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的一聲鳴響,火車緩緩駛入站台之中,等到停下來之後,那車門方才打開。
好容易自衆人之中擠出來,鍾覺長呼一口氣,這才感到自己稍微恢複了一點精力,那火車内部的空氣實在是太污濁了,讓他根本就難以接受。
緊了緊手中箱子,鍾覺臉上卻是透着一些得色:“若是這些資料被報道出來的話,想必會讓整個官場都爲之一陣吧。”想到這裏,他身子蓦地一緊,四下瞧了一下周圍,眼見沒有人之後,方才放下心來。
畢竟他這箱子裏面,可是藏着不少資料,這些資料都是他幸幸苦苦搜羅出來的,可不能輕易丢了。
“不管了,還是先去《烽火軍報》吧。”
打定主意,鍾覺當即打了一輛馬車,朝着《烽火軍報》所在的地方走去。
自蕭鳳放開輿論,準許治下之人開辦報紙之後,這報紙行業便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僅僅是長安之内就有多大上百種類别。
而這《烽火軍報》便是其中一員,專門以報道前線軍情爲主,因爲其中報道的消息幾近詳盡,所以也備受人歡迎,銷售量已經達到十萬,雖是不及《長安日報》、《華夏日報》這等國營報紙大,但在二流報刊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鍾覺便是《烽火軍報》的記者,而他爲了撰寫報道,爲此自然需要深入到第一線去調查事情。
如今他剛剛自将江南一帶回來,準備将自己在這期間所獲得的消息送回《烽火軍報》之中,然後刊發出來。
“嗯。你确定所調查到的東西是真的?”
李寶山凝目看着鍾覺,他的雙眉蹙緊,雙目死死看着手中的資料,隻因爲鍾覺所提供的那些資料太過駭然,若是揭露出來,隻怕影響不小。
鍾覺阖首回道:“這是當然。關于這一點,我秘密聯系了很多人,并且做過了許多調查,絕不會有假。”
“那你可知此事若是揭露出來,會造成什麽影響?”
李寶山反手将資料蓋住,低聲問道:“至少大半個官場,都會被牽扯進去。畢竟這事兒可不小,若是真的暴露出來,隻怕我們也要倒黴。”
鍾覺反而感到不解,卻是問道:“那就坐視那些蛀蟲繼續爲禍蒼生?你可知曉,因爲那家夥,有多少人遭到戕害。我就不信了,這些人莫非還能夠一手遮天了!”
“一手遮天倒是不可能。但若是讓咱們兩個閉嘴,卻是可以輕易辦到。”
李寶山搖搖頭,随後說道:“此事暫時擱下,你先去歇息吧。畢竟這一路,想必你也累了吧。還是先休息一下,免得太過疲倦了。”
“歇息?社長,你知不知道我爲了調查此事,究竟廢了多少的功夫?爲的就是能夠揪出此人,将他的惡性公諸于世。”鍾覺搖搖頭,直接回道:“然而你現在,卻讓我就此歇息,不管這些事情?”
“不然呢?”
李寶山面有戚戚,卻道:“若當真報道出來的話,或許能夠獲得短時間内的銷量。但是莫要忘了那人的能量,若是他們聞訊過來,那咱們這《烽火軍報》可就開不下去了。這一點,你明白嗎?”
“但若是這樣,那豈不是就等同投降嗎?莫要忘了,若非華夏軍戰士奮勇殺敵,哪裏來的今天?然而現在,咱們明明知曉他們的惡性,卻要坐視他們恣無忌憚,這算什麽道理?”鍾覺卻感到荒謬,眼見李寶山毫無動靜,直接罵道:“你告訴我吧,這件事兒你會不會報道?”
“對不起。”
李寶山木然無語,隻能是緻歉。
鍾覺劈手奪過那資料,張口罵道:“既然你不願意報道,那我就換一家報社。我就不相信了,在這長安之中那家夥當真能夠一手遮天了?”随後轉過身來,将那大門直接踹開,走了出去。
眼見鍾覺離開,李寶山暗歎一聲:“唉。若是此事真的報道出來,還不知曉會變成什麽樣子。”
對于鍾覺所調查的資料,他也是相當清楚,自然知曉若是爆出來的話,會引爆出什麽事情來。窗外雷聲陣陣,整個長安也被重重烏雲籠罩,好似一場暴雨随時随地都會爆發。
另外一邊,鍾覺自離開《烽火軍報》之後,也在長安之中四處走動,想要說服那些曾經的同事,能夠報道自己手中的資料。
隻可惜他們也和《烽火軍報》一樣,一聽到其中的内容,便宛然拒絕了。
顯然他們也不願意牽扯其中,平白無故招惹了對象。
隻可惜忙碌了半天,直到傍晚的時候,也是毫無收獲。
自最後一家報社出來之後,鍾覺靠在牆壁之上,此刻陰雨綿綿,細密的冷雨不斷地拍打着他的臉龐,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陷入沉思之中:“若是這樣,難不成隻能去《漢唐時報》了?”
那《漢唐時報》乃是南宋士人所創辦的,一直以來都在鼓吹着帝制,并且經常刊發各種闡述漢唐風采的報道,所以也有些受衆,隻可惜鍾覺對帝制并無興趣,所以以前也沒和他們多加接觸。
然而就現在來說,也隻剩下他們還沒有接觸了!
而在此刻,正當鍾覺想要起身離開時候,目光一轉卻是瞥見一道銳光。
完全是出于本能,鍾覺當即縱身一躍,避開了那銳光,凝神一看卻見那玩意乃是一枚鋼針,上面藍汪汪的,隻怕是塗滿了毒藥。
“這玩意,莫不是有人想要暗殺我?”
四下看看,鍾覺除卻路人之外,便什麽都沒看到,心中卻是慶幸萬分:“幸好以前爲了在戰場之上生存下來,而刻意鍛煉了一下心神感應。要不然,這一次便糟糕了。”
他雖非戰士,但因爲長久在戰場之上厮混,所以直覺要比其他人好得多,要不然如何逃過那些如同死神一樣的子彈?
自兜中取出絲巾,鍾覺小心翼翼将那鋼針拔了出來,然後将其包裹起來貼身藏好。
完全是出于本能,鍾覺覺得這枚鋼針,可以成爲調查對方的利器。
将那箱子重新提起來,鍾覺想到:“若是這樣,那這裏面的資料,可就要盡快報道出來,要不然就真的沒機會了。”
對于對方會刺殺,鍾覺早有預料,畢竟那人身份特殊、實力龐大,會幹出這種事情來也是有可能的,至于究竟是誰洩露的,他也不怎麽在意,畢竟自己先前的形迹,便已經暴露了這一切。
而今時候,最重要的是将手中掌握的資料報道出來,要不然就白費心思了。
想着這一切,鍾覺隻好邁開步伐,頂着細雨朝着《漢唐時報》所在的地方奔去,要不然等到他遇難了,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哦?你是說襄陽府知府楊子山貪納軍需,克扣糧饷?”
看完資料之後,胡進一臉的驚喜,若是他們能夠搶先報道此事,那定然能夠一炮打響,并且挽回已經有些下降的銷量。
鍾覺阖首回道:“沒錯。關于此事的證據,我全都收錄在這裏了。”
“既然如此,那你爲何不将這些資料交給法院?畢竟那法院也不是吃白飯了,應該會受理此事吧。”胡進問道。
鍾覺搖搖頭,無奈道:“你以爲我沒試過嗎?要知道以前也有人想要上報,隻可惜全被壓了下來。畢竟那他的父親,可是楊承龍,乃是現今的總理。你覺得那些法官,會輕易得罪此人嗎?”
“确實。若是這樣的話,的确難辦。畢竟那楊承龍也是元老了,其門生故吏廣布朝野,其他人自然會有些忌憚,”胡進阖首回道。
“沒錯。正是因此,所以我才回來,想要借助報紙的力量,揭露此事。”鍾覺雙目蹙緊,死死盯着胡進,問道:“隻是你确定你會報道此事嗎?”
先前的報社皆是拒絕了此事,所以他也是害怕這《漢唐時報》也是如此。
胡進阖首回道:“這是自然。”随後将那總編叫來,訴道:“明日首頁,便刊登此事。記住了,一定要凸顯出這總理的醜陋嘴角,最好指出他們爲什麽敢這麽幹的原因。對了,最後的時候一定要抨擊一下議會,指出若非這些家夥狼狽爲奸,如何能夠蒙騙主公?記住了嗎”
鍾覺聽着,就感覺嘴角抽搐,雖是想要說什麽,但也隻好閉嘴。
若說他之所以對《漢唐時報》不滿的話,這經常性抨擊議會,認爲議會皆是蛀蟲,隻有主公才是聖賢的,便是其中毛病了。
不過一想到對方願意刊登,他也隻好接受,隻要對方刊登出來了,那消息便會傳播開來,到時候若是被蕭鳳聽到了,自然會插手此事,并且着手開始處理,這樣的話也不枉費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
一如鍾覺所預料的一樣,當這消息傳遞開來之後,自然也被蕭鳳所看到。
“這楊子山究竟是幹什麽吃的,竟然敢幹出這種事情來?”
怒色一閃,蕭鳳語帶殺氣,直接看向眼中衆人:“盜竊地方糧款289151貫、防汛水利301280萬貫專款、救災糧款401211貫、幹部家屬救濟糧款141122貫,克扣民工供應補助糧款54330貫,賺取治河民工供應糧款37473貫。以上共計1224595貫。。你們說說這算什麽事情?”
至于那楊承龍,也是面沉如水,一動也不動,其餘人也是面有戚戚,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蕭鳳也感到震怒無比,厲聲罵道:“長達五年。在這五年之内,竟然一個人都不知曉他做的事情。我到想要問問你們了,你們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在這段時間内,她一直都在外面作戰,對于長安之事自然是有些疏忽了,對長安的了解完全是出于這些人的報道。
然而此事,她卻一點端倪也沒看見,足見此事定然是衆人達成了協議,想要一并隐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