貢品級的,哪怕是昆侖最老的那批長老都特别喜歡修靈的酒,到了沒有酒不吃飯的地步。所以雖然他是個弱雞,但不耽誤長輩們對他的偏愛,所以這樣他也能舒舒服服的過上一輩子。
而當經心出現這樣的情況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爲了師兄也不能再混下去了,所以他決定開始變強。但變強哪有那麽簡單,他那時已經錯過了最好的年紀,根骨也已經定型,想要修行基本已經不可能了,他有一段時間很沉重,直到有一次給經心送飯時吐露了自己的心聲,經心捧着他的臉深深的吻了他,然後對他說願不願意放棄一些東西,修靈當時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然後經心就将自己記下的八限禁術中比較陰柔的招數告訴給了他。
禁術之所以是禁術,就是它會帶來人體一些不可預知的變化,但經心并沒有告訴修靈,他按照那些功法練習,起初也沒什麽變化,隻是内功突飛猛進,速度快到連他師父都難以置信,但經過探查卻也沒發現什麽異常,修靈體内是純正的昆侖心法,而這件事也讓他替代了經心變成了整個昆侖的希望之星,師門長輩、昆侖長老本身就喜歡他,現在知道他能夠修行之後,基本上就毫無保留的教導他各種功法。
而他也毫無保留的接受了,直到兩年前,他發現了自己開始出現了奇怪的變化,首先是體毛變得越來越少,第二個屬于男性的特征也越來越不明顯,皮膚也開始吹彈可破起來,之後的兩年,他整個人都開始出現一系列的難以啓齒的變化,身體已經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簡單說就是他在逐漸變成一個女人,真正意義上的女人。
當出現這一系列變化之後,修靈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了起來,然後悄悄收集了關于一些八限禁術的資料,發現當初經心給他的功法根本就不是八限禁術裏的,而是當年昆侖道祖的女兒在受到咒術之後變成一頭白狼之後,道祖創出的一套重塑身體之法,修行會重塑人形,副作用是内力磅礴、心脈貫通,就是一種妖化的邪術。
“這不就是人妖術麽。”谷濤哈哈笑了起來:“跟科學技術還真是殊途同歸啊。不過停下不就行了麽,停止服藥就長胡子啦。”
“不能停哦,那個小寶貝說,在大成之前,停下就代表死。”
谷濤摸着下巴:“這個經心,其實一早就知道會這樣了對吧?他故意的對吧,故意要把一個深愛他的人拉入深淵。”
修靈發現了,但也已經晚了。他開始恨,但卻還是放下師兄,他們之間也發生過争吵,修靈質問經心爲什麽要這麽幹,但經心卻坦然承認了,還說等他完全變成女人,他們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
其實修靈并不厭棄自己的身體,他并不想變成女人,更不想被人利用,他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之前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隻是爲了愛罷了,而現在經心的行爲越來越讓他惡心,所以他決定遠離那個家夥,每日的飯菜也都是用符紙鶴傳去。
而這次他之所以心态爆炸,就是因爲他剛剛從經心的藏身地走出來,目的是爲了告訴經心,經緣已經離開昆侖了,再也回不來了,這是當年和經心的約定,修靈隻是爲了來完成他們男人之間的約定。
“也就是說,經心是真的愛着經緣,然後利用自己對修靈的控制,一步步的把自己真正寵愛的兩個師妹送出昆侖。這……真是一段年度大戲。”谷濤撓着頭:“難怪修靈對經緣一口一個賤人,問題就在這了。”
六子噼啪噼啪的打着字:“我在問他,問什麽對你這麽信任。”
“喂……不好問吧。”
“有啥關系,回了回了……”六子眼睛亮晶晶的:“他說,他第一次看到你,就能看到你靈魂深處的秉性,你是個可以傾訴、可以保守秘密的人,他還說他這些年爲了保護這些秘密,他已經快要瘋掉了。”
“女人的直覺嗎……”谷濤噗嗤一聲樂了出來:“他還真信啊。”
“别小看女人的直覺。”六子皺起眉頭:“我跟他看到你第一眼的感覺是一樣的。但他肯定不知道你是個渣男啊。”
“對不起……我是個沒得感情的殺手。”
“别耍嘴皮子,來發個語音給可憐的小哥哥唱首歌。”六子把手機遞給谷濤:“你不是自己寫了不少破歌麽。”
“玩歸玩,鬧歸鬧,别拿夢想開玩笑。”谷濤眉頭一皺:“這是我的夢想。”
“對不起……”六子吐了吐舌頭,然後在谷濤的臉上親了一下:“我錯了好嘛……要不你打我屁股吧。”
“等會再打。”谷濤跳下床,從櫃子裏拿出吉他:“我以前還真寫過不少歌,來來來,你給我錄。”
其實谷濤唱歌還不錯,音色也還可以,但他所有的歌都是……用特麽家鄉語唱的,誰也聽不懂,所以他才成爲了落魄的流浪歌手的,本來在酒吧駐個唱什麽的,還是很簡單的。
他很認真的調弦、試音,然後像吟遊詩人一樣哼唱了一會兒才開始唱了起來,而六子則在旁邊安靜的錄着,直到他唱到一半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如女妖般的和音,悠揚清亮,就像是鲸魚發出那種孤獨的低鳴,而且聲音不大但穿透力極強,哪怕是隔着兩層窗戶也清晰可聞。
谷濤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唱了下去,一首歌唱完,他放下吉他,長出一口氣後打開窗戶把頭伸出去,獅子吼一般的喊:“幾點了!還不睡覺!!!大半夜鬼叫什麽你鬼叫。”
“知道啦……”樓上的小貓應了一聲,然後趕緊熄滅了燈。
六子撓着頭:“我還以爲是蒂法,原來是貓……”
“如果你聽見蒂法姐唱歌,你會後悔的。”谷濤的臉色極爲嚴肅:“關鍵她瘾還特别大,别問……問就是爆炸音效。”
而把谷濤發來的音頻點開,坐在冰天雪地裏靜靜的聽着,雖然聽不懂歌詞,但卻還是淚流滿面,不爲别的,隻是他真切的能聽出那種隐藏在輕快旋律中的失落、孤獨和絕望。
直到小獅子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時,修靈臉色突然一變,接着大山底下傳來一聲憤怒而低沉的咆哮,這聲咆哮讓整個山巒震顫了起來,滔天的怒意滾滾而來……
修靈顧不上太多,連忙進入大陣,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他惹不起玉獅子,即使玉獅子已經被鎮壓,但……本能的恐懼還是存在的,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激怒了沉睡的玉獅子,但……那地方真的不能再久留了。
擦掉眼淚,重新變成冷若冰霜的大師兄,他背着手冷冷的從庭院穿過,連看也不看那些三三兩兩正在聊天的師弟師妹,徑直回到了自己房間,關好房門,坐在了紅木玉雕床上,用被子罩着自己再次點開了谷濤的語音,從頭到尾單曲循環了好幾次。
等聽完之後,他坐上了書桌前,開始把曲譜寫了出來,然後開始咬着筆頭填詞,認真的樣子顯得風情萬種。
不多一會兒,詞沒寫完,外頭響起笃笃敲門聲,修靈快速的把桌上的東西收了起來,清冷的說道:“進來。”
很快,外頭進來一個戰戰兢兢的男人,他低着頭看着地面:“修靈師兄,師父讓您過去一下。”
“知道了,你退下吧。”
“好……好的。”
修靈站起身,把頭發挽成發髻盤在頭上,穿上一身便服,潇灑帥氣的走了出去,而在出門之後,他給谷濤發了個消息:“謝謝你,唱的很好。以後要是有新的歌,我能當你的聽衆嗎?”
“可以!”谷濤渾身是勁:“他們都不想聽我唱歌的。”
“我願意聽……”
“行行行,等會我給你把我所有的小樣都給你,别急啊。”
“靜候佳音。”
完成心情轉換的修靈帶着笑容走出房間,徑直來到師父的面前。
老頭看了看修靈的眉眼,然後歎了口氣,微不可查的搖搖頭:“靈兒,兩個月之後你就啓程,這兩個月師父想辦法穩定你的身體,去中原,查那幫老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徒兒遵旨,那……要不要徒兒去東邊拜訪一下虎冢先生?”
“那個老家夥啊,别空手,我跟老家夥多年未見了。”
“是。”修靈嘴巴動了動,最後下定決心的問道:“徒兒……還有多久?”
“長不過半年,短不過三個月。唉……你切莫跟别人提起,隻要我這個老東西還在的一天,就能護着你一天。”老頭搖頭:“你啊,是個苦命的孩子,你要刻苦一些,到無人敢惹你時,身份也就不重要了。”
修靈輕輕點頭:“師父……”
“行了,去給爲師拿點桃花酒來,也不知還能喝多久。”
“徒兒……此生都會爲您釀酒。”
--上拉加載下一章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