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獨眼太歲”消亡,唐方平安無事,她比誰都高興。
回到晨星号後,身體突生異變,皮膚變得萎縮幹癟,她真的吓壞了,若真是一個堅強無畏,沒有感情的人,又怎麽說得出“與其這樣,還不如死了!”這種話。
好在柳暗花明,否極泰來,身體的異變不僅沒有帶走她的青春貌美,反而因禍得福,變得更漂亮,更性感,更迷人,她仿佛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一叢救命稻草,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常言道女爲悅己者容,就像在洛基亞星港鐵骷髅酒館的時候,她爲什麽留下女侍應的衣服?并不是單純的好玩,好看,可以凸顯她曲線玲珑的性感軀體,她的真正目的,是想穿給唐方看,做爲一個女孩子,誰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展露自己最完美的一面!這一切,周艾自認爲做的很隐晦,外人根本沒可能察覺,可是她怎麽都沒想到,今時今日,居然被一直暗戀的他一語道破心事。
時間仿佛凝固了,兩人就那麽站着,誰也沒動,隻有空調系統通風口傳出的細微嗡鳴。
足足過了一分鍾,周艾猛地擡起頭,直視唐方雙眼:“不錯,我就是喜歡你!”
一句話仿佛透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她挨着床沿坐下,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丫,靜靜等待唐方的回應。
“什麽時候開始的?”
“或許……是離開号行星的時候,也可能是西爾貝羅星港被你救出的那一刻。”
徹底道出深埋心底的情緒,周艾有些忐忑,又有些卸去重負之感。她跟克蕾雅不一樣。那個從小失去親人,習慣以堅強僞裝柔弱的女孩子太過善良,太過被動,隻會以間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想法。而她,卻是要勇敢的多,這一點與唐方的性格有些相似,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與其臨陣退縮,還不如挺起胸膛。勇于面對,起碼不會後悔,不會遺憾。所以,她說了,毫無保留!
唐方深吸一口氣:“你确定是真的喜歡我?”
周艾臉上的羞紅緩緩退去,用力點點頭:“我确定。”
“那……先幫我把毒解了,這樣下去會憋死人的。”唐方指指下面。
姑娘聽說先是一愣,低眉打量一眼他所指部位時。原本情意綿綿的模樣立刻變得柳眉倒豎,一臉恨鐵不成鋼:“你這混蛋。根本就是個無賴!”
唐方沒羞沒臊地笑笑,摸着下巴道:“你說,我是不是去搞個多蘭克斯聯合王國合法公民的身份?”
“多蘭克斯聯合王國?”周艾想起一件事,在蒙亞帝國納二房是要交稅的,款額之高,甚至超過房子。但是在多蘭克斯聯合王國,就沒這樣的規定了,一切遵從兩廂情願的準則。
“唐方……”姑娘眉梢挑動,眉宇間醞釀出一絲嗔怒:“你個卑鄙無恥的家夥。”說到怒處,起身走到他身前。揚手便打。
唐方下意識縮頭閉眼,哪知道等了半晌不見巴掌落下,卻有一點溫潤在他臉頰輕輕一啄。
“你想得美,我是絕不會傷害克蕾雅的!”聲音漸遠,姑娘的倩影消失在門外。
唐方睜開雙眼,嘴角的壞笑緩緩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濃的化不開的惆怅。
以前,對于周艾的心意,他隻是隐隐約約有些感覺,并不敢确認,直至今日,周艾忽然将他拉到房間,及後來出現的一系列事件,方才印證了心中猜想。
将心比心,經曆過那樣的大起大落,周艾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不是克蕾雅,也不是瓦倫丁,這說明了她對自己的信賴,遠遠超越艦上所有人,
如同童話裏的灰姑娘一樣,一個女孩子,獲得水晶鞋、七彩衣這樣的亮麗服飾後,最想穿給誰看?不用想,自然是心裏喜歡的男孩兒。
說到底,周艾也是一個女人,不是沒有感觸,沒有七情六欲的聖人,以前倆人在一塊,時不時會開點小h,小**的玩笑,姑娘若非喜歡自己,以她的性格,怕是早已發飙鬧掰。
就說剛才,那句“浴室裏有沐浴乳,衣櫃裏有克蕾雅的内衣,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她的。”一個女孩子在什麽情況下才會說出口?要麽是鐵到光屁股躺一塊兒都無虞擦槍走火的好哥們兒,要麽是情侶間,女朋友矜持體貼卻又滿含醋意的玩笑話。
唐方有點小聰明不假,卻并不代表他不會犯錯,不會沖動,種種猜測堵在心頭,終于在最後一刻犯了渾,輕越雷池,說出那番話來。
其實一出口他便後悔了,就算周艾承認了,他又能怎麽做?拒絕她?亦或疏遠克蕾雅?要知道他可是一個正正經經的直男,什麽用情專一,此生唯你,全tm狗屁,哪個男人一輩子心裏不裝幾個女人?
就說現在,克蕾雅、周艾、芙蕾雅這樣的大美女整天圍着他轉,有些時候還會想起前世的初戀,同桌的她呢。
其實唐方很自私,他不是什麽君子,更不是聖人,說實話,對于現在的生活,他很滿意,平時逗逗克蕾雅;跟周艾搞搞小**;跟芙蕾雅玩養成遊戲,這或許有點小小的惡趣味與俗氣,但不可否認,他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因此,在姑娘說出隐藏了許久的心意後,他下意識選擇了逃避,沉默不語。
當然,這種狀況并未持續太久,他是誰?唐大艦長。大謀略或許沒有,小聰明卻從來不缺,于是,繼續以插科打诨的形式調笑周艾,并用“多蘭克斯聯合王國公民”爲引子,試探姑娘的反應。誰知道周艾以“她絕不傷害克蕾雅”爲由,轉身跑出門去。
“兒女情,剪不斷理還亂,唉!”唐方歎息一聲,覺得處理感情問題比跟帝國作對還累千倍萬倍。
看得出,周艾跟他一樣,心裏很亂,很彷徨、無措。
“管他呢,順其自然吧。”輕輕摩挲一下臉頰吻痕。唐方眼中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這兒煩心之際,另一邊,周艾一路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着,想起那個一肚子鬼心眼兒的家夥,她就忍不住搖頭苦笑。
或許,正是因爲他很無賴,愛耍小聰明,平時憊懶。關鍵時刻卻又勇于擔當的性格,方才讓她情不自禁動了真情。
“咦。周艾姐,你怎麽又回來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達目的地,周艾擡頭一瞧,璎珞正一臉好奇地望着她,旁邊羅伊手裏捏着一個啃掉大半的橙子。亦滿臉疑惑地望着她。要知道她來來回回已經折騰三次了,往常可是十天半月都來不了一回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哦,我來找瓦倫丁教授。”周艾調節一下情緒,說道。
“教授還在化驗室。”羅伊朝着身後指了指。
“對了。克蕾雅、格蘭特他們呢?”
“去資源補給站查看維修進度了。”
“哦。”周艾點點頭,道一聲:“你們忙吧。”說完别過二人,邁步走進化驗室。
過有3、分鍾,眼見唐方同樣去而複返,倆人不禁面面相觑,他跟周艾不久前手拉手離開,轉眼工夫又雙雙而還,這倆人到底唱的哪一出兒?
“周艾呢?”唐方問。
“進……進去了。”羅伊将啃得幹幹淨淨的橙子皮丢進垃圾箱,在衣服下擺擦幹手上的橙子汁,這土掉渣的動作惹來璎珞一陣白眼。
“嗯。”沖二人點點頭,唐方幾個箭步沖入化驗室。
“唐大哥這是要去搶親嗎?”羅伊喃喃自語。
璎珞沒有說話,從衣兜裏摸出一片濕巾遞過去:“真拿你沒辦法,以後别往身上擦了。”
“嘿嘿……嘿嘿……”半大小子隻情傻笑。
唐方打開化驗室的門走進房間,瓦倫丁、李子明二人正緊皺雙眉,望着顯示器上不停旋動的基因模型默然不語。
周艾手捧一杯熱水,一面一搭沒一搭啜着,一面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聽到有人進門,姑娘擡頭望了他一眼,強裝鎮定,報以微笑。
“怎麽樣?”唐方沖她點點頭,扭頭望向顯示器前方二人。
“我正要去找你呢。”瓦倫丁拉着他的手走到顯示器前面,一臉激動的指着屏幕上不停旋轉的dna模型:“你是怎麽做到的?”
這話把唐方問懵了:“我……我是怎麽做到的?”
“對啊。”瓦倫丁指指周艾,又指指他:“她怎麽說這都是你幹的。”
唐方一腦門黑線,得虧顯示器上不停旋轉的是dna模型,設若換做一幅b超,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哈……啊哈……啊哈哈。”唐方狠狠瞪了她一眼,姑娘卻是沖他一臉挑釁地抖抖眉,冷笑連連。
“教授,你還是直說吧。”好男不跟女鬥,以周艾之潑辣,在人前跟他争執,那簡直是自讨苦吃。
“你看這裏。”瓦倫丁滑動掌心pda觸控闆,與之同步的大屏幕dna鏈一角放大。接着,窗口向左收縮,大屏幕右側分爲上下兩欄。
上欄爲普通人類雙螺旋dna模型,下欄爲伊普西龍人織網狀dna模型。
随着鏡頭的繼續放大,3幅圖像由整體dna分子鏈級别微縮至某一特定基因片段。
當唐方仔仔細細對比一番後,眼中爆起一團精光,原來,蟲後說的細微變化,指周艾基因中特定片段的堿基被替換爲伊普西龍人基因的相似部分。
“教授,既然周艾的基因中混入了伊普西龍人基因,那豈不是同芙蕾雅類似?這不會有什麽危險吧?”要知道“融合混血”可不是那麽好當的,存活率極低。
瓦倫丁回頭望望周艾,搖頭說道:“不然,周艾同芙蕾雅不同。并非“融合混血”。”
“唐林做爲‘增值混血’,體内的染色體比常人多出一條,而像芙蕾雅這樣的‘融合混血’,其基因構造已經發生變異,雙螺旋被拉伸延展,堿基與核糖之間多出一條嵌入型伊普西龍基因帶。”
“該伊普西龍基因帶以一種特殊的分子表現形勢。将人類dna的堿基與核糖分離,并将自己嵌入二者之間。這種可以與不同堿基、核糖相連的分子結構,我将其命名爲‘伊基’。”…
“伊基……”唐方将目光定格在周艾的基因片段放大圖上。
“相信你也注意到了。”瓦倫丁在pda觸控闆一點,周艾基因片段模型某處紅斑閃爍。
“這裏,還有另外幾處,本該是堿基的地方被伊基所替代。這種變化不同于‘增值混血’,亦有别于‘融合混血’。而且,隻有寥寥幾處,對比唐林與芙蕾雅。變異片段在整個基因鏈所占比重很低。”
“打個比方來說,唐林人類一面占98%,那芙蕾雅人類一面占7%,可到了周艾這裏,人類基因的比重達99.99999%,伊普西龍基因物質所占比例隻有微不足道的一點。”
“難怪……難怪周艾的身體并未表現出能夠操控電能的性質,卻原來伊普西龍基因物質所占比例隻有微不足道的.1%。”聽完他的解釋,唐方總算明白過來。
瓦倫丁笑着點點頭:“那幾處被替換爲伊基的片段。對人體的影響多在體質方面,因此。除了身體素質的提升,周艾并未表現出其他特殊能力。”
“真沒有麽……”唐方不置可否:“周艾,你沒跟教授說背心彩鱗之事嗎?”
周艾使勁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彩鱗?什麽彩鱗?”瓦倫丁面露愕然,周艾來到化驗室後隻說檢驗dna,哪裏提過什麽彩鱗。
“唉!”姑娘歎口氣。紅着臉走到一張治療台俯身躺下,輕輕揭起衣衫。
當那一片七色彩鱗在吊燈的照耀下氤出一輪虹光的時候,瓦倫丁一時驚呆了,做爲一名生物學家兼半個醫生,他很清楚那不是紋身。不是彩繪,更不是皮膚病。
李子明驚得嘴巴一張一合,片刻後以手肘戳戳唐方的胸脯:“唐老弟,行啊你!這麽快就把冷美人也搞定了,哥哥我真是佩服,佩服……”
這貨也是個三句話不離老本行的主兒,說完頓了一下,又道:“兩個……吃得消不?有困難跟哥吱聲,保你夜夜龍精虎猛,有萬妞不當之勇。”
“噗!”唐方一口咖啡噴出大半:“我說李老哥,你到底什麽路子出身?”
“正宗科班出身,如假包換!”
“信你才怪。”唐方看着他吆五喝六的模樣,撇撇嘴:“我怎麽越看越覺得你像‘保健品’推銷員。”
“你們倆叨咕什麽呢?”
瓦倫丁走到治療台前面,盯住周艾背心七彩鱗片看了一會兒,戴好乳膠手套,從刀架上取下一把手術刀,在她背心壓了壓:“疼不疼?”
姑娘皺皺眉:“有點。”
這時唐方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柔聲說道:“忍着點。”
“嗯。”姑娘隻覺心中一寬,受點刀傷、槍聲什麽的她不怕,但是給人放治療台上拿把手術刀在眼前晃來晃去,如此場景換了誰都不會好受,好在有唐方從旁陪伴,這讓她輕松不少。
瓦倫丁話不多說,将刀刃一斜,輕輕在鱗片表面抹過。
“啊……”周艾慘叫一聲,整張臉瞬間變得慘白,額頭汗如泉湧。
唐方吓得一哆嗦,眼前的姑娘向來要強,若是放在往常,抽個血、取個樣什麽的,隻怕連眼都不會眨一下。雖說瓦倫丁這次用的是手術刀,但也不應該這樣啊?
瓦倫丁、李子明卻是動也沒動,臉色不變,雙手穩如鑄鐵,從這一點,便可以看出專業人員與普通人的不同。
“看來,鱗片部位神經較爲密集,痛感度太高,這樣不行。”瓦倫丁移開手術刀,皺着眉頭說道。盡管周艾感覺痛苦難當,但那一刀下去卻未能劃開鱗片,這不禁令他大爲疑惑,由鱗片硬度來看,表皮組織硬化程度很高。既然有這般硬度,卻爲什麽如此敏感?
“那怎麽辦?難不成就這樣算了?”唐方陰着臉道,别說周艾已經跟他表白過心意,就算沒表白,他也不可能放任此事不管,天知道她背後的鱗片是個什麽東西,萬一是與吞噬體相關的組織,那豈不等同一顆定時炸彈?
要知道在“克裏斯蒂爾”的時候,周艾可是曾被寄生蓇葖射中,盡管唐林動手及時,蓇葖并未紮根成功,可萬一有其他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進入她體内怎麽辦?
“還有一個辦法。”瓦倫丁想了想說道。
唐方伏低身子,用手擦幹周艾額頭冷汗。
姑娘對他報以微笑:“放心吧,我堅持得住。”
唐方握緊她的手,扭頭沖瓦倫丁點點頭:“動作快點。”
“知道了。”老教授答應一聲,交代李子明幾句,二人立刻忙碌起來。
ps:??兩章連更萬字,明天依舊會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