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雲聽孟天楚這麽說了,也覺得有些道理,點了點頭:“真的要每個人都查一遍嗎?”
孟天楚道:“案件偵破就是這樣,必須對有可能實施犯罪的人進行逐一排除,誰都不能免除,這行話叫作‘摸底排查’,是一種推理偵破手段。”
飛燕撇了撇嘴,又小聲和夏鳳儀嘀咕道:“盡吹牛!”
夏鳳儀眼望孟天楚,輕輕搖了搖頭:“倒也不能這麽說,我們離開京城頭一天晚上,我聽我爹說,他那天曾幫助順天府推官狄大人解決了一起疑難案件,還了一個穩婆的清白。當時我怎麽都不相信。”
飛燕顯然對孟天楚的成見很深:“想想他以前幹的那些事情就知道他沒這能耐,老爺這麽說,根本就是爲了寬你的心,讓你安心跟他過日子,故意編出來哄你的!”
夏鳳儀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迷茫:“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
“嗨!反正他真會破案也好,吹牛也罷,對小姐來說都無所謂,反正咱們一年後就離開他了,管他的呢!”
夏鳳儀輕輕歎了口氣:“說的倒也是,但願他真有破案本事,有這一技傍身,不愁吃穿,也能另外讨上一房媳婦,真正成家立業,将來咱們離開也就心安理得了。”
她們主仆二人在一旁小聲嘀咕的時候,孟天楚正在繼續查案。
孟天楚接着問小和尚虛松:“小師父,這半個時辰,你在哪裏呢?”
“我?我剛才說了我在睡覺啊……”虛松眼神有些閃爍。
孟天楚将他上下掃視了一眼:“不對吧?你在哪裏睡的?”
“在……在我禅房裏啊……”虛松到底年輕,又是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語,他這一說謊,臉頓時紅了,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哦?”孟天楚笑了笑,“小師父的禅房在哪裏呢?”
虛松指了指大雄寶殿一側的一間禅房:“在那,我師父禅房的旁邊……”
孟天楚走過去,推開房門往裏看了看,冷笑道:“嘿嘿,小師父床上的被子還疊得整整齊齊的,難道小師父睡覺從來不蓋被子的嗎?”
虛松的臉頓時煞白,支吾道:“我……這……”
孟天楚猛地轉身,盯着虛松冷冷道:“說罷,你是怎麽殺死秦夫人的?”
“不不……不是我……!小僧乃出家之人,怎麽會殺生呢!”
“出家之人?”孟天楚一聲冷笑,“出家之人會對人家婦人上下其手?會與人家婦人相約松樹林相會嗎?”
虛松額頭冒汗,低首哆嗦道:“那是小僧……小僧一時迷糊,已經被我師父點醒……”
“那好!”孟天楚走上前,一把抓住虛松的胳膊,強拉到大雄寶殿釋迦牟尼佛像前,朗聲道:“既然你聲稱你已經被點醒,依舊是佛門弟子,那就不能說謊話,現在你當着佛祖的面說說,這半個時辰你跑哪裏去了?——提醒你,說謊話将來要下拔舌地獄的!”
虛松跪在蒲團上,偷偷擡眼望了望佛祖莊嚴寶相,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急忙低下頭。
“好了,你說吧,你當時究竟在什麽地方?”
方丈玄音宣佛号道:“虛松,據實禀告,不得隐瞞!”
虛松道:“是,我沒有在禅房睡覺,我出去了。”
“去哪裏了?”孟天楚追問道。
“去……去院子裏四處走走!”
“你撒謊!”孟天楚冷冷道,“你自小在這古寺出家,每五天就要将寺廟徹底打掃一遍,這裏的一磚一瓦你都一清二楚,今晚上又不是什麽十五中秋或者月朗星稀,看你這樣子也沒有什麽雅骨,看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這時候你跑到院子裏散步,豈不是腦袋有病嗎?”
“我……我真是去院子裏散步來着。”
“嘿嘿,散步是沒錯,隻不過不是看風景,而是另有企圖吧?”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那你都去了哪裏?都看見了什麽?有誰爲證?”
“我……我看見……我……”在孟天楚步步緊逼追問下,虛松的後脊梁已經冷汗直冒,哆哆嗦嗦不知該如何作答。
“哼!你分明是去偷窺秦夫人,見秦夫人獨自一人上茅廁,企圖與秦夫人做那苟且之事,隻不過,秦夫人隻是故意挑逗戲弄于你,并不真心要與你私通,你見通奸無望,又怕秦夫人告發你,便下毒手勒死了她,然後将屍體懸挂在廁所房梁上,僞裝成上吊自殺,爲了進一步混淆視聽,還故意說是女鬼索命殺的。真相就是如此!對吧?”
“不……我沒殺秦夫人……,我真的沒殺她啊!我隻是在……在她後窗想……想找機會和她說說話……”
“不是吧?”孟天楚冷笑,“你其實沒有被你師父點醒,你依舊惦念着秦夫人和你的松樹林之約,這才到她後窗,想約她出去。對吧?”
“我……我……我一時糊塗……”虛松到底不善于說謊,被人說穿了心頭的想法之後,一時慌了神,也不知道如何狡辯,甚至想不到要狡辯。
以前秦夫人還活着的時候,秦逸雲低三下四沒個脾氣,現在秦夫人死了,他膽子也壯了,聽了虛松這話,再也按耐不住,鐵青着臉走上前,狠狠一腳将跪在蒲團上的虛松踢倒:“你這秃驢!竟然敢打我娘子的主意,還是什麽出家人,真是豬狗不如!”
這一腳正中虛松鼻口,嘴唇也破了,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歪坐在蒲團旁邊,話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