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園足有四個足球場那麽大,單單就面積而言,和孟天楚的宅子有得一比,紅牆碧瓦、亭台樓閣、一個雪園裏分了四個小院子,裏面足足住了四代人,加上下人和丫鬟,大概也有将近一百人了,實在的熱鬧得很。
雪兒将大家迎進門,因爲事先左佳音來過,知道沒有必要帶丫鬟和下人,所以除了朱昊和李林靜,他們也是誰也沒有帶。
四、五個孩童正在院子裏玩得高興,見有客人來了,就嬉笑着一哄而散了。到底還是農村的孩子,雖然家裏的吃的住的好過很多城裏的人,但畢竟見識少了些,也就有些怯生。
其中一個大一些的孩子跑到屋檐下一個柱子後躲着,隻是露出一個腦袋來,說道:“若凡,方才二娘找你,你跑到哪裏野去了,看二娘不收拾你。”
林若凡立刻說道:“是去給小姐的客人送鞋子去了,我這就到二娘那裏去。”說完,便快步地走到左邊一個院子裏去了。
孟天楚望着林若凡的背影,一種莫名的心緒湧上心頭。
雪兒走到孟天楚身邊,看見他的神情,說道:“原本若凡來的時候,我說到我的房裏陪我的,可是她說是喜歡二娘房裏的瑞兒,就一定要去照顧,我看她是真的喜歡,便答應了,其實二娘對若凡挺好的,你别聽我小弟胡言。”
孟天楚道:“已經是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再說,若凡放在你這裏我才是最放心的。”
雪兒莞爾一笑,說道:“孟爺放心,若凡是個苦命的女子,和我一樣,孩子生下來不到十天就死了,她公公帶她來家裏的時候她還有些神情恍惚,和我住了一些日子,我也是****開導,她便好了很多,後來大概有了瑞兒,心裏也有依托,所以你見到她時,她其實已經是換了一個人。”
孟天楚沒有想到離開林若凡的這段時間,她居然經曆了這麽多,自己居然什麽都不知道,一想起她受的這些苦,自己就有些懊惱。
夏鳳儀走到孟天楚身邊,說道:“别太擔心,若凡是個堅強的女子,她不想讓你知道,大概也是不想你爲她擔心和難過,現在不是一切都好了嗎?再說,今天是雪兒的生日,我們不要掃興才好。”
孟天楚點點頭,嘴角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鳳儀說的是,她好,我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不想了,走吧。”
雪兒于是笑着将孟天楚等人迎到第二個院子,隻見門上寫着:“梅雪苑”
孟天楚道:“雪兒,上次佳音說到你這裏來了幾天,便不想回去住了,說你這裏處處都有詩情,處處都有意境,我見了,也是極好,那麽你這‘梅雪閣’自然也不是随意就取了的吧?”
雪兒莞爾一笑,說道:“孟爺,這等的聰明,自然不用雪兒說, 你也知道幾分啊?”
孟天楚哈哈大笑,然後指了指身邊的雪兒,感歎道:“孟某實在是有幸得很,身邊不是佳人就是才女,隻怕這看似簡單的三個字,實在是要考到孟某了。”
左佳音走到孟天楚身邊,也笑着說道:“最初我也是想了許久,畢竟将梅花和雪放在一起寫詩的人并不多,而且雪兒取這三個字自然有寓意在裏面,所以,也讓猜我了很久。”
孟天楚道:“讓我們佳音都猜了許久,那我孟天楚豈不是要猜上一年也未見得猜到。”
大家都站在門前凝思,溫柔走上前,出口便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梅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并作十分春。”
大家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溫柔,溫柔說道:“這兩首詩是南宋詩人盧梅坡所寫,他一生寫的詩歌寥寥無幾,所以不知道他也不奇怪。”
雪兒立刻欣喜地說道:“二夫人實在是厲害!一下就讓你給猜到了。”
溫柔看了看孟天楚,發現他也和大家一樣用贊許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隻是謙遜一笑,說道:“我也隻是瞎猜罷了。”
大家進了院子,發現和之前見到了滿院的石榴花卻完全不一樣了,這個院子種植了很多臘梅和紅梅,大概是主人刻意想體現那三個字的含義,還有一些茉莉和栀子,因爲梅花還不到季節,所以院子裏就隻是一色的白,倒也顯得素雅。
雪兒說道:“這個院子是四個院子裏最小的,但也是我最喜歡的,因爲這個院子裏隻是住了一些家裏未嫁的姑娘,還有一個我。”
大家都好奇地到處看,院子裏還有一個不大的池塘,池塘裏的荷花開得正好,這大概也是院子裏唯一的一抹粉色了。
孟天楚道:“你們都是女兒家,我一個大男人住在這個院子裏實在是不妥,你們也不方便,雪兒你還是給我随便找個地方,有男人住的地方就好。”
大家一聽就笑了起來,雪兒笑着說道:“還真沒有别的地方了,後面的院子分了四個小院子,是爹和三位娘姨,還有大伯和他的幾位夫人太太住的,還有他們的孩子和貼身的丫鬟下人。剩下的院子就全是下人和丫鬟們住的了。”
孟天楚苦笑一聲,說道:“罷了,好在隻是幾天,要不我也成了寶哥哥,天天在胭脂堆裏打滾,那就實在不妥了。”
雪兒愕然問:“誰是孟爺的寶哥哥?”
孟天楚一愣,既而笑道:“胡話罷了,我哪裏有什麽寶哥哥。”
雪兒将大家領到事先已經安排好的一個單獨的小院子面前,門上寫着:“歲寒三友”,門口還站着四個水靈靈的小丫鬟。
雪兒道:“這個單獨的院子原本是我的小妹和二堂妹、三堂妹住的,如今都全部已經嫁了出去了,便一直空着,我已經叫人收拾出來了,希望大家還住的習慣。”
将門打開,還真是一個精緻的小宅院,一共有四間單獨的房間,門前種了一些低矮的灌木,灌木上開着一些零星的紫色的小花,叫不出名字,但是卻散發着幽香。
溫柔指着最東邊的一間:“那是我的,李婆婆,将我的行李拿來,再跟我來個丫鬟,給我打洗臉水。”李林靜和旁邊一個丫鬟趕緊跟了過去,孟天楚正要阻止,夏鳳儀低聲地說道:“少爺,随她好了。”
飛燕看了看,說道:“可是隻有四間,怎麽都不夠住的。”
雪兒正要說話,左佳音說道:“沒有關系,我和飛燕住在一起,少爺和大夫人住在一起,朱昊和李林靜占一間不就正好嗎?”
夏鳳儀道:“哪裏使得,你現在身子不方便,也不容易睡好,我和飛燕住,你和夫君住。”
雪兒道:“看來還是我沒有考慮周全,要不我也是一個人住,就在隔壁,讓佳音姐姐随我去住,我的房間裏還有一個空着的床,從前是我三娘的孩子在我那裏住了一些日子,最近病了,就到她娘身邊去了。”
大家正說着,隻見溫柔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裙子,蹦跳着走出來,見大家還在外面站着,于是說道:“外面不熱嗎?怎麽還不進房間呢?”
孟天楚沒有好氣地看了溫柔一眼,低聲說道:“我若不是擔心擾了雪兒的休息,我恨不得将你就挂在門外的槐樹之上,讓你天當地來樹當床!”
大家都偷偷地笑,溫柔卻不明白,委屈地說道:“我又怎麽啦?”
左佳音拉着雪兒的手,對孟天楚說道:“我和雪兒妹妹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說話了,我就住過去,你們也睡得舒服一些,好了,我們先過去洗個臉換身衣服,然後再過來找你們。”
說完對孟天楚莞爾一笑,拉着雪兒走了。
孟天楚指着溫柔還要說什麽,夏鳳儀笑着拉着他,邊走邊說道:“那我們就住在二夫人隔壁好了,走吧,讓丫鬟給夫君打水洗臉,換身衣服,你的身上都是汗。”
溫柔站在身後想說什麽,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來。
中午隻是簡單地吃了一點,因爲晚上才是筵席,大家吃完飯,很多人都回到自己房間去睡午覺了,孟天楚躺在夏鳳儀身邊,眼睛閉着,夏鳳儀靠在床頭給他扇着扇子,沒有想到不一會兒這個扇扇子的自己倒是先睡着了。
孟天楚小心将夏鳳儀放在床上,這樣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然後扯過被子的一角将夏鳳儀的肚子蓋上,看着夏鳳儀睡得香甜的樣子,孟天楚不由地在她粉嫩的臉上親了一口,窗外不時有涼風吹過,孟天楚卻毫無睡意,他決定出去走走。
江南孟夏天,慈竹筍如編。蜃氣爲樓閣,蛙聲作管弦。就是這樣的江南,空氣裏并非全是躁熱和蟬鳴,還有一絲濕潤和帶着花香的風從身邊掠過。
孟天楚信步在院子裏閑逛,路的兩旁都是低垂的楊柳,走在樹下便立刻感覺到了清涼,走到小院的盡頭,居然有一扇小門,然而還敞開着,孟天楚站在門口望了望,不遠處竟然有一條小河,他想此刻正是正午,人們多都在屋子裏小睡,自己何不去河邊洗個暢快的涼水澡,想到這裏,孟天楚高興了,快步往河邊走去。
來到河邊,果然見河水清涼見底,小河兩旁的蘆葦長得有一人多高了,在這裏洗澡應該不會有人看見,于是找了一快青石闆坐下,正要脫鞋,突然聽到一陣悉悉簌簌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聽着似乎是個女孩子,他趕緊爬起來閃進蘆葦叢裏,這院子畢竟還是女兒家住的,要是讓别人看見一個男人在這裏,誤會就不好了。
這時,腳步聲近了,孟天楚躲在蘆葦叢裏,看見一個女子走了過來,因爲自己是趴着的,就隻能夠看見女子的裙邊和一雙小腳,他不敢擡頭,生怕蘆葦會發出聲音,這樣反而就更沒辦法解釋了。
隻見那女子坐到了孟天楚之前坐着的石闆上,這一下,女子和他的距離近在咫尺,隐隐聞到了女子身上似蘭似麝的幽香。
女子将一雙繡花鞋脫了,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孟天楚急忙将頭低下,躲在蘆葦後面。
那女子确定周圍确實沒有人,慢慢将身上衣裙一件一件地脫下,放到青石上。将頭發的簪子取下,頃刻間,一頭青絲猶如瀑布一般散落腰間。
孟天楚大氣都不敢出,他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比自己膽子更大的女人,會在青天白日之下,脫得一絲不挂在河邊裸泳。現在自己更不能出去了,要不就真的成了登徒子,大色狼了。
雖說如此,孟天楚還是按捺住心中狂跳,使勁咽了一聲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女子光滑的脊背瞧着,隻見她雪白而光滑的肌膚,纖細的腰肢,渾圓的****,修長的雙腿,真如《九歌•雲中君》一開頭唱道:“浴蘭湯兮沐芳,華彩衣兮若英。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這四句其實是描寫女巫降神的,而此刻用在這個女子身上卻是再恰當不過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