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闆上,一名相貌堂堂的英武男子跪在地上,他緩緩擡起頭,目光在大殿兩側的孩童臉上一掃,垂頭喪氣的低了下去。
他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眼下卻要叫這些五六歲的孩童師兄師姐,實在讓他有些提不起什麽精神。
有氣無力的喚了兩聲師兄師姐,便站起了身來。
在這名英武男子身後,還站着一名身着銀铠的将軍,他咳嗽了兩聲,臉『色』一陣蒼白。
“兄弟,沒事吧。”英武男子有些關切的問道。
銀铠将軍故作輕松,無所謂的一笑,“多謝将軍關心,都是和蠻族戰鬥的老傷了,休息片刻就好了。”
面目慈祥的老者将茶杯擱在桌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聽保江大人咳嗽的聲音,看來大人中的是貪狼道的蠱蟲之毒,那蠱蟲現在藏于丹田之中,難怪保江大人會束手無策,正好我無情道有一門掌法,可解此毒。邪自生,去爲師房中,将推心置腹掌取來。”
“徒兒遵命。”一名三尺之高,滿臉天真的垂髫孩童從衆多弟子中擠了出來,躬身答道。
狂徒部落一座石屋的圓形屋頂上,邪自生背躺在屋頂上,看着太陽從天邊緩緩升了起來。
昨晚殺死奴八三的那名中年武師男子,邪自生已經想起來是誰了,竟是一名相識之人。隻是沒想到白駒過隙,當初的稚氣小子,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名挺拔青年,而對方雖然輪廓依在,但臉上卻是顯『露』出了一些歲月的痕迹。
時光會讓人變了模樣,有的人變大,有的人變老,也有的人會變得無情。
房檐下傳來一陣争論的聲音,讓邪自生直起了身來,是兩名蠻族少年正在對着太陽指指點點。
“早上太陽離我們近,所以太陽才會看上去比中午的太陽大。”一名蠻族少年道,他臉上看上去很稚嫩,長得卻差不多和邪自生一般個頭,不愧是蠻族的少年。
另一名蠻族少年不以爲然道“切,中午的太陽那麽熱,當然是離得近才會感覺到熱了,你可真是夠笨。”
“可是我還是覺得早上的太陽離的近。”
“說了是中午。”
“早上。”
“中午。”
兩人争論了半天也沒争論出一個結果,誰也不服誰,最後竟然是打了起來。
“我是你哥,你敢打我。”
“我是你弟,就打你了。”
邪自生看着這兩名蠻族少年,不禁啞然失笑。
似乎察覺到屋頂上有人,兩名蠻族少年停了手,望着邪自生道“你笑什麽。”
邪自生使壞的說道“我笑你們傻,回家拿把尺子量一量不就知道了。”
聽到邪自生的話,兩名蠻族少年似乎覺得有些道理,“對啊,拿尺子量一量不就知道了,我們是兄弟,怎麽能夠爲了一把尺子能解決的事情打起來,真是好笨啊。”
兩名蠻族少年回家拿來尺子,卻是發現測量一事根本不像邪自生口中說的那麽簡單,再擡頭望向屋頂的時候,邪自生也早已經不在那裏了。
此時,邪自生早已經走在部落的一條街道上,口中有些得意道“果然幼稚的事情,哪裏都是一樣。”
收起玩鬧之心,邪自生在街道上認真的尋找着關于蠻紋的店鋪。
很快,邪自生便找到了一家蠻紋的店鋪,走了進去。
一進店鋪,一名除穢境大乘的蠻族夥計便熱情的招呼了上來。
“客官,想要紋身還是紋臂,我們店裏可是有整個狂徒部落最好的蠻紋師,你要是辦個會員,還可以打折哦,原本十塊靈石的蠻紋,現在紋一個隻要九塊,是不是很驚喜,是不是很激動。”
雖然邪自生有些聽不懂這蠻族口中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确是進得一間蠻紋店鋪。
“我想要将手上的蠻紋洗掉。”邪自生開口道。
蠻族夥計一愣,随後一臉白癡的盯着邪自生道“我當了這麽多年學徒,還是第一次聽說洗掉蠻紋。”
“難道這蠻紋不可以洗掉嗎?”邪自生突然發現,此事隻怕是自己想的太過簡單了。
“當然不能洗掉,蠻紋一旦刻下,就已經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就好像你的過去一樣,就算是死了,也改變不了。”蠻族夥計似乎也已經猜到了,邪自生應該是對自己之前的蠻紋不太滿意。
“難道真的一點兒解決的辦法也沒有嗎?”邪自生還是有些不願意就這麽輕易放棄。
這蠻紋限制了他的神魂出竅,簡直就像一根毒刺紮在他的手上。
“就算知道,我爲什麽要告訴你。”蠻族夥計見沒有生意可做,一臉嫌棄。
邪自生從懷中『摸』出一塊靈石,放到蠻族夥計手上,道“有勞了。”
看着手上的靈石,蠻族夥計臉『色』陡然再次變得熱情起來,“東西都沒買就給小費了,這可是上層的消費習慣,原本閣下深藏不『露』啊。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吧,要是蠻紋不合你的心意,隻要你體質特殊,再紋一個也是可以的。”
似乎覺得邪自生并不太滿意自己的建議,蠻族夥計繼續說道“看來你對自己的蠻紋是相當的不滿意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告訴你一個辦法,若是将你手上的蠻紋熟練掌握以後,将它隐藏起來,這樣一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隐藏起來。”邪自生思考着,若是隐藏起來之後,能夠神魂出竅的話,這倒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不知道貴店之中,可有此法的修煉法門。”邪自生問道。
“當然,你的運氣可真好,本店正好就有這樣一篇道法,你跟我來。”
蠻族夥計帶着邪自生走到内室,在内室之中有一個滿是抽屜的巨大木櫃,蠻族夥計法力一動,從最高最偏僻的位置抽出來一個箱子,落到了他的手上。
在抽屜之中,有一本破舊的書籍,竟是連封面都已經被撕掉了。
“這篇道術沒有名字?”
“當然有名字,隻是有一次我上茅房的時候,就将封面給撕掉了,現在一時想不起來而已,但是我可以保證,裏面的内容我絕對沒有撕掉。”蠻族夥計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這道術怎麽賣?”邪自生不動生『色』的問道。
“十塊靈石。”
“就這麽一本破書,還要十塊靈石,難道閣下以爲我的靈石真的是大風裏面刮來的?”邪自生轉身就走。
眼看生意做不成,蠻族夥計急道“等等,你若誠心要的話,九塊靈石,不能再少了。”
邪自生斬釘截鐵道“最多五塊,否則不用再談。”
“不就是少寫了幾個字,你就如此讨價還價一番,你也真是夠爲難作者的,我都看不下去了,莫非爲了幾塊靈石,我二人還讨價一上午,你不做别的事,我也要做别的事,五塊就五塊吧,可不能再少了。”蠻族夥計精明的眼神中透出些許真誠,倔強的咬唇看得出十分堅決,沒有任何再商量的餘地。
邪自生從懷中『摸』出五塊靈石,将道術拿到手後離開了店鋪。
身爲一名無情道弟子,如此俗套的讨價還價,邪自生也覺得有些尴尬。
若不是從撕掉的封面看到,這本道術秘籍是用九州的文字所記錄,邪自生也不會花費五塊靈石将此道術買下。
“不過既然能夠把價格殺到五塊,若是再多磨一磨,說不定就隻要四塊了。若是像一本書一樣,說個幾十章,不知道到最後還要不要錢。”邪自生些許感慨道。
就在邪自生走後,蠻紋店鋪中,一名長得不光高,而且胖的富态中年男子背着的『藥』箱走了進來,他步調看上去有些不穩,在身上散發出一陣辟谷境小乘的法力波動。
坐到大廳的椅子上,富态中年男子有氣無力的吼道“徒弟,師父我回來了,你還不過來請安。”
先前在店鋪裏賣給邪自生道術的蠻族夥計走了出來,看到椅子上的中年男子,有些的笑道“師父,你可回來了,昨天上婊子坊給姑娘紋腿紋了一晚上,自己的腿也站不住了。”
富态中年男子有些故作生氣的罵道“沒大沒小,昨晚奴隸道四名相聞境修士死在那婊子坊,吓得我腿都軟了,師父我哪還有那個心情。倒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店裏面怎麽一個客人也沒有?”
“怎麽沒有,剛才還有一個呢,剛買完東西走了。”蠻族夥計往街上掃了一眼,并沒有發現邪自生的蹤影,想必是早已經走了。
“買了什麽東西?”
“還不就是那本沒了封面的蠻紋借力的道術。”
富态中年男子聽完之後,眼神眯了起來,“還真是稀奇,那蠻紋化力的道術都是蠻荒道上層才感興趣的道術,當初爲師用九州文字抄錄下來,就是不想被族人發現,将此道術以這種方式帶出來好好研究一下,可是你個好死不死的東西,上個茅房竟然撕掉了幾頁,哪還有什麽研究的價值,真是氣死爲師了。”
蠻族夥計有些爲難的說道“我也不想這樣,誰讓那天我看那本道術的時候肚子疼,着急進了茅房,一個封面根本擦不幹淨,隻能再多撕幾頁了,我撕得那麽完美,沒想到師父竟然還是看出來了,真是厲害啊。”
面對徒弟的恭維,富态中年男子好氣又好笑的罵道“廢話,我怎麽說也是一個蠻紋師,要是對蠻紋道術都不懂,還怎麽做蠻紋師。”
蠻族夥計有些擔心的問道“對了師父,要是買的那家夥修煉了會怎麽樣啊。”
“還能怎麽樣,要麽走火入魔,要麽死咯。”
“這麽嚴重啊,萬一他要是修煉成功呢。”蠻族夥計抱着最後一絲希望道。
蠻族夥計的師父毫不避諱的說道“我們賣的道術有問題,你覺得對方會放過我們?自然是我們死咯。”
蠻族夥計認真的想了想道“師父,要不我們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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