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想法還在各級指揮官心中發酵,第一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被送達林思遠所在海象級戰列艦,一并的還有比克?弗雷德的命令。
在哈林頓公爵離開“阿魯邁加”前不準後退一步,誓死也要拖住對手,全力把那150艘黃金戰機引誘至側翼戰場,減弱G-00區域及高空軌道面臨的壓力。
由于G-25區域第二艦隊戰列艦戰鬥編隊所在位置距離比較遠,且一出現便遭遇2艘冥蝠級驅逐艦的攻擊進入戰鬥狀态,各艦指揮官并不知道杜邦?卡塔蘭德所屬厄夜軍團第一艦隊已經盡數淪爲虛空中一片浮遊殘骸。
林思遠來不及悲傷,更來不及感慨,他很清楚比克?弗雷德的命令代表着什麽,是想讓他跟他的戰列艦戰鬥編隊當誘餌,以全體士兵的生命爲代價拖住150架黃金戰機,爲公爵大人的撤離赢得時間。
敗了,堂堂厄夜軍團,蘇魯帝國精銳,就這麽敗了,在自己家門口被人一通暴揍,連家都不要了,主人更是夾着尾巴落荒而逃。
到底誰才是喪家犬,誰才是!
他覺得嘴裏泛起一股子苦味,遠比當初隐身戰艦躲在暗中偷襲戰列艦戰鬥編隊,他卻無能爲力,隻能眼睜睜看着手下艦隻被一艘一艘點爆的時候更苦。
“丢車保帥”,一個他很熟悉的詞語,沒想到今時今日,他“有幸”成爲那個“車”。
“命令各艦全速推進,不惜一切代價幹掉那2艘三角錐形戰艦。”
厄夜軍團屬于邊軍,隻有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才會被委以重任駐守此地。隻有帝國最忠心不二,最英勇善戰的軍隊才有資格成爲那把紮進星盟胸口的尖刀。
毫無疑問,林思遠是一個忠臣。哪怕那個姓唐的同他一樣都是華夏族後裔,但……比起同胞情誼,他更傾向當一名忠肝義膽的将臣。
人生沒有對錯,隻有不同的選擇以及不同的選擇演變出的不同結果。
如果這一戰以他死亡爲終結。他無怨無悔。如果這一戰以他砍掉唐家一門三口的頭顱爲終結,他絕不手軟。
道理很簡單,他們是敵人。既然是敵人,怎麽做都不過分。
“對待同志要像春風般溫暖仁愛,對待敵人要像冬天般冷酷無情。”這句話是蘇魯帝國皇帝紮伊爾?阿蔔杜勒挂在嘴頭的名言。
毫無疑問,哈林頓?哈裏斯是皇帝陛下的同志。比克?弗雷德是。他林思遠也是。
所以,如果爲保住自己及後代的榮華富貴去殺掉一個或許往上數幾十輩可能有同一個祖先的人,他一點都不會愧疚。
因爲“忠”,但歸根結底是爲“利”。
唯物主義一切以利益爲出發點;進化論崇尚森林法則,無神論抛棄信仰與敬畏。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何用愧疚與不安,不是麽?
林思遠的想法很簡單,爲了以阿蔔杜勒家族爲核心的既得利益聯盟能維系下去。家族永享特權,世受皇恩,要麽他去死,要麽唐家三口去死。
比克?弗雷德的命令及那段視頻資料是由特殊渠道發送到林思遠的機密郵箱,艦橋絕大部分工作人員并不知曉事情真相。
爲了确保作戰計劃不出纰漏,以便哈林頓大公能夠順利逃亡,林思遠并沒有将G-25區第一艦隊全軍覆沒的情報告知下級指揮單元。相反,他選擇隐瞞與欺騙,告訴士兵們厄夜軍團第一艦隊在杜邦?卡塔蘭德的率領下已将“晨星号”包圍,姓唐的隻能把先期投入G-00區最終防線與側翼戰場的生體戰艦分出一部分轉移到G-25區戰場。以如今對手兵力四散、戰線過長的狀态,隻要戰列艦戰鬥編隊能夠啃下對面兩塊硬骨頭,進入主戰場,必然會成爲一支奇兵,徹底瓦解敵人的進攻。
聽到這樣的消息,艦隊士氣大增,官兵們一個個卯足勁兒,誓要幹掉前面那兩隻“兔子”,艦長們的想法很簡單,那2艘三角錐形戰艦絕不可能一直這麽躲下去,隻要戰列艦戰鬥編隊一門心思往主戰場推進,它們早晚會自己送上門。
其實不用一門心思往戰場推進,其中一艘三角錐形戰艦已經迫不及待送貨上門了。
4枚“巨無霸”立功,豪森、丘吉爾二人在過量雄性荷爾蒙的刺激下開着座駕朝戰列艦戰鬥編隊的主力駛去,艦首重型導彈發射器像間歇噴湧的泉眼一樣向外射出一枚又一枚“巨無霸”,艦弦磁軌炮組與艦首相位激光炮同時運作,雷光與激光交織綻放,遠遠看去就像一顆魔法寶石。
另一艘冥蝠級驅逐艦艦橋,周艾氣的破口大罵,奈何那兩個莽夫早已殺紅眼,根本聽不進她的威脅,哪怕拼着蹲号子、禁酒百日的重罰,也要痛痛快快搞這麽一回。
這倆人都屬于雄性荷爾蒙分泌過旺,骨子裏裝着野性與獸性的家夥,血液裏的野蠻被點燃,八匹馬都拽不回來。
這點從當初雷克托戰役的時候便可見一斑,明明攻城坦克各方面性能都優于蒙亞帝國的“獨角犀”系列坦克,他明明可以用雙子等離子加農炮将郞費羅的坦克營轟成一堆鋼鐵廢渣,偏偏要去跟人頂牛,非要一個一個撞翻不可,最後覺得不過瘾,又跟戰場指揮用的“雙頭犀”杠上,非給人整趴下不可。
由此可見,這是個什麽樣的夯貨、莽夫,或者說偏執狂,半獸人……
表面看丘吉爾比他強一些,其實那都是裝的,倆人本質上是一路貨,唯一的區别就是豪森一條夜路走到黑。他卻是個有些藝術追求,懂得裝X扮酷的角色,嘴上說要當演員。要注重自我修養,身體裏卻藏着一隻火藥桶,一點就爆。
唐方自打來到天巢星區,進入星盟境内。就沒怎麽認認真真跟人打過仗,對于豪森、丘吉爾這樣的人物來說,那就像渾身的毛孔都被汗液黏住,不難受才怪,如今好容易跟人幹一架,還是這種大規模海戰。遠不像當初“迪拉爾”遭遇戰那樣的小打小鬧。倆人在阿羅斯的約束下忍耐好久,現在終于有機會敞開胸懷撸幾炮,哪還能不興奮?哪還能不GAO潮?
周艾的懲罰很嚴厲,但2人就像精蟲上腦的雄性動物,赤條條的大美女躺在身邊還能忍,怎麽不得先上了再說?
眼見那倆夯貨無動于衷,像一頭饑餓一冬的野狼,筆直沖向敵陣,姑娘隻能跺跺腳。命令璎珞與白浩增大正面推力,以最快速度從後面追上去。
她很明白,以豪森與丘吉爾的一艘冥蝠級驅逐艦,火力有限,很容易落入戰列艦戰鬥編隊的包圍圈,被一陣亂拳打死,隻有她所在的冥蝠級驅逐艦一同參戰,通過配合,才有可能在戰列艦1200MM的軌道加農炮及大海獅重型巡洋艦這類大型主力艦圍攻下幸存。
事實上她不需要消滅對手,隻要堅持到唐方的“熾天使号”抵達。面對150架黃金戰機,那200多艘敵艦不過是羸弱不堪的土雞瓦狗。于是,兩艘冥蝠級驅逐艦火力全開,一前一後沖向開始拉大間隔,試圖包圍它們的戰列艦戰鬥編隊。
一枚枚“巨無霸”導彈由菱晶護盾内部鑽出,帶着鋼筆尖形的藍色火焰飛向對面的艦群,遠遠看去仿佛離開蜂窩,向入侵者發動攻擊的馬蜂。
相位激光炮往外噴射出一道道赤色光束,将一艘又一艘小型艦送進地獄,哪怕是海象級戰列艦這樣的大塊頭,也照樣不敢硬抗,一面遊走,一面予以還擊。
豪森與丘吉爾一路射一路笑,哪怕對手的導彈落在菱晶護盾表面打得漣漪陣陣,哪怕海象級戰列艦1200MM軌道加農炮組将局部數片菱晶轟成碎片,戰艦變換一下飛行角度,藏起護盾破損處,便繼續向前進攻,完全一副殺紅眼不管不顧的樣子。
還别說,2人拼命三郎一樣的進攻模式把林思遠給打蒙了,他原以爲對手會堅定不移的利用風筝戰術一刀一刀刮他的肉,沒想到他變戰術,對手也變戰術,完全一副狗急跳牆不顧性命的打法。
“這到底是誰占優勢啊……”
他覺得很委屈,明明該拼命的人是“穆巴拉克”守軍,怎麽那兩艘戰艦突然來了個180度轉彎,倒先拼起命來,那上面的駕駛員誰啊?簡直不按套路出牌嘛。
他想……一定不會是唐艦長,能把厄夜軍團逼到這步田地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個冒失鬼?
事實證明,在戰場上發狠雖然一開始會很爽,可是結果嘛,多半會住進棺材或者貼附相片小盒子裏------就像某句很多人都知道的話“永燦一時爽,全隊火葬場。”
哪怕有着周艾打掩護,殺紅眼的2個人又怎麽可能老老實實跟她配合,在連續擊沉1艘海象級戰列艦,3艘幼海獅級輕型巡洋艦,1艘改進型大海獅級重型巡洋艦,及十幾艘驅逐艦、護衛艦級别的戰艦後,落進林思遠精心布置的包圍圈。
周艾的座駕被2艘海象級戰列艦與5艘大海獅級重型巡洋艦組成的編隊擋在外面,難以短時間内撕破對手的防線,隻能眼睜睜看着豪森、丘吉爾2人的座駕被遊走中的大型主力艦把菱晶護盾打得千瘡百孔,好似破破爛爛的衣服。
她很着急,奇怪150架黃金戰機爲什麽還沒有趕來,再這樣下去丘吉爾、豪森還有另外幾名船員會有生命危險。
羅伊将一份視頻資料同步到她頭盔視場一角,原來那150架黃金戰機并未趕來支援,不知什麽時候配合伊普西龍曲速攔截無人機把“穆巴拉克”守軍方面由中小型艦隻組成的巡邏艦隊抓了個正着。
有一件事她不知道,接到送死命令的不單單隻有林思遠的戰列艦戰鬥編隊,還有巡邏艦隊、以及“羅德尼斯”、“羅德尼亞”軍港内部的“老弱殘兵”,凡是能開動的,哪怕早已退役多年,嚴重失修的老舊戰艦亦被派上戰場充當炮灰。
爲了哈林頓?哈裏斯能夠平安離開,比克?弗雷德這一次是真的狗急跳牆了。
對付第一艦隊猶如砍瓜切菜般的黃金戰機部隊,用在小型艦及失修退役艦身上。可想而知會是怎樣一種場面,用“秋風掃落葉”來形容絲毫不爲過。
可是……即便它們的收割速度極快,也絕對沒有辦法趕在豪森、丘吉爾倆人座駕變成一堆廢鐵前幹掉那支戰鬥力低下的充數艦隊。
“他到底在想什麽!”
周艾急了。正要接通“熾天使号”問他在幹嘛,怎麽還不去爲天那2個混蛋解圍,吓吓他們也就罷了,難不成還真能見死不救?
便在這時。白浩忍不住抱怨一句:“唐大哥還是心軟,如果換成我,一定要讓他們多吃點苦頭再動手。”
她聞言一驚,仔細看向戰團核心,才發現豪森、丘吉爾二人座駕外面岌岌可危的菱晶護盾處忽然飛出大量小型生體戰艦,密密麻麻足有數百隻。好像平地而起的一股旋風。快速向着周圍擴散,接連不斷撞在那些圍繞冥蝠級驅逐艦猛烈攻擊的各型戰艦身上,火光翻湧,爆炸不斷,猶如除夕夜經久不衰的煙花,刺得眼睛生疼。
400多隻爆炸蚊轉眼功夫葬送掉近60艘大中型艦。戰列艦戰鬥編隊原本在“熾天使号”的伏擊下傷亡慘重,隻剩290架戰艦,被2架冥蝠級驅逐艦一通折騰,又擊沉、擊傷50多艘。此時再被爆炸蚊一撞,隻剩不到200艘戰艦,還是中小型艦居多,像戰列艦、巡洋艦這類大中型艦不足總數九分之一。
當看到四周綻放起一圈火焰花束,戰艦護盾充能系統讀數由原來的緩速下降變爲緩速上漲時,豪森與丘吉爾二人從瘋狂中恢複,不知是吓得,還是興奮過頭,6人的軍裝全部被汗水打濕,緊緊貼在後背。
豪森一面利用相位激光炮點爆一艘被爆炸蚊撞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幼海獅級巡洋艦。一面樂呵呵說道:“我就說嘛,他怎麽會見死不救呢。”
丘吉爾道:“你以前是不是給唐小子撿過肥皂?如果是我,幹脆讓你死掉算了,好歹耳根子清淨一陣。”
“你懂個屁,那小子陰險歸陰險,卻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要不……像我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選擇追随他。”
豪森一臉牛氣哄哄說道,感情早已把當初第一次見面威脅唐艦長的事選擇性遺忘,轉而變成自己慧眼識英雄。
丘吉爾認真想了想,甚至放走一條由弦炮旁邊快速掠過的偵察艦。
“我怎麽覺着咱們倆都被唐小子算計了?”
豪森眨眨眼,茫然說道:“有麽?你該不會是被史蒂芬?蘇的陰謀論傳染了吧。”
“沒有麽?”丘吉爾說道:“難道是我的錯覺?”
豪森說:“當然。”
說完又補充一句:“多了解敵人一些有好處,但你不能把自己也繞進去吧。”
“史蒂芬是敵人麽?”
“難不成上次被加粗加厚版靈犀一指爆掉菊花的人是我?”
“你能不能别老拿‘靈犀一指’擠兌我。”
“不能。”
“……”
其實覺得2人被唐艦長擺了一道的不止丘吉爾一人,還有白浩,隻可惜這蔫貨嘴上不忿,心裏卻早已樂開花。
那些爆炸蚊分明是從豪森、丘吉爾兩人座駕的微型航母平台飛出來的,試想,所有“冥蛾”級空天戰機都已損毀,在沒有配備新的戰鬥飛行器前,2艘冥蝠級驅逐艦航母平台就是一道擺設,不能爲駕駛員所用,唐艦長卻拿來裝載爆炸蚊,爲什麽?
如果豪森、丘吉爾2人按照先前的作戰安排,堅定不移地實施風筝戰術,那些爆炸蚊自然便沒了用武之地,偏偏那倆坑貨玩的有些過頭,偏偏傻乎乎把戰艦開進敵人的包圍圈,偏偏400多頭爆炸蚊在這時殺出,偏偏敵人的大型艦離得很近,結果連盆帶碗一鍋端。
這麽多“偏偏”集合在一起,會是巧合嗎?鬼才信!
白浩猜的很對,早在開始這場行動前,看到豪森、丘吉爾聽說要舉兵攻打“穆巴拉克”時摩拳擦掌,好像入洞房一樣的興奮表情,唐方便預測到會出現眼下的一幕,于是在2人座駕微型航母平台布置400多隻爆炸蚊,隻等關鍵時刻殺出,一則解2人之圍,二則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爆炸蚊是一次性戰鬥資源,勝在價格低廉,戰鬥過程極快,不像飛龍與腐化者那樣講究戰術與配合,就是用蠻橫手段橫沖硬撞,一瞬間造成大量傷亡,在打擊敵人的士氣方面有奇效。(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