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棵枯死槐樹的下面是一片『亂』墳崗,『亂』墳延伸數個山頭,這些『亂』墳中,有的墳頭就用石頭堆了一個神龛,有的墳頭立着石碑,上面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青苔覆蓋,也有一些無人祭拜的野墳,上面的野草都已經有一人高了。
在這『亂』墳的盡頭,擺放着兩尊石像,不是辟邪鎮宅的麒麟獅子,而是兩隻龇牙好鬥的惡狗。
在兩尊惡狗石像的後面,地上倒塌着一座石門,這石門一高兩矮,在那門後面卻是連接着幽深的地道,好似皇陵的入口。
在那門上面有雕刻着三個鬼畫桃符的大字,根本看不清寫的是什麽。
“屍狗道。”一個濃妝『亂』抹的女子口中念了出來,慘白的笑容在此地看上去有些瘆人,正是從舜州城回到屍狗道的蕭碧幽。
蕭碧幽輕輕用手『摸』了一下臉,她的手指上揩下了些許白『色』的粉末,在手指間『揉』了『揉』,“可惡的丫頭,看來是在我沉睡的這段時間裏,膽子變大了,竟敢故意把我畫得這麽醜,撕毀我和墨城規的婚約,弄臭我的名聲,長本事了啊。”
回來的一路上,她已經弄清了許多關于她沉睡後發生的事情。
蕭碧幽還有餘憤,繼續道“可惜你終究不敢殺了我,害怕我死了,就真正得到嘯天神的青睐,你就更加不是我的對手了,蕭碧雲,你還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蕭碧幽語氣有些冷酷,笑容看上去更是殘忍。
她說完這些,便順着地階,朝着石門下面走了進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走了許久,忽然黑暗之中,十幾盞骷髅鬼火亮了起來,是一座陰森恐怖的大殿,大殿上有一尊白骨建成的王座,在王座的上面,一名中年男子危坐在上面。
這名中年男子瘦骨嶙峋,雙眼深陷,不過在他的身上卻是透『露』着一股氣勢,是拿捏别人生死久了以後,自然而然産生的氣勢。
“幽兒,你回來了。”
這名中年男子,正是蕭碧幽的父親蕭正道,屍狗道的掌教,一名觀複境大乘的修士。
“父親竟然知道我醒了。”蕭碧幽略微驚訝。
“我看到雲兒的神魂獨自回來了,我就猜到,應該是你已經醒了。”蕭正道回答道。
“恩,有人險些将我殺死,導緻我的意識蘇醒了過來。”
蕭正道有些意外,“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莫非是墨成規那小子去殺你了,聽說那小子修煉了伏魔鎮妖功,早就放出話來要殺你雪恥。”
蕭碧幽語氣有些不滿的說道“就憑他也想殺我,若不是爲了研究暗黑神,我又何必去嫁給他,眼下倒是好了,蕭碧雲撕毀了婚約,破了我的計劃,父親爲何不阻止她。”
蕭正道冷笑一聲道“撕毀婚約,本就是我讓雲兒做的。”
“這是爲什麽?”蕭碧幽不解。
蕭碧幽一拍王座扶手,開口罵道“墨丈天那個膽小鬼,根本就沒有讓墨成規得到暗黑神青睐的打算,你嫁給墨成規,早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原來是這樣。”蕭碧幽表示理解,那婚約本來就帶着目的,若是目的不能達成,自然沒有了它的意義。
蕭正道歎道“沒想到你竟然醒過來了,你欺騙嘯天神的事情,肯定被它知曉了,再想得到它的力量,隻怕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蕭碧幽神情并無遺憾之『色』,反而冷笑道“既然我選擇了利用秘法欺瞞嘯天神,就早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那嘯天神隻不過是喪門神的一條狗,在神靈之中,隻是下流的角『色』,我想得到它的力量,隻不過是爲了研究神,從而找到欺騙喪門神的方法。”
蕭正道有些擔憂的說道“欺騙喪門神,隻怕沒有你想得那麽容易,那喪門神可是不弱于暗黑神一般的存在,若是能得到它的重視,我屍狗道複興有望。”
蕭碧幽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喪門神和嘯天神,都是守護我屍狗道的神靈,隻可惜效忠這兩名神靈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那嘯天神,動不動就要爲它一生當狗,那喪門神的條件就更讓人難以接受,我實在是接受不了,既然能夠騙過嘯天神,那就一定有辦法騙過喪門神。”
“但願如此。”
蕭碧幽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對了,這一次我要好好教訓教訓那沒大沒小的死丫頭,希望父親不要包容她。”
蕭正道看着蕭碧幽臉上的死人妝,罕見的笑出聲來,“你恐怕是回來晚了,雲兒早猜到了你要狠狠教訓她,早已經離家出走了。”
“哼,跑得倒是挺快,給我惹了這麽大的麻煩,就想一走了之,不過我不會急着折磨你,畢竟你是我的親妹妹,好吃的東西總要留到最後。”
“那個叫作萬運的家夥,我要先殺了他,以洩我心頭之恨,你以爲你可以逃掉,中了我的喪門屍狗咬,根本無路可逃。”蕭碧幽蹲下身去,在她的腳邊一隻綠『色』的屍氣惡狗顯得頗爲聽話,任由撫『摸』。
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一條小溪潺潺流動,在一塊大石下面形成了一汪清泉,在泉水之中,一名膚白貌美的女子正在水中嬉戲。
女子輕『揉』着自己烏黑的長發,審視着水中的倒影,是一張精緻的秀美臉龐,瓊鼻玉眸,朱唇梨璇,仿佛天工雕琢,唯一在額頭之間有些瑕疵,是兩枚如同月牙的疤痕,兩枚月牙相依,看上去是被人用手指甲掐過的痕迹。
忽然,在泉水邊出現了四個虎背熊腰的大漢,面目猙獰,手提長刀,一看便是江湖上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本來口渴想尋些水喝,沒想到竟然還有美俏的小娘子送上門來,這細皮嫩肉,也不知道經不經受的住我們四個粗魯的漢子。”一名大漢扔掉手中的長刀,急忙的去脫身上的上衣,神情顯得有些急不可待。
“小娘子放心,我們會很溫柔的,把我們四個大爺伺候好了,就饒了你的小命,否則的話,就别怪我們辣手摧花,死後連名節也不保了。”又有一名漢子說道。
那女子回眸一笑,讓那四名漢子更是激動不已,四人也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還能碰上如此極品的貨『色』。
“我看你們是有病啊。”那女子笑道。
“我們是有病,隻有小娘子才治的好的病,就是不知道小娘子打算怎麽給我們醫治啊。”一名漢子回答道,他的褲子都懶得脫了,直接就朝着水裏面撲了過去。
然而他一落水,從他的身下,一團團殷紅的水花便冒了出來,從他的命根子外,鮮血不停的在往外噴。
看到此景,那漢子驚恐萬分,臉上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嚣張,快速的往岸上奔跑。
“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會這樣。”
然而沒跑上幾步,便倒在水中,一命嗚呼。
那女子再次笑道“你的病就是太『色』,這世間俗人就是病太多了,有錢是奢侈病,沒錢是窮病,有名是招風病,沒名是郁郁病,這些病都好治,人死了,病就再也不能發作了,你們看,他的病我就給治好了。”
“此女殺人無形,一定是修士,我們快逃啊。”一名漢子倒是有些眼光,高喊了起來。
然而這三名大漢還沒能跑上幾步,便倒在了地上,氣息全無。
“中了我的喪命絕病,還想逃,真是可笑。”女子從水中走了出來,将留在石頭上的衣服穿好。
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出手,四名男子更是死得莫明奇妙,好像真是什麽絕症突然發作,丢了『性』命。
看着幾人的屍體,女子口中感歎道“死了,就不會受到病痛的折磨,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可惜蕭碧幽那賤人,從小到大一直折磨我,就是嫉妒我和她長得一樣漂亮,這也是病,是嫉妒病。可是我卻還不能治好她,殺了她反倒讓她可以毫無顧忌的投靠嘯天神。那賤人弄得我有家不能回,你給我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治好你的病。”
微風一吹,那女子的身形早已經沒有了蹤影,隻剩下水面上那浮動的屍體,還在随波逐流。
樓紅柳綠,人聲鼎沸,從一座紅樓之中傳來陣陣叫好聲。
在那紅樓門口,有不少路人紛紛駐足眺望,情急意切。
進門的地方,一名上了年紀的老鸨扯着嗓子喊道“綠火姑娘起舞了,十兩金子一位,有錢的爺裏面請。”
十兩金子,在這舜州城中也能置辦一份不小的産業,而現在卻隻能看别人跳舞。
雖然價格高昂,但還是有不少富貴之人,就喜歡讨個雅興。
紅樓大堂内,無數賓客圍繞在一張舞台四周,在那舞台之上,一名容貌豔麗的女子身穿霓裳羽衣,翩翩起舞,婀娜多姿。
“好。”有賓客率先鼓掌叫好,引來其它人高聲附和。
二樓之上,元夢遙也是跟着拍了拍手,感歎道“紅顔道還真是生财有道,光是一段舞就能收獲數百金。”
錢财對于辟谷境修士沒什麽用處,但是道門若是财大氣粗,必然是人丁興旺,後輩傑出。
紅羅站在元夢遙的身邊,有些調皮的笑了起來,“數百金的出場費,離紅還差得遠呢,妹妹我若是起舞,一人至少要收千金。”
“知道你很紅了,大紅人。”元夢遙故意托起紅羅的袖子,一幅小心伺候的模樣。
紅羅裝作一幅頗爲受用的表情,兩女相視一笑,笑靥如花,看煞旁人。
元夢遙忽然收起了笑容,“我打算回元神道了,不過走之前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妹妹。”
“姐姐但說無妨。”
元夢遙開口道“我知道紅顔道在天下九州都有勢力,我希望你幫我打聽一個人。”
“莫非是萬運,舜州城主讓你拿萬運的下落去換八面寄魂燈,其實就是知道你我的關系,想利用紅顔道幫他找到萬運的下落。此人能夠在觀複境修士手上逃脫,我對此人也很感興趣,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紅羅很有把握的答應了下來。
元夢遙欲言又止,思考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其實,我還想讓你幫我打聽一個人。”
“那人叫什麽名字?”
“邪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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