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布爾韋爾的記憶,N1染色質這種神奇物質其實并非最高安理會科研部門研發出的科技成功,而是同吞噬體一樣,取自“該隐”。
N1染色質的誕生完全是一次意外,蒼藍革命失敗後,最高安理會受到重創,連奧林匹斯号也差點毀在龍語者手上。因爲當時布爾韋爾還沒有加入最高安理會,并不知曉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反正在奧林匹斯号脫離險境後,“該隐”曾經暴走。理事長與幸存者付出極大代價,才平息了那場風波,然後在“該隐”體内發現N1染色質的存在,從而定向培育出寄生在混合戰艦上的記憶體,作爲保存駕駛者意識的道具。
事實上,N1染色質非常珍貴,不僅數量有限,還是一種無法重複利用的吞噬體衍生物。類似于CD-R這樣的刻錄光盤,隻可以往裏面寫入一次,也隻有布爾韋爾?阿諾德這樣的高層人物才配擁有。
在瓦倫丁的描述中,無論是N1染色質,還是奠定最高安理會組織結構基礎的“血種”,都是由“該隐”所造。
在布爾韋爾的印象中,“該隐”跟理事長一樣神秘,他隻在一次線下聚會中遠遠看過它的一角。
雖然他是最高安理會的核心人物之一,可是對于這個組織,依然沒有一個清晰完整的認識。
他知道第八理事的名字、第七理事的名字、第六理事的名字,第五理事的名字,卻不知道第四理事是誰,第三理事是誰,更不知道再前面那兩位的底細。
他隻知道第四理事從來都是帶着一張面具,用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金屬嗓音說話。
第三理事永遠缺席任何線上或線下的會談,讓人懷疑是不是根本沒有這個人。
他見過許多次第二理事,卻不知道究竟誰才是第二理事,因爲那人有無數張臉,無數個聲音,仿佛可以變成任何人。
至于最高安理會的權力真核心------理事長大人,他更是一無所知,對其唯一的印象,便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那雙銳利眼瞳,以及蒼老粗啞低沉渾厚的聲線。
他同樣登上過奧林匹斯号,可是現在的奧林匹斯号隐藏在一顆巨大小行星内,根本看不到戰艦本體是何模樣。隻記得那顆小行星非常美麗,長着許多翠綠色的植物與五顔六色的花朵,它們在不見陽光,沒有空氣的環境下靜靜生長,靜靜綻放。
其實……那不美麗,那很詭異。
布爾韋爾曾經在第6理事帕斯卡?伯努利的帶領下,遠遠見過“該隐”一角。這個被冠以吸血鬼始祖之名東西,更像是一套系統,一套孕育吞噬體的系統。
是的,沒有“該隐”就沒有吞噬體,無論是I型吞噬體,II型吞噬體,III型吞噬體,IV型吞噬體,又或者V型吞噬體,乃至和理事長一樣神秘的X型吞噬體,都是在一定刺激下由“該隐”孕育。
他猶記得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蜂房一樣的透明晶格,記得裏面或不停蠕動,或吞吐不同顔色汁液,或閃爍五顔六色光芒的一團團有機組織,
帕斯卡?伯努利管那個地方叫做“搖籃”,而“搖籃”的建立者,正是“該隐”。
實際上,除去理事長與第二理事外,沒人真正見過“該隐”的核心是怎樣一種面貌。隻知道它就在“奧林匹斯号”上,當初若非“該隐”暴走,龍語者已經徹底消滅最高安理會。
“該隐”除去孕育吞噬體外,還肩負着另一個工作------生産血種。
所謂“血種”,就像飛行員的駕駛證一樣,有等級之分,也是形成最高安理會權力分級的關鍵因素。
衆所周知,吞噬體是一種攻擊性很強的東西,任何感染它的人或生物,都會在極短時間内被改變、同化,變成一種隻知吞噬的怪物。
但是對于最高安理會的人來說,它們不可怕,很乖巧。這一切都是因爲“血種”的存在。最高安理會所招收的新成員,經過嚴謹而苛刻的忠誠度試煉後,便會被注入“血種”。
這種物質不會對人體帶來任何改變,卻可以透過特殊的腦電波刺激吞噬體,規避吞噬體聚合物的攻擊,甚至操縱它們。
簡而言之,“血種”是“該隐”的印記,用來賦予不同的人不同等級的“血種”,來達到管理吞噬體,駕駛吞噬體戰艦的效果。
以上便是布爾韋爾腦袋裏有關最高安理會的情報,雖然并不細緻,并不全面,卻還是令唐方對這個黑惡組織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瓦倫丁還告訴他一個非常特别的情報。以往唐方在對戰混合戰艦的時候,都是依靠注入超出吞噬體聚合物吸收速度的強大能量,硬生生撐爆母巢芯核來達到消滅混合戰艦的目的。
這種攻擊方式有很大的局限性,越是強大的戰艦,越是素質高的吞噬體,所需要的能量也越多。1-V型吞噬體聚合物可以用這種方法消滅,可是根據布爾韋爾的記憶,隻有理事長與第二理事才知曉相關情報的X型吞噬體,根本無法用這種方法消滅。
唐方當初利用感染者入侵布爾韋爾神經組織時,曾經得到過一則半截情報------吞噬體是有弱點的。可惜的是,後面的内容因爲布爾韋爾死亡,也跟着消失不見。
瓦倫丁爲這個他最最在意的問題做了回答性補充,布爾韋爾口中的弱點,便是吞噬體的特性本身。
吞噬體的特性是什麽,自然是吞噬與進化本能。
當吞噬體遭遇吞噬體,會發生什麽事情?成爲好夥伴一起玩耍?
當然不是,否則吞噬體還叫吞噬體嗎?
它們會互相吞噬,互相同化,以極快速度消耗能量儲備,然後萎縮、衰弱。
就像東亞文明一句古語------以毒攻毒。
唐方恍然大悟,暗罵自己爲什麽沒有想到的時候,瓦倫丁接下來的一番話又給了他當頭棒喝。就像抗生素在治療細菌感染的同時,有可能制造出免疫抗生素的超級細菌一樣,這種快速、高效弱化吞噬體聚合物的方法同樣是一柄雙刃劍,其實V型吞噬體之所以能夠誕生,便是第二理事用這種方法進行千萬次刺激後所誕生的特殊吞噬體。
雖然以吞噬體對付吞噬體有極大可能弱化目标,但是在某種情況下,也有可能使之成長。誰也不知道“某種情況”會否發生在自己眼前。
“果然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搖着頭說道。
在抵達“座天使号”,唐方準備換乘穿梭機前往“鏡光号”的時候,瓦倫丁又告訴他另一件事。
諸國流傳的關于蒼藍革命的事迹,有關最高安理會的内容居多,比如原第六理事盜取銀鷹團“真理号”堡壘艦,險些釀成大禍,最終被著名的郎基努斯系統幹掉。再比如龍語者與混合戰艦的激鬥……以緻于人們對最高安理會了解多,對第三委員會了解少,進而認爲蒼藍革命是以最高安理會爲主,第三委員會爲輔的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軍事政變。
一般人都認爲最高安理會比第三委員會要強大許多。可是從布爾韋爾的記憶内容來看,第三委員會要神秘的多得多,當年那一戰他們根本沒有盡全力。
蒼藍革命後期,龍語者對最高安理會與第三委員會宣戰。在一連串超乎普通人想象的深空戰役後,最高安理會的“奧林匹斯号”受到重創,倚靠“該隐”暴走,第三委員會三大堡壘艦現身分散龍語者的攻擊力,理事長等人才逃得性命,然後遁走死寂之海,終于躲過一劫。經過這麽多年的休養生息,蒼藍革命時期的創傷已然愈合,甚至還有所發展,卻依然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同龍語者叫闆,反而轉入陰影,像一隻畏懼陽光的吸血鬼般做些小動作。
反觀第三委員會,當年一番大戰,3大堡壘艦竟然毫發無損,隻是在最高安理會敗北後,跟着遁走虛空。就拿“尼伯龍根号”來說,許多人都知道它在索卡納達防線深空地帶遊弋,相信龍語者不可能不知道,然而這麽多年來卻從未聽說過龍語者去圍剿它。這似乎從側面證明了他們的強大。
還有一個更加詭異的地方,帕斯卡?伯努利曾經說過,當年他還是原第六理事的助手時,曾經登上過“尼伯龍根号”,令他感到震驚的是,那麽一艘巨艦,從機庫走到艦橋,他隻見到一人……雖然不清楚是否第三委員會的人故布疑陣,刻意這樣安排,以顯示自己的神秘。
最高安理會……第三委員會……奧林匹斯号-“該隐”-“搖籃”……尼伯龍根号……
布爾韋爾的記憶果然很有價值,不是一些小兵可比。
細細想來,第9理事從他這裏盜走一些不痛不癢的情報,作爲交換,同樣返還自己一些情報,雖然同樣談不上核心機密,不過總算讓他搞清楚了最高安理會的機構組成,還有其特點,在心裏刻畫出一個輪廓。
那個理事長……是誰呢?第二理事又是怎麽一回事?
銀鷹團當年吃了那麽大的虧,卻連敵人的身份都沒有搞清楚,這還真是有些諷刺呢。就是不知道龍語者爲什麽放任尼伯龍根号在索卡納達防線遊蕩,難道真的如布爾韋爾猜測那般,是因爲忌憚其實力,不敢輕易出擊嗎?
唐艦長思考問題的時候,神族運輸船離開“座天使号”,化作一抹耀眼金光,投入“鏡光号”所在空域。
………………
天花闆瀉下的光芒照在每一個人臉上,因爲表情不同,膚色不同,有不一樣的色彩。
銀色的會議桌後面是巨幅玻璃窗,星光點綴在一片漆黑夜景中,色調深重的塵埃雲缭繞如煙,如同抽象派畫家揮灑出的顔料,相互交融,相映成輝。
窗外的靜與窗内的動,形成并不鮮明的對比。
凱莉尼亞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滑動手上的PDA,在一台顯示器投下不同的畫面與場景。
胡佛?拉提奧,男,69歲,圖蘭克斯聯合王國衛生及公共服務部副部長。
安赫爾?波佐,男,77歲,圖蘭克斯聯合王國教育部部長。
杜拉?克斯提亞,女,73歲,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國防采購委員會副秘書長。
諾伍德?卡塔尼亞,男,70歲,圖蘭克斯教區大主教。
卓琳?雅爾塔,女,66歲,圖蘭克斯聯合王國社會保障管理局局長。
……
那台大屏幕上有許多張面孔,有許多個人名。這些面孔與人名,在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境内稱得上家喻戶曉,在國際社會算得上有頭有臉。
他們的臉龐成爲許多人記憶裏的一部分,他們的職位令許多人羨慕,他們的身份讓許多人仰視。
可是今天,伴随這一張張面孔的,不是褒獎與贊美,而是充滿仇恨、不齒情緒的控訴。
賽克?巴卡爾站在唐方背後,年輕漂亮的女秘書露易絲?希爾達冷着臉,用同樣冰寒的聲音,流暢而清晰的吐出一個又一個音符。
“胡佛?拉提奧,我們的衛生及公共服務部副部長。他以前是幹什麽的呢……胡佛先生在金融部門工作多年,5年前因爲挪用公款遭到免職,調任衛生部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局長,兩年後升任衛生及公共服務部副部長一職。我想問問您,王後殿下,他這麽一個精于造假與欺詐的金融罪犯,有什麽能力與聲望成爲事關國民生命安全的衛生及公共服務部官員,還掌管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這麽重要的部門?”
“安赫爾?波佐,我們的教育部部長。您恐怕不知道這個該死的老東西是一個戀童癖,利用手中的權力與金錢,撕裂了許多孩子美好的童年,讓他們終生活在不見天日的陰影下。你可以想象他猥亵完那些還沒有成年的孩子,然後穿上筆挺的西裝,黑亮的皮靴,走到電視台直播間,要求全國的學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陽光底下最燦爛的花朵這句話的邪惡嗎?”(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