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見過孟天楚生這麽大的氣,大家都小心翼翼于是誰也不敢說話。
左佳音走到孟天楚身邊,蹲下身子,先是看了看孟天楚的臉,然後輕聲地說道:“老爺,你的手必須要包紮一下,不能再流血了。”
孟天楚看了看左佳音挺着個大肚子艱難地蹲在那裏,一臉小心地看着自己,心裏不禁難過起來,事情隻是自己想的,還不一定就是那樣,怎麽就沖動成這樣呢?害得她們跟着自己一起擔心,自己是一家之主,自己都不能沉住氣,她們又如此安心呢,想着都覺得不應該。
孟天楚于是趕緊站起身來,用另外一隻手将左佳音扶了起來,說道:“我沒有事情的,你不要蹲着,身子不方便,坐下吧。”
大家見孟天楚的氣色緩和了許多,也都松了一口氣。
大家把孟天楚扶到床前坐下,然後讓飛燕給左佳音搬了一個凳子讓她坐着給孟天楚清洗傷口。
夏鳳儀見孟天楚的手背上到處都割的是小的傷口,心疼地說道:“早知道這個鏡子是可以砸爛的,倒不如還是用從前的銅鏡好了,至少手不會有事,天,留了好多的血。”
孟天楚笑了笑,說道:“你可是要知道這面鏡子的花的銀子可以買十面銅鏡了,這個鏡子照人多清楚啊!”
夏鳳儀嘟起嘴來,說道:“以後不買了,怕是京城都沒有幾家這麽奢侈,花這麽多錢買這麽一禁打的鏡子,還是銅鏡好了。”
孟天楚用另一隻手拍拍夏鳳儀的手,道:“我知道你的心疼我,沒有事情的,剛才是自己生氣了,一拳下去,這西洋鏡也打碎了,下次我再托人從京城你買一面,我不打就是了。”
包紮好了之後,孟天楚讓大家坐在自己身邊,然後将信的内容大緻給大家說了一遍,然後說道:“這信我們暫且不管是不是殷家的人寫的,可是,我怎麽也想不到誰會針對我孟天楚。就算是那殷家人寫給我的,那我就更想不通了,那一家人我根本就不認識,爲什麽要針對我呢?”
溫柔道:“要不找人查一下殷家的底細,不是佳音說,那家人很長時間沒有出來和官府作對了嗎?”
左佳音道:“那人隻給了一天不到的時間,大概就是不想讓我們去查,問題是他開出的條件也很奇怪,他要我們四個中間的一個來換那個潑皮,真是蹊跷,要我們這幾個女子做什麽呢?”
孟天楚見大家都憂心重重的,故意笑着說道:“别這麽擔心,人家看我孟天楚的女人漂亮才這麽說,若是醜了誰要換呢?”
四個女人見孟天楚這樣說,個個都紅着臉往地上啐口水,都說孟天楚沒有羞,其實孟天楚自己比她們誰都擔心,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姓名,也可是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去冒險。
孟天楚呵呵笑了兩聲,站起身來,來屋子裏走了兩圈,說道:“至于那紙上所說,我自然不會聽從,我孟天楚若是真要用自己的老婆來換一個厚顔龌龊的潑皮,那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門口的柱子上,死了幹淨。”
大家見孟天楚已經知道說笑,和之前那個一臉陰霾的他大有不同,以爲他心情好了些,于是也放下心來。
溫柔道:“哪裏需要老爺這麽爲難呢,那殷家紙上也說了,我想爲了佳音的安全,還是我去吧,大夫人不會功夫,佳音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内,因爲馬上要臨盆了,飛燕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們若是僵持着,怕他們會下恨招殺了那潑皮就不好辦了。”
孟天楚道:“殺了最好。”
左佳音道:“老爺不能說氣話。”
孟天楚自然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可是不能讓她們任何一個人去,溫柔就算是會武功,那畢竟也是寡不敵衆的事情,不能冒險。
飛燕道:“你們誰都别和我争了,現在大夫人、二夫人還有三奶奶都有身孕,就我一個人沒有,他們若是要殺,殺我也劃算些,要不都是一失兩命……”
孟天楚道:“胡話,什麽殺不殺的,你這張嘴裏什麽時候有個吉利話兒!你們誰都别去,我看他們能奈何得了我孟天楚,我立刻再調些人手過來,将家裏圍個水洩不通,就連蒼蠅都飛不進來,我看他能把我們辦,至于那旺才,他們應該不會對他怎麽樣,再說若是殺了,也是他們劫持走的,而且還襲擊了一個衙門的獄卒,他們應該有罪,和我孟天楚有什麽關系,大不了不當這個破師爺,總之,我不能拿你們中間任何一個人去冒險。”
溫柔道:“難得老爺這樣待我們,我們也應該爲老爺做些什麽才是。”
孟天楚走到溫柔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看了看在一旁沉思的左佳音,說道:“這個時候若徐渭在就好了,兄長善于用兵那是出了名的,如今,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自己想一想辦法才好,佳音,我知道你一向很有辦法,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左佳音見孟天楚這麽說,于是說道:“我看我們老爺不比徐渭差,隻是你要爲我們爲這個家考慮,難免瞻前顧後,但也正說明老爺對我們有多好,将我們四個看的都很重要,這不是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做到的。”
夏鳳儀也說道:“老爺對我們四個情深義重。我們四個怎會不知曉,不感動呢?萬不得已,我們還是不要和那殷家撕破臉皮,老爺在杭州的老百姓心裏也是一個清明亮節的好師爺,那殷家在老百姓心裏也算得上是劫富濟貧的俠客,所以,我們先不要和他們起正面的沖突,到時我們不一定占理了。”
孟天楚見幾個女人七嘴八舌地給自己出着主意,這才覺得男人作爲一家之主要各方面兼顧着,既要顧及要她們的心情還要保護她們的安全,有多麽的不容易,但誰叫自己是男人呢?一家子人都指望着你,你就必須要想個男人的樣子。
夏鳳儀道:“老爺和佳音說的都有道理,我的意思是現在佳音一定不能出任何的狀況,我們現在若是有所動作,别的沒有什麽,就怕他們萬一真是傳說中的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對誰下手都不怕,就怕佳音出事。”
“我同意大夫人的意見,所以說,還是讓我去好了,你們誰都不要争,我将我叔叔的名諱亮出來說不一定有用,他們應該不會殺我,我一去,你們就趕緊收拾東西走人,不要管我。”
大家還在爲誰去争吵着,孟天楚壓壓手,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孟天楚見四個女人各個爲了别人而自己毛遂自薦,尤其是溫柔,這樣堅持要自己去,更讓他感動,看來這個女子并非最初想的那麽不堪,大概當初真的隻是純粹和自己作對,不想嫁進孟家罷了,而今,真的安心做這個孟家二夫人,還是全心爲家裏人考慮的,更何況佳音還隻是妾,而不是妻,說明她是真的和這個家融入在一起了,就更加難得了。
孟天楚道:“溫柔,你也不要堅持了,雖說你叔叔在朝很有威望,但是萬一那殷家長年居住在深山,并不知曉呢?我隻是說萬一,但是也不能排除,所以我不會讓你去冒險,我們是一家人,要說冒險,也是我這個男人去,還輪不到你們幾個女子爲我擋風遮雨,披挂上陣。”
左佳音道:“要不我再去錦衣衛一趟,一方面讓他們幫忙關注着殷家的動靜,我的意見還是他們不先動手,我們就不要動手,因爲我們還不知道對方打的是什麽主意;二來也再給我們增派些人來,昨天我們将所有的人都布置到各個角落,他們還是有辦法将信放在大夫人的房間裏,可見他們還是很有一些辦法的,我們不能小觑。”
孟天楚道:“好了,你們都不要想這些了,不是還有我嗎?你們不要将事情想的太糟,凡事有我。”剛說完,隻聽見門外朱昊大吼一聲,蹭地就上了房,李林靜也随着那一聲大吼沖了進來,神情緊張地四下看了看,見他們五個都安全,便說道:“有人在偷聽你們說話。”
大家追出去一看,朱昊已經從房上下來了,一臉的沮喪。
“那賊我見了,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厮,膽子真是大,跑的比兔子還快,三兩下就跳出牆去了沒有影子了,我和老婆子一直四處觀望着都沒有發現,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鑽出來的,大概你們的談話,他都聽見了。真是生氣,難道我真是老了不成,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聽見。”
左佳音見朱昊失望的樣子,于是安慰道:“我和溫柔在房間裏也是沒有聽見的,那人若不是輕功十分的了得,就是一直将自己釣在房頂上的樹枝上,等他聽完了我們說話,将腳上的鞋子脫下,然後落在房頂上,沒有想到您耳朵好,還是聽見了。”
朱昊見左佳音這麽說,飛上房頂看了看,果然房頂上有少許葉子,而正好有一個枝幹一直深出房頂很長,加上枝葉茂盛,所以不容易被發現。
朱昊再次回到地上,将自己看見的說給大家聽,左佳音道:“那人若真是聽了我們的談話,真不知道下一步會有什麽動作。”
孟天楚道:“我說了,你們都别去想了,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我出去一趟,随後就回來,你們在家哪裏也不要去。”
兩個時辰後。
天色逐漸地暗了下來,那人并未有任何的動靜,大家似乎都不敢大聲地說話,生怕有什麽聲音沒有讓自己聽見,于是整個孟家大院裏顯得比往日安靜了許多。
二更已經敲過了,那人依舊沒有出現,好象人間蒸發了一樣,前院和内宅孟天楚已經從杭州東廠又帶來一些高手,到處都是重兵把守,大概那個人真是進不來,所以放棄了。
大家都坐在大廳裏,文博已經在夏鳳儀的懷裏睡着了,發出輕微的呼吸聲,讓人不禁都開始犯困了。
孟天楚道:“大家放心去睡吧,都緊張了一天了,他來與不來,我們都不能這麽等着,再說這麽多人給我們看家護院呢,我們怕什麽怕呢?去吧,都去睡。”
大家見孟天楚這麽說,于是都站起身來,一一打着哈欠伸着懶腰離開了。
孟天楚見溫柔還坐在那裏,于是便說道:“爲何還不去睡呢?”
“那老爺爲什麽不去睡?”
孟天楚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溫柔也跟了上來,今夜月色如鈎,銀灰色的懸挂與浩瀚的夜空之上,院子裏有細碎的腳步聲,輕巧而整齊,那是護衛在巡夜,四周很安靜,偶爾幾聲蛙叫,伴着午夜的清風徐徐而過,靜谧而安甯。
“溫柔啊,不知道爲什麽我的心裏有些忐忑和不安。”
溫柔走到孟天楚身邊,看他緊皺雙眉,仰望着星空,一張俊郎的臉顯得抑郁而沉重,這很不象平日裏樂觀而凡事不懼的孟天楚。
溫柔試探着挽着自己夫君的手腕,輕聲地說道:“因爲這個蒙面人?”
孟天楚沒有回答,低頭看了看眼前的溫柔,她正用一雙柔情的眸子望着自己,眼神裏沒有霸道沒有刁鑽也沒有刻薄,隻是關心和柔媚。(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