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禹冷冷一笑:“孟公子,你一會指認賀旺是兇手,一會又說霁雯是兇手,現在又說在下是兇手,你還有沒有個準?”
“這一次沒錯,因爲你的狐狸尾巴露得太多了!”
“哦,那就請孟公子将在下這尾巴指出來,好讓在下死個明白!”
“當然會揪出來。你的确很聰明,可謂機關算盡,但須知人算不如天算!”
“孟公子别光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拿出證據來才是正理,别忘了,昨晚上我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喝酒!”
“叫我和你一起喝酒,這正是你露出來的狐狸尾巴!”孟天楚哈哈大笑:“昨晚上你拿了一盅酒,站在廂房外月台上,當着我娘子、飛燕還有霁雯的面,叫我到你房裏喝酒。嘿嘿,當時我就有些奇怪,這是佛院寺廟,你乃讀書之人,談吐儒雅,怎地如此放蕩不羁?邀我在寺廟裏飲酒?我當時隻是微覺奇怪,現在回想起來也就明白了,張公子是在讓在下和我娘子她們三個當你的證人,證明那段時間裏你一直在和我喝酒,而你邀請我喝酒之時,秦夫人剛剛還在房間裏和霁雯說話,還活得好好的,那以後你就沒有離開過,當然秦夫人也就不可能是你殺的了。嘿嘿,欲蓋彌彰,終于還是弄巧成拙!”
衆人一聽,都紛紛點頭,仿佛已經看見了張振禹的狐狸尾巴。
不料張振禹也哈哈大笑:“孟公子這話可真有意思,想不到張某好心邀請你喝酒,卻成了罪證,那好,我問你,既然你說是我在秦夫人房間裏假扮秦夫人,而照你所說,秦夫人其實在這之前大半個時辰就已經死了,那就奇怪了……”
“有什麽奇怪的?”
“你們露過秦夫人房間的時候,是去幹什麽?”
“陪我娘子上廁所啊!”
“男廁還是女廁?”
“廢話,她們兩當然是去女廁。”
“那秦夫人是死在什麽地方?”
“女廁啊。”
“既然那之前秦夫人就已經死了,她們兩怎麽在女廁沒有看見秦夫人的屍體呢?嗯?聰明的大師爺,解釋一下吧!哈哈哈!”
衆人一聽,也都紛紛點頭,心想這的确是一個自相矛盾的地方,都一齊望向孟天楚,看看他如何回答。
孟天楚沒說話,隻是冷冷看着張振禹,靜靜地等他笑完了,這才慢慢說道:“這就是你聰明的地方,别忘了,你還有一個幫手。”
張振禹轉頭看了看霁雯,手一指:“你是說這個小姑娘?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我在秦夫人房間裏殺了秦夫人,然後跑出來叫你去喝酒,留下這個小姑娘霁雯,一個人将秦夫人的屍體背到女廁所,将屍體挂到房梁上,對嗎?哈哈,你不覺得這個活讓這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去做,太力不從心了嗎?哈哈哈!”
“沒錯,如果單單讓霁雯一個小姑娘将屍體背到女廁所,然後拴上繩子将屍體挂上去,她身單力薄,的确無法完成。”
張振禹停住了笑,雙手一攤,冷笑道:“這不得了嗎!這證明你剛才說的都是些屁話!”
“是不是屁話等一會就知道,”孟天楚不溫不火,“雖然霁雯一個人完不成,但不是還有你嗎?”
張振禹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起來,手指孟天楚:“我就說你是在放屁吧,你剛才還說你娘子她們去女廁的時候沒有發現秦夫人的屍體,那之後我一直在和你喝酒,如何分身去幫助霁雯将屍體挂在廁所裏呢?哈哈哈,真******笑死我了。”
夏鳳儀和飛燕焦急地望着孟天楚,想幫他卻又不知該怎麽辦。
孟天楚卻好整以暇,望着有些歇斯底裏很誇張地哈哈大笑彎下腰的書生張振禹,竟然用同情的口吻說道:“笑吧,笑一次少一次了,按照《大明律》,奴仆殺害主人,那可是要淩遲處死的,等你上了刑場被千刀萬剮的時候,再想笑就笑不了了!”
張振禹笑聲嘎然而止,慢慢直起腰,盯着孟天楚道:“我倒要聽聽,你怎麽證明我殺了人!”
孟天楚歎了口氣,道:“你的确很聰明,已經算到了這步棋——我娘子她們去廁所時沒有看見屍體,而那之後你又一直和我在一起,霁雯雖然有時間,可她一個小女孩又沒辦法将屍體挂上去。用這來證明你們的不可能犯罪,聰明,的确是聰明!不過,有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們聽說過嗎?”
張振禹冷笑道:“怎麽個誤法?”
孟天楚手一揮:“大家跟我來,咱們到秦夫人房間去,在死者身邊來揭開死者被殺真像,也許更有震撼力!”說罷,當先出門往大雄寶殿對面停放秦夫人屍體的廂房走去。
夏鳳儀和飛燕在門邊,聽了這話急步出門,跟在他後面。其餘的人也都跟着過去。霁雯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對秦逸雲畏縮道:“老爺……我……我有點怕……”
剛才孟天楚的一番話,已經讓秦逸雲開始懷疑其中是否真有問題了,疑惑地盯了霁雯一眼,也不拉她了,隻說了句:“走吧!”便自己跟着走出了房門。霁雯臉色更是難看,隻好跟在後面也進了對面廂房。
秦夫人的屍體是平放在地上的,孟天楚走到屍體頭部蹲下,将屍體側翻過來,指着後頸部的一道裂口,說道:“剛才我不僅解剖了秦夫人的胃,還解剖了她的脖頸,不僅發現秦夫人的确是缢死的,還發現了一個問題,發現這個問題之後,剛才的矛盾之處就迎刃而解了。”
大家一聽這麽神奇,都蹲下去瞧死者後脖頸的那道解剖口。唯獨夏鳳儀和飛燕主仆兩站在門口不敢上去看,霁雯站在另一邊,臉上陰晴不定。
孟天楚微微分開裂口,說道:“注意到了嗎?秦夫人頸椎已經被拉脫了臼!這就是我發現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