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因爲整個工程太過浩大,僅憑兩件工具也難以滿足要求,所以郭守敬又讓汪忠臣制作了數百件工具,一起用于工程之中,好盡快完成那阿裏不哥所賦予的任務。
曆經數個月時間,京杭運河也疏通了不少,隻要再加把勁,便可以将大名府至大都階段的運河疏通。
皆是,阿裏不哥便可以帶着麾下兵馬一路南下,直接抵達長江邊上,并且針對華夏軍展開進攻。
如此進展,自然讓阿裏不哥歡喜無比,認爲南征得時刻即将到來,更是下達命令,讓郭守敬加快行動,盡快疏通運河。
這不,如今在臨清一帶,便聚集了數千民夫。
此刻正值梅雨時節,天上一直以來都陰沉沉的,也未曾有過放晴的時候,更兼連日來的暴雨,弄的人渾身潮濕,一點都不想要頂着風雨繼續工作。
然而在那督工的呵斥下,他們還是必須要來到現場,被迫擡着沉重的沙袋沖上前,企圖将那湍急的河水給堵住。
“該死的。這河水怎麽這般洶湧?咱們兄弟們都快頂不住了。”
眼看着那河水好似沒有個盡頭,韓童張口罵道。
“唉!”
韓山回道:“哥,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天氣是一天比一天惡劣。莫說是這洪水了,去年的時候你可記得那一場大雪?那雪也忑大了,直接将莊稼苗都給凍壞了。要不是咱們及時搶種,隻怕也挨不過今年。或許,這便是上天對咱們的懲罰吧。”
“懲罰?可是咱們也沒做什麽啊!那上天責罰咱們又有什麽用?”韓童回道。
韓山回道:“若是責罰的話,當然也不是我們。而且你又不是不知曉,那所謂的皇帝可是鞑子,興許便是因此,所以才降下這般災禍吧。”
“哥。你這話可不能亂說,要不然會被殺頭的。”韓童爲之一驚,連忙看了一下周圍,眼見沒人注意,他方才安心。
韓山道:“好好好,我不說了行了吧?”轉過頭來,看着那漫天洪水,嘴中也是抱怨道:“隻是這洪水,啥時候能停啊。要事繼續這麽下去,隻怕這河堤也難以擋住吧。”
話音一落,隻見那河提之上,無數水流自其中流了出來,先前他們堆的泥土也變得松軟起來,好似那泡沫一樣,随時随地都會被沖走。
“遭了!”
見到這一幕,韓童連忙道:“哥,你快些去通報大人,就說這裏受不住了,若是繼續下去,隻怕咱們也難以支撐。”
抗洪一事,雖是不及那軍隊征戰危險,但其難度卻也絲毫不亞于和敵人對陣,若是稍有不慎,便會一潰千裏。
“那你呢?”韓山問道。
韓童說道:“我沒事。你先去通報督工吧。”說話間,又是投身其中,帶着身邊之人,想要繼續加強這堤壩,以防其徹底崩潰。
“大人。那河水實在是太大了。咱們根本就支撐不下去了。”
趕回後方,韓山縱步上前,來到了那督工之前,說道:“依我看,我們還不如快點撤下來,要不然便會被卷入其中的。”雨水噼裏啪啦,直接打在了他的臉上,讓他說話也開始哆嗦起來。
這糟糕的天氣,實在是太惡劣了。
稍有不注意,便有可能讓人生病,而就如今這般狀況,若是生病了的話,那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韓山!”那督工卻是将臉一橫,罵道:“不過是一些河水罷了,有什麽大不了的?若是讓河水沖垮河提,将大名府給淹了,你擔得起責任嗎?”
“可是大人,咱們兄弟都已經這麽疲倦了,若是繼續下去,隻怕會有危險啊。”韓山神色微愣,旋即擡起頭來,辯解道。
先前時候,他爲了能夠堵住缺口,已經連續奮戰兩天時間了,整個人都已經被雨水浸濕了,若要繼續奮戰的話,已然是不可能了,然而眼前之人,卻還是讓他繼續奮戰?
隻是那督工卻感到不耐,将手中皮鞭猛的一揮,喝道:“說什麽危險?你們不是還沒死嗎?既然如此,那還不給我趕緊上去。若是讓這河提崩潰了,我非得殺了你們不可。”
跟在那督工身後,十來個侍衛也是一起調轉槍口,對準韓山。
“好吧。我明白了。”韓山隻好低下頭來,打算帶着麾下人馬,再度上前。
他們雖是疲憊不堪,但在那督工的威脅之下,也隻能上前奮鬥了。
隻是他剛一轉身,還沒有上前時候,遠處河水越來越兇,先前修築的堤壩之上,無數水流從中流出。
衆人隻感到惶恐無比,口中叫道:“潰壩了,潰壩了!”
“潰壩了?”
韓山神色微愣,仰頭眺望遠處堤壩。
而在目光盡頭,一道潮水撲面而來,其高度足有一丈之高,“啪”的一下直接将他們先前建成的堤壩蓋了下去,那些早已經被雨水浸泡的松軟的泥土再也難以維持先前模樣,“轟隆”一聲整個崩潰,其中蓄滿的河水難以抵抗,直接将前方數百來人直接蓋住,吞入了其中。
“韓童!”
韓山身子一顫,旋即想起自己的弟弟。
先前時候,他的弟弟還叮囑過自己讓自己不用擔心,更因爲擔憂着堤壩崩潰,所以還留在原地,想要确保堤壩完整,然而這堤壩徹底崩潰,也将他的那個親愛的弟弟一起吞沒。
“這,真的潰壩了?”
看到這一幕,那督工也是面有恐懼,他看了一下韓山,随後厲聲喝道:“我不是說過了嗎?絕不可後撤,要不然哪堤壩會被沖毀的。你看現在,這堤壩已經被毀了,定然是因爲你妄自離開。來人,将這厮給我抓起來,押後審問。”
“喂。我們兩忠心耿耿,你爲何要抓我?”
韓山隻感覺莫名奇妙,還沒有動彈,便被那洶湧而來的士兵給押住了。
他想要辯解,無奈口中卻被那督工塞了東西,根本就說不出來,隻能被抓起來,靜靜的等着接下來的審訊。
雙目無神,韓山還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悔恨中,任由自己被督工抓起來,然後被押入牢房之中,等待着接下來的審訊。
…………
大名府。
“你是說,那臨清堤壩之所以損毀,乃是因爲那韓山緣故?”看着那督工,郭守敬張口問道。
對于先前洪水,郭守敬也是沒有預料到會是如此兇猛,他雖是調集人手,企圖鑄造堤壩,将那河水約束住,但那堤壩還是在臨清一帶徹底崩潰,自其中湧出來的洪水不僅僅将周圍一并吞沒,便是大名府也未曾逃過,也一樣被卷入其中,半個城池都浸泡在洪水之中。
其遺留下來的影響,至今都沒有抹銷。
督工回道:“沒錯。正是此人臨陣脫逃,導緻我等人手短缺,無法維持堤壩穩定,這才導緻洪水泛濫,淹沒了整個大名府。”
“他說的是真的嗎?”郭守敬擡起頭來,怒視那童山。
童山木然無語,阖首回道:“正是如此。”彼時他曾經說的話并未逃過衆人耳目,自然也被聽的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那我奪去你的官職、受三年徒刑,你可接受?”郭守敬又道。
童山并未辯駁,直接回道:“在下願意。”
“很好。拉下去吧。”郭守敬搖了搖頭,隻感到憤怒無比,就因爲一己之私,便讓全城百姓陷入這般危險之中,他沒有判對方死刑,已經算是對得起對方了。
那韓山也是奇怪,整個人就那麽靜靜的站着,也沒有任何辯解,就那麽等着郭守敬宣判。
立在旁邊,汪忠臣将這一幕印入眼臉,他突然插嘴說道:“郭大人。依臣以爲,如此判決隻怕不妥。”
“爲何?”郭守敬稍感意外,側目看了一下汪忠臣。
汪忠臣回道:“大人,你且想想。那洪水本就百年罕見,我等事前也未曾提防。而那臨清一帶,根據我所知曉得,人手僅有一千餘人,若要維持當地堤壩,實在是困難至極,便是增派人手,隻怕也難以成功。可以說,此番災難非是人爲,實乃天災而已。”
“哦?照你這麽說,他莫不是無罪了?”郭守敬沒好氣的回道:“若是如此,那你讓我如何向城中衆多受災的百姓解釋?”
因爲這洪水,城中損失的财産可不少。
若要那些人放過童山,簡直就是不可想象。
汪忠臣解釋道:“非也。隻是在下覺得,若是如此宣判,實在是太過了,不如讓他将功抵過,如何?而且現在人手本就不多,若是将他革出的話,隻怕會影響到陛下援救伯顔的進度,不是嗎?畢竟建康府如今情勢危及,可支撐不了太長時間啊。”
“好吧。那我姑且就饒過你一命。”
聽了汪忠臣這般懇求,郭守敬隻好松了口,而且阿裏不哥的命令在即,他還需要加快腳步疏通河道,如此方能爲接下來的行動創造機會。
若是耽擱了這件事,郭守敬毫不懷疑自己定然會遭到那阿裏不哥的懲治,眼下時候一切都以援救伯顔、擊敗華夏軍爲主,其餘的全都要擱置一邊。
“多謝。”
韓山默然一拜,神色依舊冷漠,并無其他人那般感激涕零的模樣。
不過郭守敬對這個也沒興趣,他還有别的事情需要忙碌,可沒精力在這些上面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