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邪自生沒有想到會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不過邪自生也知道,對方不管是碰巧,還是天賦絕倫的天才,對方突破的如此之快,應該和他口中所說的暗黑神有很大的關系。
現在對方踏入了辟谷境,法力源源不絕,越拖下去越對自己不利。
“隻有使用那一招了。”
邪自生身上法力急速湧動,金人的嘴巴鼓脹,好像一隻正在呼氣的癞蛤蟆,先前修煉吸收的精純的雷電能量,此時瘋狂的在嘴上聚變。
滋滋的電花忍不住似的從嘴角冒出來,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砰。
好似一發炮彈,從金人的嘴巴中噴射出一顆表面不動跳動的雷球,仿佛在這雷球的裏面,有一股恐怖的力量,想要掙紮出來。
在雷球的表面,遍布着一道道細小的電弧,在這電弧的照耀下,金人的面孔,有如雷神。
發射完這一顆雷球,金人的身體好像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後推力,重重的倒飛了出去,那強勁的力道,讓金人在黑土上翻滾了十多圈才停止了下來。
邪自生擡起頭,那因翻滾沾附在金人眼中的黑土有如細沙一樣滑落,露出了一雙自信的眼神。
雖然這不是天雷,但是這股狂暴洶湧的雷電之力,也不是除穢境,辟谷境修士可以抵擋。
聶歸此時兩隻眼睛雖然都看不見,但是空氣中跳動的恐怖雷電能量,也讓他不得不收起臉上之前小看的神色。
雷法道術,以他現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躲避,除了硬抗,别無他法。
幾乎是一瞬間,聶歸便扔掉了手中的暗金長錘,雙拳在胸前瘋狂捶打。
聶歸全身瞬間赤紅,周身散發出陣陣濃郁血霧。
霹靂雷神炮落在這血霧上,猛然爆開,無數道雷霆霹靂從雷球中亂射而出,那震撼人心的雷光,瞬間将聶歸吞沒。
爆炸産生的強大氣浪,将青鱗象這種龐然大物都震飛了出去,壓壞了極大的一片樹木。
舜州城中,不少百姓都被這一聲巨響吓了一跳,紛紛擡起頭,還以爲是晴天霹靂。
在那衆多的目光中,有一雙美目顯得格外震驚,口中有些失聲的喃喃道:“霹靂雷神炮,是我慈悲道的前輩。”
此女正是元夢瑤,她行色匆匆,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應該死了吧。”
霹靂雷神炮的威力可是比掌心雷還要大許多,算是邪自生目前威力最厲害的道術。
邪自生望着那團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濃郁的血霧,有些不敢确定。
按照道理來說,聶歸即使是辟谷境修士,也不可能抵擋住霹靂雷神炮。
在那血霧中,時不時發出水滴在燒紅鐵闆的聲音,給人一種事情并沒有了結的感覺。
“不瘋魔,不成活,摩诃便是魔。”
果然,不出邪自生所料,在那血霧中傳出聶歸瘋狂的怒吼聲。
“可惜我不是元夢瑤,不能溝通觀世聖女的元神法像,否則借助元神法像先施展出淨世雷雨來,吸收天雷的力量,這聶歸不管是什麽怪物都要死。”
邪自生雖然可以施展淨世雷雨,但是卻有一個弊端,必須是在雷雨天施展。若是可以溝通觀世聖女的元神法像,召喚雷雨天也隻不過是小事一樁。
八面寄魂燈倒是在自己手上,不過卻是在鎖神獄中出不來。
精純雷電能量雖然可以轉化爲雷霆,但是和天雷的力量比起來卻是差了許多,不過就算是這樣,對方能抵擋住霹靂雷神炮,的确可以稱之爲怪物。
血霧漸漸消失,聶歸半身赤條,他的身體在雷電的沖擊,已然變得焦黑,但是在他的胸膛,卻是畫着兩扇紅色的門,栩栩如生。
從那兩扇紅色的門的後面,隐隐能夠聽到無數冤魂哭喊的聲音,仿佛在那兩扇門後面,就是地獄。
這兩扇就是打開地獄的門。
而此時聶歸的雙手,被濃郁的血霧包裹,在血霧表面,閃爍着血紅镂印和經文。
這對血霧錘在面前一撞,竟然發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
聶歸的右眼早已恢複了靈動,眼神中燃燒着瘋狂和殘忍,“就讓你見識見識,摩诃千錘真正的力量。”
兩隻血霧錘敲擊在胸前的兩扇地獄之門上,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在天地之間回響,地獄之門發出了厚重的移動聲,仿佛胸前的地獄之門真的要打開一般。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地獄之門,完全開啓,在那地獄之門中,漆黑一片,隻聽到陰風呼嘯,冤魂呐喊的聲音。
“多麽奇妙的聲音,痛苦,害怕,無能爲力,絕望,在我心底中無法忘記的那些聲音,那就是我的地獄啊。”聶歸閉上雙眼,似乎是在傾聽,又好像是在默哀。
而此時,邪自生的腦海中也出現了無數的畫面,無情道被圍攻,師父被斬殺,倒在血泊中,無情道弟子四散逃命,那些昔日的同門一一被殺死。
突然,聶歸右眼睜開,雙拳猛攻,雙拳周圍還有幾十道錘影伴随。
“這不是實體,而是虛影。”邪自生瞬間就得出了結論。
他修煉的無雙劍法,對虛影和真實了解深刻。
對方之所以會出現拳影,是因爲攻擊速度太快了,在一息時間内,揮動幾十次,這些錘影既可以說都是假的,也可以說都是真的。
沒想到對方竟然對武道擁有如此的造詣,竟然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這聶歸實在是恐怖,武道竟然能修煉到如此地步,事到如今,也隻有拼命一搏了。”
邪自生扔掉手上的獸皮袋,提起雙手,從五根手指上冒出電弧,在掌心處連接在一起,正是掌心雷。
雙手化拳,那五指間的電弧在掌心亂竄,金人的手上仿佛布滿了雷電。
“我現在這一拳相當于辟谷境圓滿修士的破壞力,況且我這是借金顯形,就算是同歸于盡,我大不了就是損失一幅軀殼,沒什麽好顧忌的。”
本來神魂雖然可以借物顯形,但是借物顯形隻是爲了可以使用法力,想利用借物的軀殼殺死對手,十分的困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邪自生這幅金人軀殼,蘊含雷電之力,等于就是一記可以自由移動的霹靂雷神炮。
轟隆。
數拳相對,電光和血影撞擊在一起,自邪自生和聶歸交鋒的中心,一股龐大的黑色氣浪呈一個巨大的圓圈散開。
金人身上千瘡百孔,聶歸的身上雖說也是受傷不清,但是情況卻是比邪自生好太多了。
“這聶歸實力太過恐怖,辟谷境圓滿的一擊,都殺不死他,我若是爲了這三界靈犀音丢掉性命就不值得了。”
邪自生神魂在金人軀殼受損的瞬間,就已經逃了出來,快速朝着遠方飛去,隻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想逃,沒那麽容易。”
聶歸手臂上皮膚仿佛流沙一般往下陷,從裏面冒出來陣陣黑氣,正是魔煞鬼氣。
魔煞鬼氣化作一把黑弓出現在聶歸的手中,聶歸睜開右眼,那漆黑的眼睛中,一根黑色的箭從眼睛深處冒了出來。
“能死在伏晝九箭之下,你也算值得了,雖然隻有一根,但是對付你足夠了。”
聶歸一拉弓弦,将箭搭了上去,眼睛貼在了弓弦上,閉上了右眼,瞄準着邪自生神魂飛走的方向。
一股芒刺在背的感覺讓邪自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陷入黑暗吧。”聶歸嘴中喃喃道。
弓弦一松,天地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舜州城中,一家酒樓中傳來了桌椅被拍碎的聲音。
“這是伏晝九箭,什麽人敢殺吾兒,給我拿命來。”
那人飛出酒樓,天地一片黑暗,他竟然還看得見,也隻有觀複境的修士才有此神通。
短暫的黑暗過去,天空又恢複了光明,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百姓繼續在街上走動,隻不過他們的嘴裏卻是在談論着剛才發生的怪事。
邪自生神魂呆立在空中,他的眼前依舊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可以感受到光熱,爲何我的眼睛卻還是什麽也看不到了。”有一股不好的兆頭在邪自生心中蔓延。
邪自生有些害怕起來,現在他是神魂在外,手連物體都觸碰不到,辨别位置都辨别不了。
邪自生神魂緩緩降落,希望憑感覺先找個地方躲藏起來,現在若是聶歸來殺他,他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聶歸卻是站在原地,根本沒有去追擊的打算。
聶歸胸前的地獄之門緩緩合上,他全身受傷不輕,神情也顯得有些疲憊,握着黑弓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天空中,一頭銀翼獅鹫載着一個披頭散發的老者落到了聶歸的面前,這名老者正是馭獸道的申長老,他收到聶歸的鴿子信,早就已經将三界靈犀音帶了過來。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現身,便是去尋找邪自生的肉身去了。
申長老搖着頭道:“我剛才都去附近找過了,方圓二十裏都沒有修士的肉身,也不知道那小子把東西放到哪裏去了,我去把他的神魂抓過來,不說就殺了他。”
聶歸搖了搖頭,說出了他的擔憂,“那小子修煉的是慈悲道的六根淨心雷,我們還不能殺他,若是他的身上有谶語護身,以我現在的修爲,也抵擋不住,不過,我現在讓他雙眼瞎掉,并沒有殺他,他自生自滅,那老天也怪不得我了。”
“可是慈悲道不是隻收女弟子嗎?”申長老問道。
聶歸猜測道:“慈悲道雖然隻收女弟子,可你别忘了,慈悲道嫁出去的女弟子也不少,這家夥有可能是慈悲道女子嫁人後生的孽種。”
“那黃泉碧落劍難道不找了?”
聶歸微眯雙眼,似乎在盤算着什麽,“黃泉碧落劍,我自然要找,不過不是現在,先前施展伏晝九箭的時候,我無意中得到了暗黑神的旨意,要我前往一個地方,去參與他的計劃,此事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既然是神靈的旨意,那我們現在立刻去辦。”申長老語氣有些謙卑,神靈本就是讓人仰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