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裝作很驚訝的樣子,道:“原來是藍雨啊!”
李公公點了點頭,道:“不怕大人您笑話,李鑫是個重情義的孩子,當初他爹,也就是我哥甯死也不願意他娶一個那樣的女子爲妻,于是他就來找我,我見他實在是動了真心,于是就去求我大哥,後來也多虧的李處這個孩子了,要不我大哥還是不從呢。”
孟天楚不解,道:“李處?就是你們李家的那個管家?”
李公公:“是啊,正是他,他十歲就進了李家,一直伺候着大哥,後來二十歲的時候就是李家的管家直到現在,我大哥很器重他。”
孟天楚這才明白,道:“您的意思是李處在你大哥那裏幫着說話了?”
李公公:“我還記得那天我去找我大哥,李處正好也在,我就提起了這件事情,我大哥一聽就沖着我發火了,當時說的話十分的不好聽,我也惱了,兩個人就争吵了起來,後來還是李處将我拉出門外,說讓我不要讓大哥生氣了,當時大哥病了,心情興許也不好,就說讓他試一試,我也正在氣頭上,于是也甩袖走人,晚上的時候,李處來找我,說是大哥同意了,當時我還不相信呢,後來自己去給大哥賠罪的時候,才确定大哥是真的讓步了。”
孟天楚笑着說道:“這個李處還真有辦法。”
李公公:“是啊,但是就在李鑫正興沖沖地籌備婚禮的時候,突然讓他去京城一趟,當時我已經回去了,後來見他突然來了,說是我病了他爹讓他來見見我。”
孟天楚一聽,道:“您的意思是……”
李公公歎息了一聲,道:“後來我和李鑫說起這件事情,覺得是他爹的一個緩兵之計而已。”
孟天楚不明白了,道:“不對啊,爲什麽李謙可以娶藍雨,而李鑫就不行呢?”
李公公想了想,道:“算了,不提這件事情了,如今人都已經死了,說也沒有什麽用了。”
孟天楚腦子突然一個念頭閃過,道:“公公,你大哥隻有兩個兒子嗎?”
“對啊,本來李鑫還有一個妹妹,但是七歲那一年染上風寒死了。”
孟天楚:“那你大哥一定十分偏愛李鑫一些。”
李公公看着孟天楚,道:“孟大人,您想說什麽?”
孟天楚連忙解釋道:“公公在下不過是随意說說。”
李公公嚴肅地說道:“你要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哥對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很疼愛的。”
孟天楚:“公公是不是更喜歡李鑫一些?”
李公公笑了,道:“其實也不是我更喜歡李鑫一些,而是當年我有這個念頭的時候,我大哥的時候從外收養一個,不如自家的孩子過繼給我一個,這樣的話,就算是日後家産的繼承也不會擔心落入别姓之手。将李鑫過繼給我,也是大哥的意思,說是李鑫從小黏我一些,而李謙爲人内向,話也不多,和我也不親近,我想了想,覺得也對,就正式擺了酒席,收了李鑫爲幹兒子。”
兩個人走到前院,李公公停住了腳步,對孟天楚鄭重地說道:“孟大人,按理說您辦案咱家不該插手多問,但是事關李家四條人命,所以還是請孟大人多多辛苦一下了。”
孟天楚趕緊說道:“公公請放心,在下定當盡力,早日找出兇手,讓死者安息,活着的人安心。”
李公公聽罷,怅然地說道:“那咱家就恭候大人的佳音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聽說賢妃娘娘已經醒了?”
孟天楚心裏咯噔一下,但是臉上卻表露出一絲愧疚和無奈,然後低聲說道:“公公知道娘娘醒來了,想必也知道娘娘雖然是醒了,但卻也什麽都不記得了,而且……”說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李公公明白了,道:“唉,多好的一個人啦,怎麽就?既然這樣,咱家暫時還是不去看望她了,萬歲爺也知道了,很是痛心了一陣,不過爲了娘娘的身體着想,暫時還是要麻煩大人和雨靈天師照顧着,就不讓娘娘進宮了。”
孟天楚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道:“不麻煩,這時在下應該做的。”
送走了李公公,孟天楚站在門口很是站了一會兒,像是在想一個很讓他頭疼的問題似的,身邊的下人也不敢驚擾,直到他自己若有所思地進門去,這才跟着進去了。
李公公從孟府出來,身邊的侍從恭敬地扶着李公公上車後,正要駕車離開,李公公說道:“等等,我們先不回去。”
“公公想去哪裏?”
“萬歲爺說靜妃娘娘喜歡杭州的綢緞讓咱家給挑選一些帶回去,正好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看看。”
“是。”
馬車駛到杭州城最大的一家綢緞莊前停下了,李公公在侍從的攙扶下走下車來,進了綢緞莊門口一個夥計趕緊上前來招呼着。
李公公仔細地挑選着,在他身後的一個小門後面,有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可是他卻不知道。
“巧兒,機會來了。”
“可是姐姐,我怎麽接近他呢?”
“瞧你,之前我們做了那麽多的準備工作,不都是爲了今天嗎?再說了,知己知彼,你還怕什麽呢?”
“可是……我……”
“記住,這個李公公不喜歡太有心計的女人,而且不喜歡多嘴的女人,最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歡花枝招展的女人,至于他喜歡吃什麽,做什麽,你都清楚了,隻要把握好尺度,我想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
“那我去了?”
“去吧,爲了你自己的幸福,爲了還在大牢裏受苦的你的二哥,大姐等你的好消息。”
“嗯,我會努力的。”
李公公看了一會兒終究沒有找到自己滿意的緞子,便對侍從說道:“你帶我來的這一家真的就是杭州最大綢緞莊了嗎?”
“回公公的話,正是,這個綢緞莊少說也有百年了,杭州城有一句話,那就是在宋家沒有找不到你要的東西。”
李公公不屑道:“我看沒有這樣的神奇,我就沒有找到我想要的。”
“這位大人您是要看看我們這裏的成衣還是刺繡呢?”
李公公聞聲轉過身去,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從櫃台後的小門走出來,身着一件白底蘭花的長裙,輕着的絲衫,隐隐的可以看見雪白的手臂。發簪是一隻檀香木做的,垂着一顆渾圓的珍珠,輕描黛眉,略施唇紅,淡雅中透着一種清新,眉彎秋月,羞暈彩霞,落落大方,卻不失矜持,這讓李公公第一眼就對這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姑娘有了好感。
李公公笑着說道:“這位姑娘,咱家想要的,你這個地方未必有啊?”
宋巧微笑着走近櫃台,然後柔聲說道:“大人,我們這裏的綢緞是杭州城裏貨最齊的,您隻要開口說的出來的,我想我就可以找您找到。”
李公公笑了,道:“小小年紀,口氣還不小呢。”
一旁的夥計連忙對李公公說道:“這是我們家的三掌櫃,能幹着呢。”
侍從也一旁說道:“巧兒姑娘在我們杭州城裏可是出了名的好姑娘,爲人能幹不說,而且女工刺繡還赫赫有名呢。”
李公公聽罷,哦了一聲,好好地端詳起面前這個姑娘起來,宋巧和那個侍從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自己花了五十兩銀子就爲了讓他将李公公接到自己的綢緞莊來,希望自己給這個老太監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李公公好好地看了看宋巧,然後說道:“好啊,女子本該這樣,既然這樣,你就給我挑幾匹上好的綢緞,讓我看看你的眼光。”
宋巧自然是不會挑選的了,不過好在事先宋玉已經給她挑好了,擺在了貨架上,然後還教了她一些怎麽看綢緞的知識,宋巧雖說不懂,但是畢竟聰明,一下就記住了,幾下将這些已經挑好的綢緞從貨架上抽出來之後,然後在李公公面前誇誇其談了一番,這讓李公公更是對這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多了幾分好感。
翌日。
李公公起了大早,隻帶了四個侍從,沒有告訴李鑫和李處,就上山去給自己的大哥上墳,這一天正好是他大哥的生日,他作爲弟弟,去給大哥墳前上一炷香是責無旁貸的。
剛剛下過雨的道路有些泥濘,晨風也吹得人有些涼意,他披着披風,在侍從的攙扶上艱難地行走在小路上,偶爾一兩隻野兔從草叢裏蹦出來之外,整個山野顯得很寂靜,雲霧在山間蘊繞,空氣十分清新。
突然聽見一處竹林裏有人說話,李公公停住了腳步,仔細一聽,一旁的侍從也聽到了,其實一個侍從小聲說道:“這麽早,竹林裏怎麽會有人說話,該不會是……”然後臉上露出了畏懼的神情。
李公公自然是不會相信有什麽鬼,他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侍從:“公公,我們還是不去了吧,這荒郊野外的。”
李公公笑了,道:“你也聽見了是個女子的聲音,難道我們幾個大男人還怕一個女人不成?”
侍從畏懼地說道:“但如果是個女鬼呢?”
李公公用自己手中的折扇敲了敲侍從的腦袋,道:“鬼你的大頭,你們不敢去,咱家一個人去就行了。”
大家不敢說什麽了,隻好跟着李公公朝竹林走去。
隻見竹林裏有兩座墳冢,一個穿着一件白色衣裙的女子正給兩座墳冢清理雜草,口中自言自語,那女子背對着李公公他們,身材纖細,一頭青絲垂直腰間,不覺讓人真覺得就是一個女鬼了。
“爹,娘,巧兒又來看你們了,最近杭州一直下雨,姐姐和二哥都很好,隻是比較忙,店裏的生意也不錯,你們不要擔心。”
說着,那姑娘将身邊一個籃子裏的東西拿出來,都是一些點心和水果,小心地放在備好的碟子裏,然後跪在了墳冢前,先是磕了三個頭之後,這才繼續說道:“娘,巧兒想你了,昨天晚上做夢都夢見您了,您想我了嗎?”
聽的李公公心裏酸酸的,這時突然竹林上方掉了一個東西到女子腳下,李公公身邊的一個侍從眼尖,道:“公公,是條竹葉青!”
李公公見那女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而是還一直跪在墳前一個勁兒地對着自己已經死去的娘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麽,時而悲戚,時而微笑,仿佛不是和一個死去的人說話,而是在和一個活着的人聊天,李公公見那竹葉青已經慢慢地爬到了姑娘的腳前,于是示意身邊的一個侍從,隻見那個侍從撿起一粒石子然後對着那蛇直直地彈了過去,千鈞一發處,就在那蛇擡頭要咬人的時候,突然倒地死掉了,然而,那個女子依舊沒有察覺。
過了一會兒,那個女子起身,李公公見這個女子有些面熟,正想着,身邊一個侍從小聲說道:“這個姑娘不是昨天綢緞莊的那個女子嗎?”
李公公這才想了起來,不禁贊許地點了點頭。
宋巧提着籃子離開了竹林,走下山去,這時看見樹林邊聽着一輛馬車,車前站着一個和孟天楚個頭差不多的青年男子,見宋巧過來,趕緊迎上前去,誰想,剛剛走到宋巧身邊,自己就被宋巧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那男子一聲不吭地低下頭去。
“你瘋了!讓你找一條沒有毒的蛇,你竟然找一條竹葉青來,你腦袋是不是進水了?”
男子低頭不語,隻見車上探出一個頭來,低聲說道:“巧兒,莫要怪他,是我的主意。”
宋巧一見是宋玉,負氣地将籃子一把甩掉,然後走到車前,男子趕緊扶着她上車去,然後将籃子撿起,回到車前,駕車離開。
車上。
宋巧生氣地說道:“大姐,您怎麽回事啊,那條竹葉青離我已經不到一寸了,若不是那個老東西的手下,我已經死了。”
宋玉笑了,道:“瞧你,我方才還給車轅說,你若是平日裏就和今天這樣那該多好。”
宋巧:“大姐,您不要笑話我了,我剛才差點死掉了,您知道不知道啊?”
宋玉大笑,宋巧:“大姐,您居然還笑得出來,真是的!”
宋玉拍了拍宋巧的肩膀,道:“巧兒,看來你還是不了解你的姐姐,我怎麽可能用你的性命去冒險呢?”
宋巧:“可是……”
宋玉:“那條竹葉青被車轅灌了藥了,它就算是咬你,牙齒也使不上勁兒了。”
宋巧半信半疑地看着宋玉,然後掀開車上的簾子,對着正在駕車的男子說道:“車轅,是不是我大姐說的那樣?”
車轅沒有回頭,隻說了聲是的。宋巧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吓死我了。”
宋玉:“我看那老頭子應該是喜歡上你了,如今最難的事情就是讓他抛開你二哥的這件事情,讓他想辦法接受你。”
宋巧:“我也是這樣想的,大姐,我們還是去一趟大牢,問問二哥,案發那一天,他到底去了哪裏。”
宋玉:“是啊,我們也應該去看看河兒了,不知道他在裏面是個什麽樣子,車轅,走,我們直接去大牢去。”
“是的,大小姐。”
宋玉:“巧兒,你剛才錯怪車轅了,你無緣無故就打了人家一個耳光,你應該給人家道歉。”
宋巧不願意,宋玉推了推她,她這才掀開簾子,說道:“對不起啊。”
車轅還是沒有回頭,隻悶悶地說道:“沒有關系,三小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