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現在情況如何?”伯顔詢問道。
距離華夏軍圍城,也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而在這一個多月之中,華夏軍并沒有發動大規模的進行,隻是持續不斷的派出小股部隊騷擾陣地,令城中士兵煩不勝煩,雖是想要将其擊退,無奈對方勢力太強,他們還是不敢輕易挑釁,反而中了對方陷阱。
就這樣,兩軍便在這建康府周圍對峙了起來。
阿剌罕搖搖頭,回道:“唉。還是和以前那樣子,損失倒也不大,就是那華夏軍始終針對我們發動進攻。”
“原來是這樣嗎?”伯顔若有所思的說道。
“沒錯。”阿剌罕沒好氣的回道:“就因爲這樣,軍中不少将帥都頗有怨言,認爲我等應該沖出建康府,和對方一決死戰。”
伯顔輕哼一聲,搖着頭說道:“一決死戰?那些個家夥,難道還不清楚那華夏軍可不是宋軍,豈會如此輕易的就會被擊垮?”
“這倒也是。”阿剌罕哀歎聲氣,随後擡起頭來,看着伯顔:“隻是元帥,那我們就窩在城中嗎?要知道我們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先前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有試過派士兵和那華夏軍戰鬥,然而在對方熟稔的配合下,自己手下的士兵基本上是一碰即潰,根本就無法頂着那漫天火炮打到華夏軍面前。
原因無他,純粹就是華夏軍水軍太過強大。
憑借着怒蛟級戰艦所裝備的射程長達數十裏的火炮,華夏水軍完全可以在相當遙遠的距離便發動進攻,以至于還沒等元軍展開進攻的時候,便遭到了華夏軍的打擊,接下來所謂的進攻,自然也成了笑話了。
察覺到阿剌罕眼中不甘,伯顔回道:“那又怎麽辦?你又不是不明白,那華夏軍水軍太過強大,我們再沒有辦法去對抗他們的鐵甲艦的時候,想要擊敗對方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現如今,隻能拖下去,拖到那華夏軍也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才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你,明白嗎?”
先前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有建造過水軍,而在進攻宋朝時候,更是接受了大量的宋朝水軍,其水軍力量自然是相當龐大。
戰艦千艘、兵家數萬,其規模自然是超乎尋常。
彼時他們甚至以爲憑借着這些水軍,能夠一舉攻下襄陽,徹底粉碎華夏軍。
然而那華夏軍卻拿出了劃時代的鐵甲艦,這鐵甲艦就和當初那铳槍一般,憑借着其堅韌的鋼鐵外加射程、威力出衆的火炮,直接便将他們手下的那些戰艦徹底淘汰。即使他們聚集了數百艘戰艦,企圖憑借數量優勢戰勝對方,也難以和對方對戰,最終被那火炮一個個擊碎,變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碎木頭。
如今時候,一如怒蛟級這般戰艦數量更是持續增加,如今其數量已經達到了三十來艘,每日在長江之上巡邏着,并且憑借着上面的火炮,對着建康府展開進攻。
那好似雷公一般威力十足的炮聲,已經成了城中士兵的夢魇。
每次聽到這聲音響起,便會有許多士兵爲之重創,縱然爲此憤怒,最終也是無濟于事。
伯顔也不是沒有想過派人摧毀這些鐵甲艦,隻是這些鐵甲艦戒備森嚴,除卻了白天巡邏之外,夜間便會龜縮在蕪湖之内,受着華夏軍大軍保護,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
面對這種狀況,伯顔縱然懊惱至極,卻也隻能徒呼奈何。
眼見伯顔滿目愁容,阿剌罕雙目微凝,在心中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又道:“而且元帥,你可知曉,如今城中可是多了許多流言蜚語?”
伯顔心中微愣,連忙問道:“流言蜚語?都是一些什麽内容?”
“這個。都是關于一些華夷之辨的。說的都是什麽‘我等乃是蠻夷之徒,不懂禮儀之道’,‘華夏軍替天行道’,‘兄弟齊心、共禦敵辱’之類的話語。”阿剌罕神色微愣,眼見伯顔神情嚴肅,隻好将這些全都告訴了伯顔。
伯顔聽了之後,整個人也是愣在原處,蓦地歎道:“那蕭鳳,果真打的是好主意啊。”
“那我們應該如何應對?”阿剌罕詢問道。
因爲這些言詞,城中已經出現了好幾個鬥毆狀況,要麽是色目、蒙古士兵仗勢欺人,要麽就是漢家士兵奮起反抗,即使他努力彈壓,也完全無法将這種狀況壓制下來。
伯顔回道:“就現在這般狀況,又能如何?隻能是聽天命了!”臉色木然,似是也已經接受了這一切。
他也不是沒有盡力彌補這其中的矛盾,先前時候還因此殺了好幾個蒙古士兵,但依舊未曾平息這一切。那蒙古士兵責備他懲罰太過,而那漢家士兵則是認爲他假惺惺,不過是裝模作樣之舉,頂多也就在行事的時候稍有避嫌罷了。
其他的,還是老樣子。
“好吧。我明白了。”阿剌罕不甘心的回道。
伯顔喟然歎息,心中暗想:“若是這樣子,難不成我們當真就無法打破這一切嗎?那華夏水軍,我究竟應該如何做,才能将其擊敗?”隻是他窮究所有的手段,終究還是沒有找到辦法。
“若是如此,那或許隻能向可汗求救了嗎?”
神色凝重,伯顔最終隻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遙遠的大都。
若是那阿裏不哥親自帶兵過來,或許便可以解決眼前這一切問題。
…………
“這般看來,僅憑伯顔一人,是斷然無法擊敗那蕭鳳了?”
看完手中奏折,阿裏不哥擡起頭來,卻是看着趙璧,問道:“依丞相認爲,我等應該如何?”
那劉秉忠已然老邁,雖是将郝經介紹給了阿裏不哥,讓阿裏不哥下了決心滅宋,然而自此之後,便因爲年紀原因先後離世。爲此,阿裏不哥隻能将趙璧提拔上來,令其暫時統領朝中衆臣,好穩定北方政局,爲那伯顔前線征戰,創造良好的機會。
“這……!”
趙璧接過奏折,看了一下之後,便道:“若是情況當真如伯顔所說,隻怕我們便毫無機會,若要繼續留在江南,隻怕遲則生變啊。可汗。。”
阿裏不哥頓感懊惱,厲聲罵道:“依你所言,難不成是要我撤軍,将偌大的宋朝領土,送給那蕭鳳?”
“啓禀陛下,非是如此。”
趙璧連忙解釋道:“隻是就如今狀況,我朝消耗實在太大。鄉野之中,早已經是怨聲載道。若是繼續征戰下去,隻怕對便會引起騷亂。到時候若是有人振臂一揮,隻怕這中原便非我等所有。”
他自擔任宰相以來,便一直都想要安撫治下百姓,隻可惜因爲需要維持大軍征戰的原因,不得不實施各種嚴苛酷刑,好征收更多的糧食,自然惹來衆多百姓的厭惡。再加上華夏軍在背後煽風點火,甚至還派出衆多人員深入中原,煽動那些百姓掀起叛亂,更是讓偌大的中原地帶宛如沸騰了一樣,好似随時随地都會炸裂開來。
面對如此場景,趙璧雖是有心安撫,也是無能爲力。
“那又如何?隻需擊敗華夏軍,并且吞并了那宋朝,這些事情自然能夠解決。”阿裏不哥不以爲意,隻将這些當成了尋常之事。
“微臣明白。”
趙璧眼見阿裏不哥這般态度,隻好收起了勸谏心思,隻因爲他明白,自己若是繼續勸下去,少不得也被趕下台:“隻是那伯顔呢?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解決?”
“伯顔嗎?若是這樣的話,或許隻有我禦駕親征了。”阿裏不哥深吸一口氣,旋即下定了決心。
趙璧爲之一愣,連忙道:“禦駕親征?你也知曉,那華夏軍可不是輕易之輩,若是您親自出征的話,隻怕會有危險啊,可汗。”
“哼。我乃是黃金家族之人,又豈會懼怕這些個槍炮?”
阿裏不哥不屑一顧,又是喝道:“而且你也清楚,那蕭鳳實力非同小可。我若是不親自上陣,其他人如何能夠和她對抗?她既然親身上陣了,我若是畏畏縮縮,豈不是讓人恥笑,就連一介女子也不如嗎?”眼見趙璧還想要繼續辯解,他又是回道:“而且我朝現在如此,那華夏自然也是如此。如今戰争,正是國戰。若是一方輸了,讓另外一方将那宋朝吞了,那就真的是徹底輸了,若是還想要翻盤的話,那是斷然不可能了。正是如此,我才要畢其功于一役,将那華夏軍徹底擊敗,唯有如此才能彰顯我朝力量,你明白嗎?”
趙璧躬身一拜,回道:“微臣明白了。”
他跟在阿裏不哥這麽多年,也清楚此人脾性,若是繼續堅持下去,并無任何益處。
而且就現在狀況來說,他們也是快要支撐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如阿裏不哥所說的那樣,将全部力量全都拿出來,和那華夏軍正面對抗,或許還能夠打開一條生機來。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便下去給我籌集二十萬大軍。等到今年秋季,我便親自出征,屆時定要讓那蕭鳳好看。”阿裏不哥高聲笑道,臉上帶着相當的自信。
經過這麽多年的修煉,阿裏不哥已非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已經将長生天掌握的爐火純青的他,自信能夠和蕭鳳對壘。
趙璧自是躬身一拜,訴道:“微臣明白。”
如今戰事,已經進入到了決戰階段,任何人都難以避免,隻能被動的被卷入其中,塑造着屬于自己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