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恢複記憶了。”
半響，風傾塵才開口說道。
語氣說不上有多冷，但是卻帶着一股堅定之意。
東華羽凡這才擡頭，對上風傾塵那雙深幽的眼眸，下意識的想要别開，不過突然像是鼓了一口氣一樣，愣是看着他，眼中沒有表情，臉上也沒有表情。
“那，你是誰？”
東華羽凡輕輕的說道。
眼前有些恍惚，腦子裏面突然再次出現一個畫面，一人手握長劍，傲然而立，頭頂劫雲翻滾。那人白衣飄然，一身正氣，墨色的長發飛揚，神色晦暗的望着塊成型的劫雲，無一絲擔憂之色。
光看身影表可知道是多麽風華絕代，器宇軒昂。
微微側開頭，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東華羽凡站起身，背對着風傾塵，眉眼間帶着化不開的煩緒。
“我依舊是風傾塵。”風傾塵看着東華羽凡的背影，心裏突然一痛。
随即仿佛這股痛意好似要蔓延到全身一樣，東華羽凡的那一眼沒有絲毫的感情，更加沒有絲毫的溫度，仿佛一道冰冷的寒風，直接覆蓋了他的心房。
種什麽因，得什麽果。
明明是他先放手的，可是如今這種苦澀的滋味哪怕不願也隻能自己吞下。
“不，你不是。你不是以前的他，所以我們實際上并沒有什麽好說的。”東華羽凡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很平靜，沒有波瀾，仿佛說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樣。
她看上的是那個對她亦步亦趨，是那個原本性子冰冷卻不願意放開她手，是那個笨拙又小心翼翼剪下他頭發的男子；而不是這個器宇不凡，渾身透露出仙氣的谪仙男兒。。
說起來，沒有恢複記憶的風傾塵雖然冷清，容貌俊美，但是給她的感覺卻要接地氣得多。
她東華羽凡哪怕是修真者，也依舊是一個俗人，對于高高在上的東西從來都沒有什麽奢望，除非有一天她也站的高高在上。
否則，她更喜歡和自己一樣的俗人。
這一次看到風傾塵和上一次的差别更加的大了，明明看着他的眼睛就在跟前，仿佛隔了千山萬水。明明他就在自己一臂之遠，卻有一種觸摸不到的錯覺。
她不明白風傾塵爲什麽走的那麽快，那麽遠，但是她知道，眼前的風傾塵再也不會成爲那個明明冰冷卻别扭的想要對她好的男子了。他們也不會在有可能了。
不僅是因爲心裏的那絲奇怪的感覺。實際上從一開始，她覺得都是個錯誤。任誰看，他們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實際上見面說開了也好，總是逃避，以後說不得會成爲心魔，雖然不至于造成執念，但是東華羽凡更希望自己能夠排除萬難，保持一顆永遠堅強的内心。
“你、怨我？”風傾塵感覺不到東華羽凡的情緒波動，心裏微微有些慌亂，緊緊的捏着雙手，皺着眉頭，語氣微微泛着苦澀，可卻又想要試探性的問道。
東華羽凡再次搖頭，同樣沒有回過頭去看他。
“我不怨你，這世間萬物，一飲一啄自有天定。慢慢仙途，一心尋找屬于自己的道。我想，能夠修煉到你如今的地步，心裏應該有了屬于自己的道。”
“我怨你作何，在一起時我們對于對方心思純粹，不摻雜念。如今不合适了，灑脫說再見，也還是朋友。”說道這裏，東華羽凡轉過身，眼中已無任何雜念，神色清明，眼眸清澈。
風傾塵握緊的手輕輕放開，定定的看着東華羽凡。
眼中的深情漸漸隐去，從眼前這女子的眼中，他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了。
他下凡曆劫，原本是想要了卻因果，如今東華羽凡已經不需要他了，他反而心裏更加的割舍不下。失去記憶的同事，他也忘記了太上忘情，那顆原本已經停止跳動的心再次漸漸的複蘇了起來。這種新奇的感覺讓他覺得熟悉又陌生，更多的是依戀，那股久違的心動帶着一絲甜膩，讓他樂此不疲。
可是天道到底是不會放過他，除非他放下，否則如何才能夠領悟到何爲何爲太上忘情。
“我不知道你從什麽地方來，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來到我身邊的目的，更加不知道你要去哪裏。你的出現就好像是上天故意安排好了一樣，雖然有些讓我不知所措，但是我很感激你能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對我來說，任何的回憶都彌足珍貴，我會記得那一絲萌動。”說道這裏，東華羽凡看着風傾塵。
可是風傾塵卻頓頓的看着東華羽凡的臉，明明是看着她的。可是東華羽凡老覺得他在透過自己的眼睛看向别人。
這一瞬間，東華羽凡的心裏似有所感。
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除了松了口氣之外，還有一股說不清楚的不甘和苦澀。
“爲成就上仙之尊，我下凡曆劫，欲了卻前程往事，如今看來卻是要失敗了。”風傾塵搖了搖頭，頗有些自嘲的說道。
東華羽凡詫異的看着他，不太明白對方的話裏究竟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她表達的還不夠明白嗎？
風傾塵好歹也算是高階修士，活的時間也不短，若說對方是一個不容易放得開的人，也不可能會由此成就。
“你是仙界之人？”頓了頓，遲疑的問道。
“不管怎樣，在你未曾恢複記憶之前，你說的話我都不會記得。”風傾塵揉了揉東華羽凡的頭發，眼中帶着一絲眷戀。
手中溫潤的觸感讓他舍不得就此放開。
“你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東華羽凡不太明白。
她的記憶一直沒有問題，她自己很确定的。
可是風傾塵這麽說她反倒是有些不确定了，難道她的識海裏面真的有封存一段上上輩子的記憶不成？
“無其他意思，不管怎樣，我會在仙界等你，介時你若還是如此……”說道這裏，風傾塵長歎一口氣，突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東華羽凡瞪大了眼睛，卧槽，還真是仙界的人呢？
沒想到竟然會在她的身邊。
突然一下子東華羽凡覺得自己果然是好渺小。
還未等她說些什麽，風傾塵的身影開始慢慢的變淡。原本冷清的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望着她的時候眼中透露出不舍。東華羽凡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