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穿着老土的皮夾克站在廚房裏包餃子,丈母娘則忙着在那切一塊鹵牛肉,看上去并沒有什麽大富大貴之家的那種顯貴,反而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氣的溫馨。
“我嘗嘗。”
六子從谷濤手裏奪下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嗑了起來,好像别人手裏的格外有味一樣,而辛晨則作爲家中的主要壯勞力,正在外頭的院子裏賣力的熬糖,一大鍋糖兩百斤,他攪合起來跟玩一樣。
“阿姨,下回我給你弄個磨盤,讓辛晨拉着跑,方便多了。”谷濤沖廚房裏的丈母娘喊着:“這勞力不用可惜了。”
“行。”丈母娘回應道:“弄個大點的,到時候就能在自己家做豆腐吃了。”
六子回頭橫了谷濤一眼:“你怎麽淨欺負你大師兄?”
“沒有啊,很好啊。”谷濤特别無辜的攤開手:“他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各種賣相不是很好看但特别家常的菜肴被端到了桌子上,而端菜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了小輩身上,哪怕是尹蓉都開始忙活起來了,搬凳子搬桌子的。
而薇薇今天擔當的是最後一道大菜的廚師,谷濤考慮到昨天晚上她并沒有休息好,所以主動進了廚房幫忙,唯一無所事事的就隻剩下橫埂在沙發上不停往嘴裏塞東西的六子了。
“飯好沒有啊,我要吃飯啊。”
她時不時的就嚷嚷一聲,弄得最後連谷濤都忍不住的探出頭來說:“你要實在閑的,就去跟辛晨一塊熬糖。”
“不去不去,外頭太冷了。”
而此刻的辛晨已經不再熬糖了,他開始往熬好的糖裏加芝麻、花生、核桃和杏仁兒,一邊加一邊用力翻動,很快鍋裏就變成了一坨粘糊糊黑漆漆的東西,接着他把這些已經成爲固體的東西甩到了案闆上,用大木闆把它按壓到平整,最後開始用小刀一點一點的趁着糖還沒完全凝固的時候,切成小塊。
夢熊在進門之前就已經化爲了人形,此刻陪在辛晨身邊搗亂,那些不平整的糖塊基本上都進了她的肚子,雖然谷濤都不明白爲什麽一把劍也能吃東西,但現實就是她不但吃了而且吃的賊多。
檢查是不可能檢查的,辛晨不會同意谷濤把夢熊解剖掉的,谷濤也下不去手,所以這種事他就當沒發生過,反正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
“來啦來啦。”
最後一道大菜被谷濤端上桌,一個碩大的魚頭,蹲在一口小鍋上,下面鋪滿了辣椒和炸豆腐以及金針菇,賣相比桌上其他菜好看許多,隻是魚的眼神裏放出詭異的光,直勾勾的盯着谷濤。
“我這也好啦。”
正說話間,夢熊打開門,辛晨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接着他拖着一個大簸箕,把一簸箕還散發着甜香味的糕點端了進來。尹蓉沒吃過,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拿了一塊,但被燙得連連甩手。
“等會才能吃,現在燙的很。”
辛晨說完,徑直走進廚房,拿出了三個盤子,先在一個盤子裏裝了些糖糕,再放了幾個水果進去,然後再在魚頭的盆子裏把魚尾巴挑了出來,接着用腳踢了踢正準備吃飯的六子和谷濤:“師弟,六子。跟我走。”
“對……”六子一拍腦門:“把這事都給忘了。”
說完,在谷濤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就把谷濤給拽到一間小屋裏,在這小屋裏隻有一個台子,台子上有一個牌位,辛五味的牌位。辛晨把三個盤子放上去,然後從旁邊拿出幾炷香分給了六子和谷濤。
“師父在上,寒來暑往又一年,徒兒在此給您叩首拜年。”
說完之後,他把手裏的香插入香爐,然後用一塊鹿皮布擦拭了一下牌位上的灰塵,接着退到一邊眼巴巴的看着谷濤。
見谷濤愣在那,六子照着他屁股就拍了一下:“上香,說話啊!”
“哦……”谷濤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回頭問道:“我是得叫師父還是叫嶽父?”
“叫師父吧。”辛晨點頭:“叫師父親熱點。”
谷濤憨憨的應了一聲,雙手擡香:“師父在上,保佑六子早點給我生個孩子,明年争取讓她抱着孩子來看您。”
“胡說八道什麽……”
六子剛打算上去理論,卻被辛晨一把給揪了回來:“胡鬧什麽!”
還别說,一臉嚴肅的辛晨仿佛變了一個人,六子這麽個皮猴子居然就這麽被他給震懾住了,而這時谷濤也退下來了,六子白了他一眼,走上前敷衍幾句之後,把香也插了進去,但沒想到六子的香插上立刻就滅了。
辛晨臉色大變。
六子也蒙了,畢竟以前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重上。”辛晨再次拿了三根香:“誠心點。”
無奈之下,六子隻好再次上前點香祭拜,也誠心實意的說了幾句,可這次呢……還是滅了。
這樣折騰幾次之後,六子長出一口氣,再再再再再次點上香,走到牌位前:“爸,您饒了我吧……我答應你還不行麽,我會早點給這個家夥生個孩子,明年抱着外孫來看你,明年不行就後年。”
香再次插上,猜猜怎麽着?亮了!不但亮了,連帶着之前滅了的香都亮了。
谷濤都笑傻了。
“答應師父的事,你一定要記得,不然我保不住你啊。”辛晨拍着六子的肩膀說道:“也差不多了。”
六子哼了一聲,然後回頭狠狠瞪了谷濤一眼,轉身離開。
“師弟,你也要加油了。”辛晨語重心長的對谷濤說:“我知道六子的性子是糟糕了點,你多擔待一點,她是個好姑娘。”
“我沒說她不好啊。”谷濤點頭:“挺好的。”
兩人結伴出來之後,谷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剛坐下就感覺六子在擰自己大腿,她斜着眼睛看着谷濤,氣得不行。
“又怎麽了,姑奶奶。”谷濤低聲問道。
“你說,你給我爸灌了什麽迷魂湯,他都沒見過你!”
“哈哈。”谷濤一聽是這事,他立刻笑了出來:“那當然啊,他知道你要再不努力,我就得被人搶走了,像我這麽優秀的男孩子,很搶手的。”
六子也不說話,隻是獰笑着用手指比劃出剪刀的手勢,嘴裏還配音:“咔嚓”
“吃飯吃飯。”谷濤站起身拿起酒瓶:“今天都喝幾杯。”
當看到尹蓉也拿起杯子要接酒的時候,谷濤把她腦袋一按,從旁邊拿出一瓶椰子汁:“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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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呢,我們吃大蝦。”
地爆天星從廚房裏把剛做好的飯菜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而就兩個人吃飯的話,這一桌子菜實在有點多了,但沒關系阿科肯定能吃完,而且已經很久沒有吃這麽好了,今天是過年就當加餐了。
阿科興奮的把一整隻十幾厘米長的大蝦放進嘴裏咀嚼,這味道自然是凳子腿不能比拟的,所以他露出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拍着手慶祝了起來。
“喜歡吃嗎?”星星坐在他身邊,用紙巾擦了擦他的嘴角:“慢點吃,很多菜。”
“喜歡!”阿科朝她露出笑容:“好吃!”
雖然阿科到現在還無法說出完整的長句子,但星星話裏的意思他都能理解并作出回應了,這對星星來說已經很滿意了,就好像一個天生就腦子有問題的孩子,突然會張開嘴叫媽一樣,那種喜悅實在是難以名狀。
“以後啊,咱們好好幹,遲早能天天吃!”
“好。”阿科點頭附和:“好好幹!”
這段時間以來,星星和阿科完全就成了那種降妖伏魔的專業戶,開始還都隻是幫街坊鄰居解決一下靈異問題,收點雞湯紅燒肉之類的東西,可随着這兩個月他們的名氣在這一代越來越大,甚至一些縣城的人都慕名而來請他們幫忙,婚喪嫁娶的都有。大部分時候都能靠星星那些突然冒出來的知識解決,如果碰到解決不了的時候,就隻好關門放阿科。
這些日子啊……阿科吃的東西總體來說有些雜。
不過雖然東奔西跑有些麻煩,但收入卻慢慢上來了,有一次星星幫一個被嬰靈纏身的孕婦順利産下一個男孩,那家人就直接包了個十萬塊錢的大紅包,這可比砸atm機要來的安全放心太多了,而且還能赢得不少人的尊敬,甚至現在在整個t市,他們都還挺有名的,甚至已經開始隐約侵犯到了傳統江湖騙子的利益,雖然那些人經常會找他們麻煩,但……有阿科在,如果不是星星三令五申,恐怕他的食譜得更雜一點。
“這個辦法挺好的,我們可以一邊接活兒一邊查,我覺得總有一天能搞清楚我是什麽的。”星星雙手撐在桌子上看阿科吃飯:“慢點慢點。”
“好吃!好吃!”阿科滿嘴油水的連連點頭,然後還把一個大雞腿放在星星的嘴邊:“你也吃!”
“吃吃吃。”星星接過雞腿咬了一口:“等會我們去看煙花表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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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芸!!!!你要把魚弄哪去!”
穿着圍裙的經緣從廚房追出來,前面是四腳着地瘋狂往前跑、嘴裏還叼着一條紅燒魚的經芸,看上去是真的玩命。
“桉姐,你看她!”
看着三兩步蹿上二樓的經芸,經緣實在沒辦法了,指着她對桉告起了狀。
桉突然從走神狀态恢複了過來,擡頭看了一眼經芸,伸手輕輕一招,二樓的房梁上就突然長出了藤蔓,死死纏繞住了經芸,她掙紮的時候,魚也從嘴裏掉落了下來,經緣眼明手快用鏟子一托一颠就穩穩的接住了那條半成品的魚。
“謝啦,桉姐。”
她哼着歌走回廚房繼續做飯,而經芸也被放了下來,她一臉不樂意的回到沙發上,坐在桉的身邊,哭喪着臉蛋說:“桉姐,你幫她幹什麽嘛。真是的……”
桉沒有回應,隻是雙手托腮繼續走神。經芸把手放在桉的面前晃了晃,發現她居然還沒有反應……
“桉姐!!!”
她冷不丁的一嗓子把桉給叫了回魂,桉突然就臉紅了起來,有些尴尬的看着她:“怎麽了?”
“你哦。”經芸指着桉:“從今天清早回來開始就魂不守舍的,又不肯告訴我們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你是不是……天呐!”
經芸從沙發上一蹦三尺高,激動的指着桉:“你你你你……你……你不會跟他那個了吧?哎呀!!!完了完了,桉姐,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就算是遲早的事,可是你怎麽就這麽容易上手呢?人家會看輕你的!”
桉的臉已經紅成了螃蟹殼,她用力的搖着頭:“沒有……沒有,我沒有……”
“沒有?”經芸摸着下巴:“那你爲什麽魂不守舍的,還經常莫名其妙的臉紅。”
桉沉默一陣,然後小聲的問道:“我問你哦……那種事真的會很舒服嗎?”
“啊?”經芸眨巴着眼睛吐着舌頭:“我哪知道啊,我連男的都沒見過幾個。”
“那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啊。”
“看書啊!”經芸神秘兮兮的拿出手機:“你得答應我,不告訴我師姐。”
桉立刻正氣凜然的點頭。
在得到桉的點頭之後,經芸偷偷摸摸打開手機上的一篇小說,小聲說:“這是我從我師姐那看來的,絕對刺激絕對經典!”
桉接過手機快速的開始翻了起來,她看東西極快,翻的速度也極快,但慢慢的她翻閱的速度開始變慢,接着臉更加的紅了,這次甚至連脖子耳朵都紅透了,但眼睛卻一直盯着屏幕上的小黃文,目不轉睛。
經芸湊過去跟她一起看着,嘴裏還逼逼個沒完:“這裏這裏,就是這裏!我看了三四遍!”
桉哦了一聲,放下手機,努力的平複着呼吸,然後擡起滿是血絲的眼睛看了經芸一眼:“爲什麽……會啊啊啊啊的叫?”
“我不知道……可能是很疼?”經芸小聲的說道:“可能會很疼吧,有一次哦……我悄悄把手指伸進去都很疼,男孩子的那個……那麽大,肯定更疼吧。”
“可是疼爲什麽……爲什麽……”桉有些難以啓齒的感覺,但在深呼吸幾口之後還是開口說道:“既然疼爲什麽下面還要說請激烈一點……”
“啊……這個……”經芸望着天花闆:“可能……可能是因爲……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這時,經緣推開門走了出來,她叉着腰長出一口氣:“終于做完飯了,經芸去端菜。”
她說完,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兩個人,然後傻眼了:“你們在看什麽啊?一個個都這個樣子,桉姐你臉怎麽這麽紅?”
“沒……沒事。”桉擺手,把手機還給經芸:“吃飯了。”
而經芸則跟在她身後:“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