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海平面之上,一輪太陽即将落下,它将最後的餘晖撒在了海面上,也映出了遠處航行的戰艦。
相較于先前離開時候那威武雄壯的模樣,此時此刻這些戰艦卻顯得落寞許多。
它們之上添了不少的傷勢,或是沒了炮台,或是桅杆被打斷了,或者是側舷之上也多了許多大洞,亦或者甲闆被掀開,裏面正冒着濃濃的黑煙,一個個别提有多凄慘了。
瞧見這些戰艦這般模樣,衆人也是心驚。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何會變成這般樣子?”
先前時候,他們一緻認爲此番戰鬥,東海艦隊必然會赢得勝利,然而就如今狀況來說,卻并非如此。
這狀況,着實讓衆人訝異。
靜坐在戰艦之内,康履雙眉蹙緊、神色凝重,他看着周圍衆人,蓦地擡高聲音:“告訴我,這一次究竟是怎麽回事?爲何那元軍會發現我們的蹤迹?”
“啓禀将軍,這個我也不知。”
張順低下頭來,臉上全是懊惱。
若非此番他們中了元軍陷阱,如何會變成這般模樣來。
康履卻感難以接受:“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想要推脫自己的責任嗎?”猛的一揮大手,打在了辦公桌之上,罵道:“你們又不是不知曉,此番作戰至關重要,若是能夠成功摧毀對方水軍的話,到時候我們便可以直接攻擊大都了。但如今全軍受損,你讓我如何戰勝對方?”
“将軍。”
張貴勸道:“此番雖是失利,但我軍實力還在,大不了繼續戰鬥便是了,何必如此生氣?”
此番戰鬥,他們的确受損嚴重,但東海艦隊尚有三分之二的戰艦未曾出戰,若是将這些戰艦也拿出來的話,自然能夠戰勝對方。
康履罵道:“我又不是不知道。隻是内患未除,我實在心有不甘啊。”
“是路線洩露的原因嗎?”張貴問道。
康履罵道:“沒錯。若非是有人洩露機密,我們如何會遭到對方襲擊,以至于損失了這麽多船隻?”針對這一次作戰,他早已經拟定相應的作戰策略,誰知道剛一上戰場,便中了對方的埋伏。
幸虧全軍上下齊心,沖破了對方的圍堵,但損失的那些士兵以及戰艦,還是讓康履感到痛心。
若是沒有那間諜,他們本來不會遭遇到這種事情的。
“可是知曉此番作戰計劃的,都在軍中,按理說是不可能洩露的。那元朝,他們是怎麽知曉的?”張順感到困惑。
知曉整個作戰計劃的,也就他們幾個人罷了,其餘的全都是懵懂無知,自然是不可能清楚。若是這樣的話,那更是讓人驚訝,那家夥究竟是如何探知消息,并且提供給元朝的。
康履回道:“沒錯。所以我放才将爾等召集此地,詢問一下究竟是什麽地方出現了纰漏了?”
他對自己的部下信任有加,自然不相信他們會做出類似的事情來,隻是此事還是發生了,自是令他們感到奇怪,迫不及待的想要知曉,究竟是以爲什麽原因,導緻了這種事情發生。
衆人當即開始細細回憶曾經發生的事情來,覺得是否自己因爲某種事情,導緻此事洩露出來。
想了一會兒,張順頓感疑惑,然後說道:“說起來。就在我們離開之前,那楊廣文不是曾經請我們喝酒了嗎?”
“沒錯。因爲他說是慶功宴,所以我也沒有計較。”康履點點頭,目光死死盯着張順,問道:“莫不是在那酒宴之上,你遇到了一些事情?”
張順有些羞愧,點了點頭:“沒錯。當初大概是因爲酒勁上頭了,所以便被那随侍侍女帶回房間就寝了。至于之後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畢竟當初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哪裏能夠知曉周圍的狀況?”雖是說的含蓄,但衆人皆是清楚,這不過是嫖宿的文雅說辭。
當然,他們也沒資格指摘張順,畢竟這種事情他們也做過。
海上生活太過枯燥,一般人根本就忍耐不住,所以一到岸上的時候,便會按耐不住自己的沖動,回去尋花問柳。
這也是人之常情。
“興許就是那個時候,洩露了消息。”康履得出了結論。
張順阖首回道:“很有可能。”
“但是那些妓女,可都是楊文廣召來的。”
張貴又是問道:“他難不成就沒有經過審核嗎?竟然讓那些妓女得以潛入我軍之中竊取情報,着實可惡至極。他難道就不知曉,若是我軍情報洩露的話,會造成多大的影響?等會兒上岸之後,定然要質問他一下。”
康履腦中一震,旋即說道:“不。亦或者,這本來就是那楊文廣的目的?”
“目的?将軍!你是說那楊文廣,會洩露我軍情報。”張順被吓住了,連忙問道。
康履阖首回道:“不無可能。”說完之後,他又覺得自己是否想得太多,當即長歎一聲氣,訴道:“不管如何,還是等咱們上岸之後再說吧。畢竟這些都是猜測,而且我們也不是專業人士。接下來就将此事交給專業人士去辦就是了。”想着這些也是腦疼,他隻好将其放在一邊,開始指揮戰艦靠岸。
經過先前的打擊,船中的士兵也面有懊悔,一切的努力都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篑,這如何讓他們能夠接受?
但如今戰艦受損,船上也有着不少的傷員,隻好暫時歇息一下,等到一切恢複之後,他們還會再度出港,和那元朝水軍一決死戰。
他們知曉,唯有徹底擊敗元朝水軍、拿下整個制海權,方才能夠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若是這個計劃成功的話,那他們便可以直搗黃龍,直接進攻大都,進而威脅到元朝大後方。若是這樣,那驅逐鞑靼、興複華夏之事,也不過是唾手可得。
等到靠岸之後,康履讓人将船上的傷員搬下來,然後送到醫院去治療,自己便來到了楊廣文府邸之中。
“楊知府。”
拱手一拜,康履邁過門檻,踏入府邸之中。
楊廣文自感驚詫,連忙站起身來訴道:“原來是康将軍啊。卻不知曉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你親自前來此地。”
“唉?還能是爲了什麽?”
康履長歎一聲,然後說道:“不就是爲了那些被擊殺的戰船嗎?也隻有這裏才有足夠的船塢以及技工,來維修這些船隻的。要知道那元軍尚未被徹底擊敗,若是不将這些戰艦修複的話,等到那元朝水軍攻來,隻怕我們可沒有足夠的戰艦,抵抗那元朝水軍了。”
“哈。将軍說笑了!此番戰鬥的确是損失頗多,但尚有三分之二的戰艦未曾出動。我相信隻要将派出這些戰艦,照樣能夠戰勝對方。不是嗎?”楊廣文自信回道:”至于那些傷船,我自然會調集人馬,盡快将這些戰艦修複。”
“那就先謝過楊知府了。”康履拱手拜道。
仔細看着楊文廣,康履深吸一口氣,卻是問道:“對了,我看知府似乎對此事早有預料,莫不是早就知曉我軍會有損傷?”
“這。将軍說笑了!不管次反正戰局如何,既然是戰鬥,自然會有勝敗損傷。我提前準備好這些東西,隻是爲了到時候方便修複戰艦罷了,并無其他企圖。”楊文廣心中一驚,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張口解釋道。
康履贊同一樣的點點頭,然後道:“說起來,也是怪我疏忽大意,若非是在昨日你那慶功宴之上喝多了就,如何會洩露了行軍秘密?這一次,我認栽!”舉起酒杯,便是一飲而盡,臉上則是透着懊惱來。
楊文廣不解其意,試探性的問道:“洩露機密?這個,還不知曉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唉。還不是你召來的那些妓女?若非那些妓女胡言亂語,如何會洩露我軍機密?此番能股僥幸活下來,已經算是幸運的了。待會兒,我便要親自出手,将那些妓女都給抓起來。讓她們以後還敢洩露軍事機密?”康履罵道,直到現在他想起此事還是會感到憤怒。
楊文廣頓露尴尬,卻道:“這個——”
“怎麽了?”康履雙眼微眯,瞧着楊文廣。
楊文廣苦笑道:“說實在的,那些妓女不過是我随便召來的。若是這個時候要将她們抓捕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
“這麽說來,你是不打算抓人了?”康履罵道。
楊文廣連忙回道:“當然不是。隻是那些妓女散落各地,若要将其抓起來,實在是太過困難了。若是勞煩各位前去抓捕,實在是太耗費精力了,不如讓我出手,将她們抓起來?”
“你當真?”
康履死死盯着楊文廣,張口問道。
楊文廣發誓道:“這是自然,不管付出多少精力,我都會給你抓住那些家夥,讓她們不在繼續禍害我朝水軍,不是嗎?”
“不行!”
康履卻是搖搖頭,訴道:“那家夥既然敢幹出這種事情來,必然是有人在背後支持。我已經上報張威,自然會有公安部出手調查。關于此事,你還是算了吧。”
楊文廣有些焦躁,繼續請求道:“公安部?就隻是一個小事情,勞煩公安部是不是太大了?還是交給我吧,我會幫你處理妥當的。”
“楊知府!”
康履臉色一凜,低聲警告道:“莫要忘了,此番事情已經牽扯到北伐之事,自然應該禀報公安部。而且你先前不是說了嗎?這些妓女散落各地,若要全都抓起來着實困難。既然如此,那拜托公安部前來處置,不是很正常嗎?”仔細看着楊文廣,他内心卻是泛起沉思來:“照這模樣,這家夥莫不是當真乃背後策劃這一切的元兇?”
想到這家夥竟然打算毀掉整個東海艦隊,康履便感到害怕,迫切的想要讓公安部前來此地,并且将曾經發生的事情,全都調查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