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于城門之外,蕭鳳凝視着這個城池,卻感到有些唏噓。
“終于,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王牧低聲訴道:“主公,我們該進城了。”
“這倒是。”
蕭鳳拍了一下胯下戰馬,挺直腰杆穿過城門,走入其中。
緊随其後,華夏軍士兵也是紛紛昂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以勝利者的姿态,踏入這個古老的城市之内。
是的,當得知建康府元軍失敗、伯顔重傷之後,臨安城内的衆臣便知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次争奪宋朝統轄權的戰争之中,華夏軍成了最後的勝利者,所以等到華夏軍抵達臨安之後,他們便迅速達成了協議,直接打開了城門,一如他們當初向元軍投降的那樣,投入了華夏軍的麾下。
走在街道之上,蕭鳳倒是有些好奇,想要知曉在自己離開這三十年内,臨安是否有什麽變化。
隻是她看了一會兒,便感到無聊:“看樣子,還是老樣子。”
大概是因爲爲了避免惹惱江南一代的士大夫,伯顔自進入臨安之後,便沒有采取任何暴力手段,所以才讓這個城池得以維持原來的相貌。
但先前的戰争造成的影響還是存在的,因爲衆多士大夫的逃往,城中卻要蕭條許多,街道之上的人兒也是變得小心翼翼。
不似長安之中的百姓,這些人卻要安靜許多,隻是目光複雜的看着行走在街道上的華夏軍,臉上帶着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忐忑的神色來。
他們還在擔心,擔心眼前的這支軍隊,不過是先前元軍的重演罷了。
縱然号稱是王師,但依舊未曾改變骨子裏的兇殘,依舊在臨走之前,狠狠的搜刮了他們一下。
而且在先前宋朝刻意的宣傳之下,華夏軍也被描繪成了兇殘成性、背德忘倫的虎狼之師,自然讓這些百姓心驚膽戰,以爲自己又會受到類似的遭遇。
“唉!”
看着這些人,蕭鳳心中一歎:“看來要獲得這些百姓的信任,還需要費一番功夫。”
正想着的時候,遠處留夢炎帶着城中衆臣走到了蕭鳳身前,然後深深的拜了下來。
“臣留夢炎,叩見蕭首相。祝賀蕭首相武德昌隆。”
“留夢炎?”
坐在戰馬之上,蕭鳳擡眼一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宋朝皇宮之前,而留夢炎等人,也正率領着城中衆位臣子,一起在這裏等候許久,看他們那模樣,估摸着是打算投降吧。
蕭鳳想到這裏,卻是皺起雙眉,若以品德來說,這留夢炎的确卑劣,但不管如何,終究也是開城投降,這倒是讓她有些遲疑,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安置此人。
留夢炎身子一顫,谄媚道:“沒錯,正是在下。”
“哼。”
這時,高達卻是冷哼一聲,直接嘲諷道:“你這厮還是老樣子,這番卑躬屈膝,倒也挺厲害的。難怪能夠在那元軍之下,也能夠混的風生水起。”
以前他在宋朝之内,可沒少受過留夢炎的欺壓,如今見到對方這般樣子,自然是不屑一股。
“原來是高将軍啊。”
留夢炎身子一顫,連忙躬下身來,訴道:“我這不也是爲了生存嗎?畢竟那元軍兇殘成性,我若是不這樣做,如何保住城中百姓?”眼見蕭鳳面露有餘,他心中竊喜,暗自高興起來,畢竟他早就聽聞蕭鳳愛戴百姓的名聲,所以方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隻是高達卻開口說道:“然而當我軍抵達之後,你便爲了籌集糧饷,将城中百姓的口糧全都奪走,交給元軍。你這行徑,也算是保護百姓嗎?當真是讓人恥笑。”
“當真如此嗎?”
聽到這話,蕭鳳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看向留夢炎的目光,也透着不善來。
高達回道:”沒錯。要知道彼時我尊奉首相命令,進入宋境之後,可沒少受到此人所派出的軍隊襲擊。若非我軍實力強橫,隻怕還未必能夠完成首相任務。”
“嗯?”
蕭鳳面露不善看着留夢炎,若是和華夏軍做對的人,她是斷然不會放過的。
留夢炎有些慌張,他見到呂文煥也是站在這裏,便連忙勸道:“呂将軍。我和你也曾經同朝爲官,你不如爲我在蕭首相面前說道說道,畢竟我雖是犯了不少的錯,但是罪不至死啊。而且我還開城投降,僅此一點也應該饒我一命,不是嗎?”
不管如何,蕭鳳也是現在掌握整個臨安命運之人,若是當然惹怒蕭鳳的話,隻怕他就當真會死在這裏。
對于這一點,留夢炎深信不疑。
蕭鳳也是側目看着呂文煥,問道:“依照你的意見呢?”
對于如何處置留夢炎,她尚且沒有決定,一方面乃是因爲對方終究也是曾經開城投降,而且還曾經是宋朝宰相,若是将其召入麾下的話,也許能夠盡快安定宋朝。
呂文煥雙眉蹙緊,顯然未曾想到自己也會陷入這般處境。
他感受到留夢炎那熾熱的目光,而且蕭鳳也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隻好張口回道:“這個,敢問蕭首相,您既然入住臨安,那打算怎麽做?”
呂文煥曾經也和留夢炎有過交情,當着衆臣的面,也不好拒絕,隻好回答。留夢炎也是心情緊張,死死的盯着呂文煥,畢竟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蕭鳳愣了愣,然後朗聲回道:“自然是安撫城中百姓,讓他們能夠安居樂業,不是嗎?”
“那就好。”
呂文煥深吸一口氣,旋即回道:“若是安撫百姓,自當殺死留夢炎,方才能夠讓城中百姓安心。畢竟此人作惡多端,對底層百姓多有不屑,而且也因爲投降元朝的原因,惹惱朝中士大夫。若是留下此人,隻會平白玷污自己名聲。”
“哈。這我倒是明白了。”蕭鳳輕笑一聲,随後側目看了一下留夢炎。
留夢炎面露怒意,狠狠的瞪了一下那呂文煥,罵道:“呂文煥,虧的我曾經幫你那麽多,沒想到你竟然這般對我?”然而看到蕭鳳那略帶愠怒的目光,他自是心生害怕,低聲請求道:“蕭首相。念在我已經投降了,不如您放我一條生路?哪怕就是将我流放到嶺南,也沒任何意見。”
經曆此事,他算是明白自己仕途就此終結,隻想着能夠保全性命。
若是保全性命的話,或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不了。”
蕭鳳面帶不耐,對着身後之人輕輕一揮:“既然兩位愛卿都這麽說了,那就讓他去死吧。”
自身後之中,當即走出兩位士兵,一起拉住留夢炎雙臂,就要将其拖下去。
留夢炎自然是被吓了一跳,連忙道:“不要啊蕭首相。我可是宰相,您不能殺我!而且我還是狀元,不能就這麽死了。”
“宰相?”
高達聽到這話,隻感到惱怒無比,對着留夢炎便是罵道:“你身爲宋朝宰相,不似爲國捐軀,反而投入元軍麾下。更是幫助元兵殘害百姓,這算什麽宰相?而且身爲狀元,更因該知曉孔孟之道,又豈能背主求榮、投入元軍麾下?似你這般宰相,合該明正典刑,又何必苟全于這世間?”
以前同朝爲官,高達可沒少受到留夢炎打壓,如今眼見這留夢炎竟然反駁,自然是感到惱火,直接就是一頓呵斥。
留夢炎被吓住了,但他還想要辯解:“可是元軍勢大,我也是沒有辦法。”
“元軍勢大?呵呵!若當真如此,你若是如那陳宜中、文天祥等人,繼續率軍抵抗,也算是一介忠臣。縱然自己能力不足,但一如章鑒一般隐居山林,也不失爲保全名節的方法。但你卻投入元軍,更爲幫助元軍募集糧饷欺壓百姓,如此行徑又算什麽道理?”高達張口罵道:“似你這般無德之人,合該碎屍萬段,何必還留在我面前,辱我雙目?”
蕭鳳聽着厭煩,直接下令:“拉下去,莫要讓他繼續留在這裏,也免得讓人生厭。”
一聲令下,已然判決留夢炎的生死。
縱然留夢炎如何掙紮,終究也無法掙脫士兵,被拖了下去,随着兩聲槍響,他那罪惡的一生,也就此終結。
王牧看着這一幕,心中并無波動,如同留夢炎這般三姓家奴,終究還是死不足惜,隻是那些投降的宋臣卻是難辦。
于是她走了上來,指了指那些降臣:“主公,那這些人了?”
“抄沒家産,剝奪功名。若是曾經欺壓百姓者,盡數處死。若是罪不至死者,也需得讓他們嘗嘗牢獄之災、百姓疾苦,要不然讓他們如何記得百姓之苦。”蕭鳳冷冷回道,更不理會那些降臣的哀嚎。
對于這些降臣,能夠保全性命就算是不錯的了,要知道那些因爲他們行徑而死亡的,可是就連爲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王牧拱手一拜,回道:“我等明白。”看着那些年邁老者一個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樣子,她也是倍感荒謬:“就因爲這些人的胡作非爲,讓那些百姓受了禍害。這些人,又有什麽臉面,敢在自己眼前辯解?”隻是終究礙于對方身份,也隻好讓身邊侍衛将其帶下來,聽候發落。
若要恢複華夏軍在宋朝的聲望,這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