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春拍了拍手,靠在牆上,看着被打趴在地上的男人。這一招是谷濤親傳,碰到裝逼的,打一頓就好了,世界上沒有一頓揍治不了的逼瘾,如果有,那就兩頓。
地上的男人掙紮着爬起來,冷冷看着六春:“我跟你無冤無仇。”
而這時,柳絮和另外一個組員也過來了,他們把這個男人堵在死胡同裏,一副高冷的姿态。
“果然。”那人抹了一把嘴角傷口滲出來的血:“你們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就好奇了,你憑我手指上的老繭看出我是個狙擊手我還能理解,你怎麽看出我是哪個組織的人呢?”柳絮抱着胳膊,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男人:“我已經努力裝成良家婦女了。”
“呵。”那人站起身,靠在旁邊的垃圾桶上,點上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殺過人的氣味,哪怕用最貴的香水都遮不住。也怪我,不該多嘴。你們想怎麽樣,直說吧,隻要留下我這條命就行,我保證守口如瓶。”
“我們不要你的命。”六春冷着臉說:“隻是你把我們的潛伏計劃給打斷了,不揍你一頓心裏難受。”
六春是個滿身邪氣的人,在規則下他絕對能幹出一般人幹不出的事,這種無理取鬧的事情放在阿秀身上是幹不出來的,但在六春身上卻是行雲流水一般的順暢,仿佛他天生就是個當惡霸的料。
“原來是政府的人。”那男人長出一口氣,深深吸了一口煙:“這頓揍挨的不冤,是我話多了。”
說着,他仔細的打量起六春來,然後仰起頭吐出肺裏的青煙:“抱歉,打亂了你們的節奏。”
“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六春冷哼一聲:“你是什麽人。”
那男人盯着六春,但卻不開口,而六春抄起甩棍就要揍,但這時而耳邊卻響起了谷濤的聲音:“差不多了。”
“是。”六春果斷收手,然後朝身後的兩人一招手:“收隊。”
但他們剛走兩步,那男人卻突然追上了他們:“請等一下。”
六春回過頭看着他,皺着眉頭,眉目不善。
“你們是不是也在追查那個食人魔?”那男人說話時嘴裏倒吸着涼氣,應該是六春把他給打疼了:“我也在查!”
和隊友交換了一下眼神,六春果斷折返回來一隻手架在那男人的胳膊上:“走一趟吧。”
很快,這人被帶到了谷濤面前,谷濤已經一天兩夜沒休息了,雖然恢複力已經很強了,但疲乏的感覺也還是有的,他坐在辦公桌前吃着一碗剛泡好的方便面,也不說話,就這麽吃着,而他對面的男人則垂着腦袋悶聲不吭。
“你在等我給你泡面嗎?”谷濤把最後一口湯喝下去之後,終于發出了聲音:“那你喜歡什麽口味?海鮮還是牛肉?”
“不是,我隻是不敢相信,您會這麽年輕。”
“年輕怎麽了?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的人還少了麽?”六春在旁邊不忿的說道:“我帶你來不是讓你質疑我們指揮官的。”
谷濤揚揚手:“你們三個也去吃點東西,我跟他聊聊。”
六春點點頭,然後拍了一下那男人的肩膀:“你老實點。”
說着,他們三個就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谷濤和這個男人。
谷濤從抽屜裏拿出一灌啤酒和一包花生,扔到那男人面前之後:“喝點?”
那人也不客氣,打開啤酒就灌了一大口:“我叫黃輝,雇傭兵,在烏克蘭、阿富汗和大馬士革都打過仗。”
“唔,還是個老兵。”谷濤也打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你爲什麽查食人魔。”
“我妹妹死在他手上。”黃輝用力攥住啤酒罐,手上的青筋爆了出來,顯得十分猙獰:“我親妹妹!”
“你慢慢說。”谷濤再遞了一聽啤酒過去:“别再捏了,很難清理的。”
“我剛才說過了吧,我叫黃輝,我妹妹叫黃雲。比我小七歲,九七年生人。前年九月份的時候突然失蹤,那時我剛好回國。”
“報警了嗎?”
“沒有,我沒有身份,我是非法出境的,已經被銷戶了。”黃輝搖頭:“我打算賺了錢就帶我妹妹出過定居的。但她失蹤了,所以我就托了很多關系去找她,可是都沒有消息。”
“那你怎麽斷定你妹妹被害了?”谷濤抓起一粒花生扔進嘴裏:“沒人會無緣無故就覺得親人已經死了吧?”
黃輝沉默片刻,手上捏着一粒花生米不停的捏着,好像在組織語言。
“尊重食物是基本素養,你可以不愛,但請不要玩弄。”谷濤再次把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裏:“更何況是這麽可愛的花生米。”
“啊?”黃輝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花生米,然後順勢扔進自己嘴裏。
“你很惡心啊,你這跟小時候把嘴裏的口香糖吐出來搓一會兒再塞回去有什麽區别?”谷濤皺着眉頭說道:“哦,對。那個本來沒鹹味,搓完之後有鹹味,花生本來就有鹹味。”
黃輝被他這麽一說,似乎也被惡心到了,連忙喝了一口酒壓了壓,開口說道:“我十九歲上戰場,快十年沒有死,就是對某些東西有感覺。雖然很模糊,但我可以感覺到我妹妹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谷濤頓時來了精神,他坐直身體:“你繼續。”
“但我的身份特殊,不能求助正規渠道。所以我就一個人追查下來,順着食人魔的軌迹來到了h市。”
“你是哪人?”
“w市。”
谷濤聽完,開始在桌子上亂糟糟的資料裏翻找了起來,然後拿出一摞資料:“w市,前年十月中旬發現一具無名屍體,肢體補全高度腐爛,年齡大概在二十歲左右,死亡時間鑒定爲九月。”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中的資料遞給黃輝:“你看一下。”
黃輝接過去看了看,然後輕輕點頭:“是我妹妹,沒有錯。”
谷濤皺着眉頭問道:“爲什麽你能這麽冷靜的說出這種話?”
“十年。”黃輝擡起頭:“你知道我見過多少死亡嗎?對付死亡的不會是悲痛,隻能是複仇。”
谷濤了然的點頭,這人的氣質的确不一樣,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肅殺之氣,這大概就是真正整天和死神下棋的那種人吧。
“我跟着線索一路從w市到這裏,根據以往的經驗,我總結出了這個食人魔的規律。”
“嗯?你說。”
黃輝點頭:“他每隔三個月就會幹一票,所有的時間節點都是以這個跨度來進行的,而每個城市他都隻會選擇兩個目标,你們現在進行的所有行動都不會有作用。”
谷濤連忙把所有的資料挖了出來,發現果然像黃輝所說的那樣,相隔三個月、每個城市兩個,很有規律。
“他的身份很神秘,但我已經發現了關于他的一些蛛絲馬迹。”黃輝眯起眼睛:“他喝酒隻喝苦艾酒,這種酒喝的人很少,還有他很健談很容易吸引異性。”
“證據。”
黃輝不慌不忙的從包裏拿出一摞變形的筆記本:“這些都是受害女孩的照片和資料,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
谷濤接過筆記本,裏頭都是受害者的資料,除了基本履曆還有照片和交際圈,可以說是十分詳細了。谷濤仔細對照每個受害者的資料之後,基本可以确定這本東西是真的,而且是他暫時還沒能查出來的東西!
“你怎麽做到的?”
“有一種無形的聲音引導我。”黃輝指着自己的腦袋:“在裏面。”
嗯……這應該是某種很特别的超能感應,這種能力沒有實際戰鬥能力,但卻不得不承認這種能力除了稀有,還很強大。
谷濤很快把這些資料拷貝了一份記錄下來,然後放下筆記本:“那這麽說,你知道前幾天發生的事了?”
“不清楚,但已經有感覺了,所以我想碰碰運氣,想試圖找一下線索,但我還是因爲炫技打斷了你們的行動,我被打不冤枉。”黃輝露出笑容和一嘴因爲吃槟榔而吃得發黃的牙齒:“但我能感覺到,那個人離我不遠了,我很快能見到他。隻要我看見他,哪怕隻是隔着很遠,我也有辦法确定他的身份。”
“憑什麽?憑你的感覺?”
“對,它沒錯過。因爲如果它錯了一次,我也不能活着坐在這。”黃輝異常堅定:“所以我一定可以找到他。”
谷濤沉思着,然後在耳後的通訊器輕輕敲打兩下:“全頻道廣播,收隊。”
在命令收隊後,谷濤坐在辦公桌前看着黃輝,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拳打向黃輝的面門,但黃輝卻好像有預知能力一樣,提前就躲開了谷濤的拳頭,他的動作并不快,但那個提前量卻掌握的非常好,谷濤的拳頭擦着黃輝的鬓角過去。
“信了嗎?”黃輝笑着:“這幾乎是本能了。”
“極限是多少?”
“不知道。”
黃輝搖頭:“但子彈是可以躲開的,再快我也沒接觸過了。”
谷濤沉吟片刻,然後從抽屜裏拿出虛拟面罩,以命令的口吻說:“戴上。”
黃輝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戴上了面罩,接着虛拟競技場開啓,并以各種攻擊來測試黃輝的反應速度,不出五分鍾黃輝的閃避極限就被測定出來了,大概是五倍音速,再快他就無法閃避了。而感應範圍是一千米,一千米以内五倍音速以下的速度都會被他閃避掉,而五倍音速大概是1700m/s,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把槍的初速能達到這個速度,所以子彈是無法傷害到他的。
至于那種第六感,應該也是他能力的一部分,這個比較主觀也比較玄學,無法被動判定。
在黃輝摘下頭盔之後,谷濤把手背到身後:“現在我兩隻手都捏着花生米,你猜猜多少顆。”
黃輝搖頭表示猜不出。
“那那隻手多。”
“左手。”
谷濤攤開手,左手有七顆而右手隻有三顆。
這基本可以确定了,他并不是先知,那麽他的能力判定應該是高速反應和預感,預感和預知差很多,曆史上有預感能力的人很多,但預知者根本沒有,因爲那種能力隻屬于神。
“你想報仇對嗎?”
“對。”黃輝笃定的點頭:“我必須爲我妹妹報仇。”
“但是。”谷濤的手開始在桌子上輕扣:“你打不過那個東西。”
黃輝一愣:“我沒明白。”
“嗯,簡單的說,那東西其實并不是單純的人類,他擁有常人不可能有的力量和速度,還有一系列奇怪的能力。”
“子彈也不行?”黃輝眯起眼睛:“這個世界上我隻相信子彈。”
谷濤攤開手:“很遺憾的告訴你,不行。如果你想報仇,隻能有一個辦法。”
“嗯?”
“我雇你。”谷濤把帽子放在桌子上:“以私人身份雇傭你。”
“我很貴的。”黃輝笑道:“不過可以還價。”
谷濤也笑了起來:“錢麽,是不可能給你的,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新身份。薩塔尼亞,把他的資料審核一遍,沒有問題的話,給他安排新身份。”
“明白,艦長。”
“你在跟說話?”黃輝到處看了一圈,卻沒發現這簡單的辦公室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這裏還有别人?”
谷濤擺擺手:“有些事不該你問。”
在把一切都敲定之後,谷濤重新推翻之前自己所有的推斷,按照黃輝提供的資料開始排查,有了這些資料很多東西就可以對号入座了,比如地點、習慣等等,這對于确定兇手的行爲非常重要。
他在安排黃輝去休息之後,自己又一直幹了一天,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六子端着飯盒見到了正捏着鼻子吃死螞蚱口味的能量補充劑的谷濤,他頭發亂糟糟的,黑眼圈已經非常明顯了,但卻一直都在工作。
“休息一下吧。”六子走到谷濤身後,輕輕給他按摩太陽穴,眼淚忍不住的落在谷濤的臉上:“我心疼……”
“沒事。”谷濤搖頭:“已經有眉目了,我們現在要防止下一個受害人出現,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把那東西給按下。”
“可是你這樣不是辦法……”六子從後面抱住谷濤的脖子:“你去睡一覺好嗎,抱着我睡。”
谷濤打了哈欠,輕輕搖頭:“跟死神賽跑啊,等幹完了,我抱着你睡三天。”
“艦長,我希望您能接受她的意見,您的大腦功能已經開始衰退,強行使用精神力續航可能會造成大腦不可逆的損傷,您的身體沒有太大問題,但大腦并沒有經過超進化,非常脆弱。三分鍾後,所有系統下線并強制對您進行催眠。”
“薩塔尼亞!”谷濤皺着眉頭:“你敢自作主張?”
“剩餘時間兩分十八秒。”
“薩塔尼亞!”
“剩餘時間一分三十秒。艦長,我最重要的職責是護衛您的安全,這是在最高優先級命令。”
“好吧……”谷濤歎了口氣:“下午五點之前叫我,一定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