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是一座小形的四方築台,築台中間,一名披頭散發的老者端坐其中,他面容消瘦,看上去有些兇狠,閉目修行,神态灑脫,卻讓人心存謹慎。
在築台四周架滿了銅鶴香爐,角獸銀鼎,爐中青煙袅袅,别有一番意境。
那老者察覺到兩人已經走到築台前,這才睜開眼睛,窘窘有神,如同老鷹的眼睛一樣。
在這股強力的眼神注視下,兩人都有些想要後退的感覺,不敢與這道目光對峙。
青殷急忙拿出馬行空給的令牌,“申長老,他就是感悟化龍訣的萬運,這裏是掌教的令牌。”
申長老擡起右手,青殷手上的令牌便飛到了他的手中,他掃了一眼,便已經确認令牌是真的無疑。
申長老随手一扔,将手中的令牌扔到了一座角獸銀鼎之中。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弟子遵命。”青殷看了邪自生一眼,老老實實的走了出去。
等到青殷走了出去,那石室的大門便再次緩緩合上。
邪自生明顯的感覺到,空間中有一股法力波動,看來這兩扇石門并非安裝了什麽機關,而是靠人的法力來推動。
修士的法力想要離體外放,修爲必須要達到辟谷境,這還是最基本,否則法力不能生生不息,法力剛一離體便消散了。
感受着空氣中的法力波動,邪自生瞬間便已經察覺到,這築台上的人,便是和厲師伯一樣的相聞境強者,不過他的法力波動給人的感覺比厲師伯還要雄渾,讓邪自生有些驚訝。
“你是哪一脈的弟子,爲何會想要修煉化龍訣?”申長老從築台上站起身來,轉過身去,望向身後的石牆。
在石牆上有數排抽屜,在抽屜上刻着一隻隻野獸頭像,雖然畫工一般,但是也能分辨出,抽屜中的東西跟何種獸類相關聯。
“在下是逐日道弟子,并非馭獸道弟子。”邪自生老實的回答道。
申長老搜尋的目光明顯一停,道:“化龍訣讓其它道門弟子領悟,在我鎮守獸魂殿以來,這還是頭一次。”
申長老仿佛認準了某個抽屜,一招手,一個表面刻着龍圖的抽屜朝着申長老的手中飛了過來。
那龍圖的抽屜一從牆壁上抽出,就仿佛打開了一個巨大的寶藏,沖天的赤紅光芒從抽屜中照射到頂上寶石,更加光芒四射。
申長老将手放到抽屜中,從中拿出來一塊紅光閃閃的鱗片,約摸巴掌大小,拿在手中仿佛一面寶鏡。
望着鱗片上的自己,申長老略微失神,自言自語道:“化龍訣啊,真是讓人念念不忘。”
申長老将手中的紅鱗扔給邪自生,叮囑道:“你将這龍鱗放到手上,然後入定,便能從中領悟到化龍訣了。”
似乎看到邪自生眼中有些驚訝的眼神,申長老冷笑道:“就這麽簡單,不過能不能從中領悟到化龍訣,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放心,在此期間,我會爲你護法,你隻需将全身的一切心思放在領悟化龍訣上就行了。”
邪自生原地坐了下來,将龍鱗拿在手中,閉上了眼睛。
感受着從手上龍鱗傳來的陣陣溫暖,邪自生氣定神閑,頗爲的享受。
“申長老,這化龍訣爲何我感受不到?”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邪自生不禁有些着急,除了手上舒适的溫度,并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變化。
申長老有些不滿的聲音訓斥道:“急什麽,這化龍訣是何等高深的功法,若是讓你半柱香的時間就感悟出來了,那還了得,沒有一點兒耐心,也想領悟化龍訣。”
不過申長老也覺得自己這般旁坐,不聞不問有點兒說不過去,慢調斯理的又說道:“想象自己已經進入到了龍鱗之中,慢慢感悟,自然會引起龍鱗中獸魂的注意,若是有緣,它自會傳授給你功法。”
聽到申長老的話,邪自生猛然一振,似乎觸摸到了竅門。
“申長老說的這些,似乎和我當初用意志進入仙陽劍的情形有些相似。”邪自生心中想到,想起了上次意志進入仙陽劍的經驗。
一想到此處,邪自生心中瞬間也是鎮靜了下來,按照上次進入仙陽劍的經驗,邪自生嘗試着讓自己的意志進入到手中的龍鱗之中。
忽然,邪自生腦海中如同炸裂一般,仿佛自己的意志已經豁然置身于一個新的地方。
不過奇怪的是,眼下四周漆黑一片,讓邪自生搞不清楚,自己的意志到底是進入到了龍鱗之中,還是依舊停留在自己的腦海中。
“不對,上次我意志進入仙陽劍,花了數天的時間,眼下才過去這麽一會兒功夫,我的意志應該還沒有進入。不過,此法确實有效,看來我要用此法多多嘗試。”邪自生心中竊喜。
如此下來,便是數個時辰過去了,邪自生在漆黑一團的環境中依舊在冥思。
而表面上,邪自生一直保持着閉目的姿勢,仿佛已經睡着一般。
築台上,申長老也是打完一坐醒了過來,看到邪自生的樣子,不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道:“區區外道弟子也想要感悟化龍訣,真是癡心妄想,若是沒有我的指點,你的意志如何能夠進入到龍鱗之中,去和裏面的獸魂交流,若不是爲了讓你坐夠感悟化龍訣的時辰,申某早就将你趕出去了。”
申長老冷哼一聲,再次閉目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申長老突然睜開眼睛,眼神之中有些震驚,還有一些難以置信。
“怎麽可能?掌教剛剛竟然給我傳來心靈秘音,竟然要我使用龍涎香來助這小子感悟化龍訣,這龍涎香,可是用來喚醒那獸的東西,用在這小子身上,掌教莫不是老糊塗了。”
申長老在心中狂罵,臉上表情陰冷,看向邪自生的眼神近乎敵視。
申長老平複了一下情緒,長嘴說話,不過奇怪的是,申長老就好像在說啞語,并不能讓人聽到他說了什麽。
與此同時,在一座樓台上,馬行空望着天空的圓月,神色凝重,緩緩開口,仿佛自言自語道:“這龍涎香是觀複境圓滿的妖獸材料,用來換一顆觀複境小乘的妖丹,确實不值,不過眼下,想要提升修爲已經沒有了其實的嘗試方法,至于那獸,喚醒了也是一個耗費資源的無底洞,還是提升自己的實力最爲重要。”
“那天機道的夢玄機,不過是現複境大乘,便坐了舜州第一人這麽多年,若是我煉化了這顆妖丹,說不定也能踏入觀複境大乘,到時就是他也不得不看我馭獸道的臉色。”
“隻是讓我沒有想到,這觀複境修爲的提升竟然如此艱難,這一小層境界,便花費了我這麽多年的時間,真是仙道艱難啊。”
馬行空一伸手,望着手中紅通通的妖丹,眼中的神色這才柔和了一些,他張了張嘴,好似輕聲說着什麽。
石室中,申長老再次睜眼,神情面如死灰,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既然掌教鐵了心要讓此子領悟化龍訣,我也多說無益,隻是我當初答應那人要助他降服那獸,現在隻怕是不成了。”
申長老站起身來,緩緩坐下築台,朝着那面布滿抽屜的牆壁走去。
在一個細小的暗格處,申長老輕拍一掌,一道隐秘無縫的機關顯露了出來,申長老伸手進去,從中取出來一盞燭台。
這盞燭台顔色暗黃,看似用純金打造,台柱上兩龍相繞,交相輝映,在兩龍各抱相争之處,是一顆晶瑩剔透的寶珠,寶珠中,還剩下一些玉質液體,正是龍涎香。
申長老雙手捧着金龍燭台,額頭上卻是泌出細汗,這三尺之物,卻仿佛奇重無比,讓一個相聞境修士端在手中,力不叢心。
将金龍燭台放在邪自生的面前,申長老臉上如釋重負。
“觀複境圓滿的妖獸材料,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這股威壓依舊讓人心驚膽戰,也不知道這頭妖龍是死在了我馭獸道的哪一位掌教手中。”
申長老望着金龍燭台,眼中卻是泛起了一絲傷感。
“可惜人壽有疆,得不到仙道,終成土灰,我馭獸道曾經也不知道出個多少名動九州的大人物,隻可惜,時光過逝,這些人曾經的輝煌就和這龍涎香一樣,最終消逝。”
申長老伸出兩指,随即從兩指上冒出一束藍色火焰,看得出來這是申長老修煉的一門法術。
申長老兩指往金龍燭台方向一指,那指間的藍色火焰便仿佛和申長老心有靈犀一般,落在了金龍燭台的寶珠上面。
藍色火焰一落下,那寶珠中的玉液顔色更加妖異,寶珠中玉液翻騰,仿佛被燒開了一般,在其表面升騰起一層金色的煙霞,瞬間便将寶珠内部充滿。
五道細小的金色煙霞從寶珠上滲出,這才發現,在這寶珠之上還有五個極爲細微的煙孔,不惹人注意。
這五道煙霞停留在半空中,既不上升,也不消散,而是在半空中融合在一起。
等到寶珠中的龍涎香耗盡,那半空中的煙霞團終于如出生嬰兒一樣輕輕的一動,便快速的變化成了一條金色的煙龍,虛無缥缈,高深莫測。
“吾乃五爪金龍的一絲意念,凡人,你召喚了我,需要本龍爲你做些什麽?”
那金色煙龍面露恐怖氣勢,伸出鋒利的五爪,放在龍首下方,如同人類一般的思考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