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很是得意:“我去把他被子拿來!”轉身就往外奔。
“等等!”孟天楚忙道,“還有一個證物也要取來。”
“什麽證物?”
孟天楚瞧了張振禹的腳一眼,說道:“鞋子!還記得嗎,昨晚上我們散了回去睡下之後,天就開始下起了小雨,一直下到天亮。寺廟院子是泥地,張公子要從廂房穿過院子到大雄寶殿虛松的禅房後窗,我記得張公子昨晚上穿的不是這雙灰色的布鞋,而是黑色的,那一雙肯定粘上了泥,張公子怕人發現所以換了,換下來的那一雙肯定還來不及洗,一并取來。對了,麻煩玄音方丈和飛燕一起去,相互有個監督,免得張公子說咱們動了手腳。”
玄音方丈點點頭,跟着飛燕出了大殿,片刻,飛燕抱了一床被子,方丈玄音拎了一雙鞋子回來了。
飛燕把被子往地上一放,指着上面一抹淡紅色痕迹道:“少爺,這是他的被子,上面真的有血痕!”衆人湊上來一看,果然如此。
玄音将那雙鞋子翻過來,果然鞋底、鞋邦子上滿是黃泥巴。
飛燕有些奇怪:“少爺,既然他鞋子上都是泥巴,怎麽房間裏沒有腳印呢?”
“是啊,你想想看?”
飛燕搖了搖頭。
孟天楚從玄音手裏接過那雙鞋子,伸手進入,将鞋墊掏了出來摸了摸,點頭微笑,遞給了飛燕:“你摸摸這鞋墊,應該能想出來了吧。”
飛燕接了過來摸了一下:“是濕的!”
“嗯!鞋墊的什麽地方是濕的?”
“後跟部,還有邊上!”
“對了!現在知道他進房間怎麽會不留鞋印了嗎?”
孟天楚還是搖了搖頭。
“剛剛還誇你聰明,馬上就傻眼了啊,”孟天楚笑道,“你們沒注意到嗎?聽松寺兩排廂房和大雄寶殿的屋基,都有一尺高的青石闆月台,用來擋雨水飛濺的……”
飛燕還是苦着臉想着,夏鳳儀在一旁輕聲道:“相公,是不是兇手穿鞋子到了虛松禅房後窗,将鞋子脫在了月台外,穿這襪子上了月台,然後翻窗進去,殺完人後再穿鞋子走,所以鞋子雖然粘了泥,卻不會留下鞋印,而且殺人期間,鞋子在月台外一直淋着小雨,所以鞋墊後半部被淋濕了。鞋墊邊緣是被地上的雨水浸透弄濕的。”
“完全正确!”孟天楚笑嘻嘻贊道,“還是我娘子聰明,飛燕丫頭,你還得學着點!”
張振禹似乎已經不在意他們在說什麽了,隻是無力地靠在牆上,閉着雙眼,仿佛走了很長很長的路,已經疲倦至極。
玄音方丈道了一聲佛号:“張施主、霁施主,你二人合夥殺了秦女施主,又殺了貧僧的徒弟虛松,連殺兩命,未免太過狠毒了吧!”
真相大白,秦逸雲惡狠狠望了張振禹一眼,又轉頭盯着蜷縮在房角落的霁雯:“你……你這賤人!原來早就暗中與這姓張的勾結在一起,合謀來算計我,殺死我娘子,真是……真是枉我對你一片癡心!”沖上去狠狠一腳踢在霁雯肚子上。
霁雯慘叫一聲,捂着肚子蜷縮在地上。
張振禹聽到這聲慘叫,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精光一閃,手腕翻處,已經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尖刀,一刀往秦逸雲胸膛紮去!
孟天楚好像早就料到有此一招,抓起旁邊的一把椅子猛地一掄,砰地一下正砸在張振禹持刀的手腕上,将他手中尖刀砸飛,随即飛起一腳,将他踢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随即軟倒在地。
孟天楚将那尖刀揀了起來,冷笑道:“嘿嘿,既然我已經認定你是兇手,我還會讓你再有傷人的機會嗎?”
秦逸雲這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急忙拱手道:“多……多謝孟兄相救!”
地上的霁雯哭着跪爬過去,緊緊抱住了張振禹:“禹哥哥~!”
孟天楚那一腳好不沉重,張振禹這半天才緩過勁來,跪起身,伸手将霁雯摟進懷裏。
霁雯依偎在張振禹的懷裏,哭得滿臉淚花:“禹哥哥……”
張振禹緊緊摟着她:“雯妹,是我不好,累你受苦了!”
霁雯哭着使勁搖頭,緊緊依偎在他的懷裏,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孟天楚歎息了一聲,上前一步,低聲道:“張公子,你們殺秦夫人,應該是爲了秦家的錢财吧?”
事到如今,張振禹也不再狡辯,點頭道:“是,我與雯兒本來自小青梅竹馬,她們家窮,把她賣給了秦家當丫鬟,後來又被這畜生秦逸雲偷偷強暴了,我本來要殺他報仇的,但霁雯說秦逸雲對她很迷戀,于是我出主意可以利用這機會謀了秦家的家産,所以我設了這圈套。按計劃将先殺死秦夫人,等秦逸雲将雯兒扶正,有了秦逸雲的孩子,拿到他全部家産之後,再殺了這狗賊報仇!”
孟天楚道:“秦家已經沒有親屬,你們殺了秦夫人,讓雯兒當了妻子,又有了他的孩子,秦家家産當然全都是你們的了。那時候再殺了秦掌櫃,既得了财産同時又報了仇,果然一箭雙雕的好計謀!那你們又是如何策劃這次謀殺行動呢?”
“他們南下的路線就這一條,事先我進行了了解,知道這裏有一座古寺很是僻靜,便悄悄通知雯兒我們在寺廟下手。我提前兩天來到小鎮,晚上偷偷将木橋橋墩砍斷幾根,讓大水将橋沖毀,這樣你們就隻能抄小路,你們到達小鎮買馬的時候,我先走一步來到聽松寺觀察好情況,将作案計劃寫在紙條上,抽空給了雯兒,然後依計行事。殺死秦夫人,是秦逸雲這狗賊強暴雯兒的代價!”
秦逸雲道:“我……我沒有強暴雯兒,我對她是真心的,我喜歡她,一心想着和她過好日子,那天我喝醉了,是雯兒自願的,她沒反抗的!”
霁雯一直哭泣着搖頭,什麽話都不說。這種情況下她能說什麽呢,又怎麽說得清楚呢。
孟天楚知道,對于先強奸後通奸,根據現在最高法院司法解釋,不作強奸處理,《大明律》對這種具體情況卻沒有作詳細規定,所以孟天楚也不準備将秦逸雲扭送法辦。
張振禹轉頭望着孟天楚:“孟公子,你很厲害,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們這計謀一定能成功的。”
秦逸雲有些老羞成怒,吼道:“你們這對狗男人,謀殺主人,等着淩遲處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