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自生望着手上的紙傘,感歎道:“這舜州城民風當真淳樸,即使自己淋雨,也要将雨傘借給他人。”
“隻是他就這樣走了,雨停了,傘我該如何還給他,還真是一個問題。”邪自生有點頭疼。
舜州城方圓數十裏,居民數十萬,想要在這個城中找到一個一面之緣的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不過剛才看那白衣秀士的表情,估計這傘他也沒打算要了。”邪自生隻能這樣說,聊以安慰。
邪自生走進城去,寬敞的街道上,人影稀少,行人紛紛找地方避雨,顯得有些空曠。
屋檐下,一排排站滿了避雨的行人,望着走在街上有傘或者帶着鬥笠的人,有些羨慕。
“這雨說來就來,還真是。”屋檐下,一個賣菜的老農抱怨道。
“可不是,我的字畫都好多都打濕了,這該死的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耽誤我做生意。”老農旁邊一個中年商人心疼的将字畫打開,察看是否打濕。
“放心,這雨來得快,去得自然也快。”老農笑呵呵的說道,他的兩筐菜就被他放在雨中,被大雨一淋,青菜煥發生機,看上去很新鮮。
“快點停才好,雨停了出個大太陽,我看我的字畫還能不能曬幹。”賣畫的商人将濕的字畫放在一邊,打算等會再曬上一曬。
邪自生就這樣在大街上走着,尋找一個落腳的客棧。
忽然從街前方走來一隊手持銀槍的衛兵,銀盔青甲,面貌被銀盔緊緊包裹,看不清本來面貌。
這些衛兵頂着大雨走在街上巡邏,絲毫沒有受到大雨的影響,從這些手持長槍的衛兵身上傳來陣陣法力波動,每個衛兵赫然都是辟谷境的境界。
這些衛兵沒有生命氣息,竟然全部都是傀儡。
也隻有傀儡,才會冒雨巡邏。若是修士,辟谷境的修士都能被各方勢力奉爲上賓,豈會在雨中做這麽低賤的事情。隻怕傳出去都是一個笑話。
如此多的辟谷境傀儡,邪自生下意識的走到了屋檐下避讓。
在邪自生的身邊,一個抽旱煙的老農坐在門檻上,正吧唧吧唧的抽着,他滿臉皺紋,看上去有些滄桑。
邪自生掃了老農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那隊辟谷境傀儡組成的衛隊身上。
這隊辟谷境修士組成的傀儡,少說有十多個,即使是逐日道也沒有這麽大的陣勢,難怪邪自生會如此的吃驚。
等到這隊辟谷境修士衛隊走過,邪自生這才開口向着抽旱煙的老農打聽道:“老伯,打聽一下,這些衛兵都是舜州城主煉制的傀儡?”
抽旱煙的老農将嘴中的煙槍拿開,用一幅奇異的眼光望着邪自生道:“年青人,你是外地來的吧。”
“何以見得?”
抽旱煙的老農将煙槍在台階上敲了敲,将已經燃成灰燼的煙灰敲出來,順便讓雨水将煙槍沖洗了一遍,“連舜天衛都不認識,你不是外地人難不成還是本地人。”
抽旱煙的老農語氣堅定,很有把握。
邪自生笑道:“老伯說的沒錯,我是外地來的,第一次見到這種舜天衛。”
抽旱煙的老農将洗淨的煙槍往門檻邊随便一立,便侃侃談道:“這些舜天衛都是舜州城城主煉制的傀儡,這些傀儡實力強大,舜州城就是用它們來保護安全。”
“原來是這樣。不知這舜州城中有多少這種舜天衛?”邪自生問道。
“估計有數百具吧,畢竟舜州城主就是絕世的高手,這些傀儡隻不過是用來震懾宵小之輩。”這老者健談,絲毫沒有隐瞞的意思,想必這些都是在舜州城公開的秘密,隻有邪自生這個外鄉人不知道罷了。
邪自生心中一驚,幾百具辟谷境的傀儡,這樣的勢力已經遠超舜州的任何宗門了,要知道逐日道也才一二十名辟谷境修士。
不過傀儡雖然厲害,卻是隻能死闆的執行命令,不如人聰明,而且傀儡不能像修士一樣提升境界,有很多的局限性。
這數百具辟谷境的傀儡,遠沒有一名相聞境的修士有用。
“不知這舜州城中可有比這些舜天衛境界更高的傀儡。”邪自生再次問道。
“這舜州城中,确實有比舜天衛更高級的傀儡所在,便是舜天尹。”老農恭敬道。
“舜天尹?”
“不錯,這舜天尹和舜天衛不同,舜天衛隻是負責舜州城的治安,而舜天尹則是用來斷案用的。”
“傀儡也能斷案?”邪自生有些不敢想像。
“正是,整個舜州城的日常案件都是由舜天尹在斷案,舜天尹斷案效率奇高,而且很少會有冤案錯案。”
似乎知道邪自生的疑惑,老農又解釋道:“這些舜天尹雖是傀儡,卻已經被城主大人開啓了靈智,智商極高,遠勝常人,而且傀儡沒有私心,不畏強權,比官員還要廉潔公正。”
聽老農這麽一說,邪自生也已經明白了,顯然這舜天尹已經不能夠用普通的傀儡來看待。如果傀儡真的擁有和人一樣的智商,在執政方面,确實比人還具有優勢。
兩人聊着聊着,邪自生對于舜州城的情況倒是了解了不少,外面的雨也慢慢停了,太陽出來,在雨後的天邊挂着一道七色彩虹。
“雨停了,你若是想見識一下舜天尹,順着前面那條道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舜州衙門,那舜天尹就在那衙門之中。”老農頗爲熱情的拿手指明方向。
“多謝老伯。”邪自生恭身表示感謝,朝着老農所指的道路走去,對于這個舜天尹斷案,邪自生也比較好奇。
走了十多道街口,邪自生終于看到了一間衙門,在衙門門外,已經站滿了路人,目光都望向衙門之中。
邪自生走了過去,看到大堂之上,端坐着一名穿着蟒服官袍打扮的人,頭戴烏紗,面容嚴肅,在它的臉上,若是細心觀察,便能發現一條條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縫隙。
此人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具傀儡。
“想必此傀儡就是老伯口中所說的舜天尹了。”
這舜天尹舉手擡足之間,都顯露出一種威武公正的氣勢,在案台前面,一名男子穿着白褂,雖然跪在下面,身體端直,似乎并沒有将這舜天尹放在眼裏。
忽然,舜天尹看完案台上的卷宗,猛的一拍驚堂木,一股相聞境的法力威壓震懾的白褂男子匍匐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竟然是相聞境的傀儡。”邪自生也是暗暗咂舌,好在剛剛舜天尹散發法力威壓的時候,并沒有将法力威壓波及衆人,否則一名相聞境的法力威壓,邪自生就是算除穢境也要趴在地上,更别提在場大多數的平民百姓。
“威武。”衙門兩旁,站着兩排傀儡衙役,手持杖責棍,重重敲擊地面,屋檐上的瓦片也震動,發現滑動響聲。
這些衙役的所有動作完全一緻,沒有絲毫雜音,這也就是傀儡才能保持如此高度的一緻,若是人來敲擊,絕對不會如此整齊。
“犯人林平,你目無王法,竟敢在舜州城中搶奪他人寶物,殺人妄法,罪不可赦,你可知罪。”
舜天尹說完,将法力威壓收回,那人犯再次挺起身子,顯得無所畏懼。
敢在舜州城中殺人奪寶,豈是良善之輩。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我既然被你們抓住,我無話可說,真是我沒有想到,那寶物到最後竟然是落到了你們舜天衙門的手中,隻怕此寶以後再也難見天日。沒想到最後,竟然是給你們舜天衙門做了嫁衣。”那人犯依舊不服氣道。
“既然是贓物,自然要交由舜天衙門保管,等到事情完結,自然要交由失主家人領取。”
“笑話,那鎮魂木本來就是天材地寶,哪裏來的家人,此物本就應該是我的東西,隻是被那小子偷去了,我拿回自己的東西,殺了賊人,何罪之有?”人犯狂笑道。
如果按照那名人犯的話所說,此案倒還真有些撲朔迷離,就算是人來斷定這件案子也十分的困難,就是不知道舜天尹會怎麽判罰。
舜天尹有些呆滞的眼神略微轉動,仿佛如同人一樣在思考,片刻之後眼珠定住道,“無論此事來龍去脈如何,你在舜州城中殺人,就已經是死罪,既然此物是你的,你隻要能證明此物是你先取得的,此物就由你的家人來領取吧。”
舜天尹的判罰倒也比較公允。
豈知那人犯再次大笑起來,“此木天材地寶,有緣之人得知,我如何能夠證明,再說了,我林平命都不保了,此物留給我的家人不是害了他們。”
那人犯轉過頭來,望着衆人,是一個面目兇橫的漢子,“諸位,這鎮魂木就在舜天衙門之中,誰願意要誰就去拿吧。”
林平說完,再次哈哈大笑起來,顯然已經将自己的生死沒有放在心上了。
“公堂之上,豈容你這般喧嘩,來人給我把他拖下去,擇日問斬。”舜天尹一拍驚堂木,走上來兩個傀儡衙役将林平帶了下去。
“竟然是鎮魂木,此物可是增長靈識和神魂的好東西,也不知道此物最終落到誰的手裏。”在邪自生旁邊有一個馬臉的算命先生,眯着眼掐指算道。
這名馬臉算命先生挎着黃布包,手中拿着一幅白色卦番,上面用黑色字迹寫着四個大字。
隻斷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