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天意好半響沒有說話，垂着頭。
姬蕪神也沒有催他。
這孩子的性子其實有時候比較倔，所以她也是準備好了耐心的。
突然，劍天意擡頭，猛地抱起眼前的一壇酒，仰起頭就對着自己猛灌。
沒有進入口中的就順着脖子直接往下流，将前襟的衣服都弄濕了。看的姬蕪神眼皮擡了擡，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不過心裏卻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敗家子’。
倒不是心疼這點就，其實就是看他這樣做有些于心不忍。
‘咚’的一聲，酒壇被他重重的放在地上。
臉上泛着紅暈，眼睛裏面也是紅紅的。
看着姬蕪神，嘴唇動了動，還未出聲，眼淚缺先落下。
“天臨隕落了。”
一句話，很輕。
卻像是一道重錘，狠狠的砸在姬蕪神的心上。
手中把玩的酒杯頓了頓，而後才輕輕的放在面前，長歎了口氣、
對于生死别離，無論經曆多少次，她都一樣不習慣。特别是記憶中明明還活生生的存在，她甚至還能夠記得起對方将劍修谷的玉牌給她時候的模樣。
可是每一個踏上這條路的人都知道，每踏一步都猶如在尖刀上跳舞，都不容易。有時候度過一個關口的時候，想岔一點，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生死有命，很多事情，她無法左右。
不然，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莫離當初就從自己的手中消散。
如今的那個樂離，她不敢去碰，也不敢去看，更加不敢時常念叨。她已經打定了主意，這輩子，不會再介入莫離的人生。
劍天臨的隕落，是她從未想到過的。之前或許有一點猜測，可是心裏卻沒有敢往這方面想。
劍天意親口說出來，反倒是讓她整個人頓住，和劍天意一樣，好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
隻要一閉上眼睛，似乎就能夠回想起他們三個闖過的沒一道難關，經曆的每一場生死。
“逝者已逝，你又爲何如此？”姬蕪神壓下心裏那一陣陣的傷感，看着劍天意，語氣卻不知覺得軟和了下來。
劍天意紅着眼睛，而後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用力的将頭埋入袖子當中，身體微微抽動，卻不願意擡起頭讓姬蕪神看到。這種沉悶，反而讓她心裏更加的傷感了起來。
劍天意和劍天臨兩人關系一向很好，親如兄弟。又因爲和她一起經曆了種種，扶手走過，自然和别人更加的親密一些。
“是我……是我連累了天臨。”劍天意甕聲甕氣的說道，語氣還帶着哭腔。
“他怎麽死的？”姬蕪神沉沉的問道。
“百年前我與天臨在冀州遊曆，有高階仙人鬥法，我倆本預躲開，哪隻闖來兩隻洪荒古獸。天臨爲了救我，卻被……”
劍天意吞吞吐吐的說完，就仿佛是有了一個宣洩口一樣，整個人真相是一個孩子一樣将頭埋入袖子裏面大聲的哭了出來。
其實在仙界，這樣的事情還真不是什麽事，畢竟死個仙人多正常的事情。
可是對于兩人來說，卻像是飛來橫禍似的。
這是仙界，更加殘酷。
劍天意也言明，他們兩個人原本修爲并不足以外出曆練，是他偷偷慫恿劍天臨，因此兩人這才跑除去的。
發生這樣的事情，若非剛好有一名劍尊通過，将他救下，隻怕也難逃一死。
可活下來的劍天意卻恨不得死去的那個人是自己。
越是想到劍天臨的死，就越是痛恨自己，最後甚至連修爲都荒廢了。
姬蕪神聽到這個，卻越想卻不對勁，冀州不是軒轅族的地盤嗎？她倒是也見過軒轅族養的洪荒古獸，莫非……真有這麽巧嗎？若真是如此的話，軒轅族的這個仇就要再加上一等了。
“好了，别哭了。”姬蕪神語氣軟和的勸解道。
她明白那種心理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痛苦，眼睜睜的看着，卻無能爲力，恨自己爲什麽修爲這麽低。
“我痛恨自己，我沒辦法救她。”劍天臨擡起頭，臉上還能夠看到淚痕，衣袖上面一攤淚水的痕迹。
“所以你就是這麽珍惜自己的生命的？”聽到他的回答，姬蕪神郁悶到不行。
猛地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他說道。
既然痛恨，爲什麽不好好修煉。報仇這種事情，早晚不都可以嗎？現在不行，那就繼續好好修煉啊，現在這樣自暴自棄的有什麽用？
“我……可是我……”或許是姬蕪神忽然一下子語氣變得冰冷，讓劍天意有些恍惚。
看到他這樣，姬蕪神突然想起了當初的自己。莫離死了的時候，自己當時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那是一種想要毀天滅地的想法吧。
可是最後呢？
就算是她毀滅了天地又有何用，莫離終究是回不來。還不如想盡一切辦法去挽救，如今雖然莫離沒有了對于她的記憶，可至少還存在于這天地間。盡管他已經不是他了。
“你如今這樣自暴自棄，有什麽用？有脾氣你好好修煉去報仇啊，去将那洪荒古獸挫骨揚灰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一丁點人氣？”姬蕪神看着劍天意，心裏也很想要好好的安慰他。
可是一想到這家夥和曾經一樣的毛病，就覺得應該好好罵醒他。
當初因爲炙火毒，在面對岩漿的時候，差一點成爲了心魔，如今因爲劍天臨的死，一直自責，如今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了。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飛升上來的。
“我也想報仇，我也想的……”劍天意我這兩，哭的像個孩子似的。
這些年，心裏一直因爲這個而内疚，總覺得若不是因爲自己，劍天臨也不會有事。可是每次一拿起劍，他總會靜不下心，根本沒有辦法修煉。
更别說報仇的。
姬蕪神看着他的樣子，心裏也跟着軟了起來。
其實若是别人這樣的話，她根本就不帶搭理的。在這個世界上，誰能可憐誰？同情誰？每個人都是這時間的一個浮萍，都不知道自己的應該去往何方，會飄蕩多久。
可是對于劍天意，她到底還是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對方一直這麽自暴自棄下去。
人生總得要站起來的，未來還那麽長，現在就放棄怎麽可以。都已經飛升了，若是不好好走下去，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爲他而死的劍天臨。
“跟我走。”姬蕪神一把抓着劍天意的衣服，也不管他有何反應，直接朝着外面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