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看着眼前使者,董文炳頓感緊張,低聲問道。
那使者也被吓住了,連忙回道:“啓禀将軍,如今那華夏軍已然南下,目前已将建康府團團包圍。元帥讓我前來告訴你,務必要将泉州控制在手。”
“将泉州控制住?元帥這是什麽意思?”董文炳稍感茫然,又是追問道。
先前時候,他還以爲伯顔讓此人前來這裏,乃是希望他能夠領軍回返,好能夠解救建康府危及呢。
那使者回道:“就是字面意思。”
“那建康府呢?就這麽任由那華夏軍,将其包圍住嗎?”董文炳繼續問道。
使者阖首回道:“沒錯。元帥說了,若是兩三年的話,以建康府城中物資,還可以支撐的住,無需将軍援助。唯有這泉州,必須要掌握在我軍手中,不得被他人拿下。”
“是這樣嗎?”
董文炳聽了,自是感覺一片茫然,弄不清楚伯顔爲何要他這麽做。
隻是他素來忠誠,對伯顔也是信任有加,自是不會懷疑伯顔用心,當即回道:“還請元帥放心,我自然會處置的。”
“那便好。”
那使者口氣一松,連忙辭别了董文炳,離開了此地。
他還得将消息傳遞給伯顔,讓伯顔能夠安下心來,全力以赴應對華夏軍的對抗呢。
等到那使者離開之後,蒲壽庚自門外走了進來,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使者,便問道:“董将軍,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讓您這般害怕?”
“也沒什麽大事。隻是一些叛軍罷了。”
董文炳嘴角微翹,裝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建康府元軍遭遇可不能讓對方知曉,要不然指不定對方回打什麽鬼主意呢。
眼看着蒲壽庚,董文炳詢問道:“隻是那些叛軍呢?他們現在躲在什麽地方?”之前他領兵前來,雖是解除了泉州之危,但卻也讓那些義軍趁機逃走,至今也未曾找到。
于是董文炳便讓蒲壽庚派人去搜尋這些義軍,好将其徹底消滅。
“你是說文天祥、陸秀夫那些人嗎?”蒲壽庚沒好氣的回道:“他們啊,現在躲到了安溪了。”想着先前事情,蒲壽庚感到懊惱,他雖是将南外宗正司之中的宋朝宗親盡數消滅,但卻被逃出了好幾個人。
這些人逃到城外之後,自然便将他所做的事情全數告訴了陸秀夫、文天祥等人了。
文天祥等人得知此事,自然也是勃然大怒,直接率軍闖入軍港之中,将他手中的那些個商船以及物資全都搶走,可以說是損失慘重。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蒲壽庚方才要将那些家夥找出來,若是不将其碎屍萬段,實在難以讓他安心。
“安溪?”
董文炳雙眉皺起,他乃是北方人士,對南方地理并不熟悉,若要順利剿滅那些躲起來的南朝小朝廷,還得依仗蒲壽庚的幫助。
蒲壽庚連忙:“啓禀大人,我對那安溪甚爲熟悉。若是承蒙不棄,不如讓我帶領各位,前去剿滅那些匪徒?”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籌備吧!記住了,明日日出時分,我們便立刻出發。務必要剿滅那些叛軍。”
董文炳吩咐道,眼見蒲壽庚離開此地,前去籌備此事,方才稍感安心。
依着伯顔的命令,他必須要将泉州控制住,而這些義軍顯然會對接下來的行動産生變數,乃是影響占據的一大變數,若是如此那必須要趁着這個時候将其剿滅。
那蒲壽庚倒也心急,還未等天亮,便将軍隊召集完畢,等着董文炳到來。
瞧着那一個個威武雄壯的士兵,董文炳輕聲一笑,心中陰霾也好似被陽光驅散,旋即跨上戰馬,對着衆人說道:“出發。”
“得令!”
衆人齊聲大喝,跟在董文炳身後,一起朝着那安溪奔去。
安溪距離泉州并不遠,也隻有三十來裏的路程,隻因爲道路曲折,衆人等來到安溪之後,也已經是中午時分。
騎在戰馬之上,董文炳瞧着此地地形,臉上頓時露出一點憂色。
相較于北方地帶,這安溪地勢險峻,西北一帶皆是雄山峻嶺,其中山峰林立,更不缺乏那陡峭懸崖,大概因爲雨水侵蝕,其中還有許多狹窄河川,這些河川彙聚一起,形成了安溪。東南一帶則是稍顯平坦,但也隻是相對來說,其中依舊不乏高峰。若要在這群山之中搜尋敵人,實在是太過困難。
以此地地形,難怪那些人會躲在這裏來。
而在安溪,躲在這裏的文天祥、陸秀夫等人也發現了來襲的元軍,紛紛自房屋之中走出來,臉上帶着擔憂看着遠處山路之上的士兵。
“沒想到這些鞑子,竟然找到這裏來了?”陳宜中臉上透着擔憂,雙腿也是開始顫抖起來:“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如逃吧?”
安溪這裏地形險要,乃是上佳的躲藏地點,但是因爲地形破碎的原因,其地所産的糧食實在太少,頂多也就隻能養活三四萬人。他們前來此地,已經對這裏的農民造成了嚴重的影響了,若是戰事一發生的話,還不知曉會發生什麽事情。
文天祥頓感懊惱,側目瞪了陳宜中一眼,訴道:“逃走?你就隻會逃走嗎?”
“要不然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憑咱們手中的力量,根本就不是那元軍的對手。”陳宜中回罵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兩個還在争吵?”
陸秀夫插嘴道,對于兩人的恩怨,他自然也是相當清楚,隻是就現在這般狀況,争吵也是無濟于事。指了指遠處那開始行動的元軍,陸秀夫提醒道:“别忘了,那元軍已将展開行動了,咱們若是還在這裏繼續争吵的話,那就真的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好吧。”
陳宜中歎聲氣,随即看向陸秀夫,訴道:“切記,一定要保護好官家還有楊太後,明白嗎?”
“這是自然。”
陸秀夫阖首回道。
“那我們這就去了。”文天祥對着陸秀夫拱手一拜,旋即轉過身來,踏出房門。
如今不過過往,他們現在手下兵力不足,若要和那整裝待發的元軍對抗,非得兩人親自出手,要不然根本無法擋住那元軍進攻。
看着兩人離去,陸秀夫心中愁緒就和那毛線一樣纏繞在了一起,根本就沒法找到線頭來:“唉。這上天,莫不是當真要亡我們了嗎?”
豔陽當空、晴空朗朗,正是踏春的好日子,當然也是軍隊展開進攻的好時機了。視野開闊、溫度适宜,手中的武器也不會因爲天氣的原因而減弱。
作爲一個優秀的将領,自然會挑選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
自然,安溪之内的動靜,也很快的被元軍所探知。
“呵。這個時候方才展開反擊,就不覺得已經遲了嗎?”
站在高峰之上,董文炳俯瞰着山腳下的小村莊,在小村莊的外圍,許多士兵正在忙碌着堆砌着大石,試圖構造一個簡陋的陣地,好抵抗元軍的進攻。
他們的樣子的确很努力,隻是在董文炳眼中,這個所謂的陣地,卻顯得太過簡陋了。
安溪之中雖是聚集了衆多義軍,隻可惜先前宋朝那些經驗豐富的将領要麽投降了,要麽已經陣亡了,殘存的隻是一些徒具血勇的士子罷了,若是和别人當庭辯論或許還好,但若要在這戰場之上和敵人厮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嘴巴,終究還是無法說服刀子的。
雖是如此,但董文炳看着那蒼茫山脈,還是透着一些擔憂。
“董大人,您怎麽了?”
眼見董文炳遲遲未曾下達命令,蒲壽庚連忙問道。
他倒是害怕董文炳會因爲此地地形而放棄進攻,反而讓那些義軍有做大的嫌疑。
董文炳搖搖頭,回道:“沒什麽。隻是你也見到了,這裏地形太過險峻,若是那些叛軍借助地利逃走,我等又該如何?”
“這個,還請董大人放心。”蒲壽庚陰險的笑了起來,然後說道:“關于這安溪,在下早有準備,等到戰争開啓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幫助我等,将這些個叛軍一網打盡。”
“你是說内奸嗎?”董文炳若有所思。
蒲壽庚阖首回道:“沒錯。”嘴角微翹,卻是帶着一些嘲諷來,說道:“那些個士大夫也是愚蠢,一到這裏便強占了當地百姓民居,更是搶走不少糧食。這種刑警,你讓那些畲民如何能夠接受?要不然,我如何能夠如此迅速的發現他們的蹤迹。”
“原來是這樣?”董文炳贊道。
“所以還請董大人放心。這一次我等必然會将那些叛軍徹底消滅,絕不讓他們有什麽生路。”蒲壽庚咬牙切齒的回道。
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那些義軍真的是恨之入骨。
董文炳神色微凝,旋即訴道:“既然如此,那就進攻吧。”
一聲炮響,劃開了戰争。
伴随着蒼涼的号角聲音,衆多士兵一起朝着那陣地沖去,火炮将陣地給撕碎了,飛竄的子彈奪走了人的生命,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便讓這些聚集起來的義軍心中膽寒。
他們終究隻是烏合之衆,并沒有接受過相應的訓練,論起對火器餓熟悉,自然是遠遠比不上元軍。
唯一能夠憑借的,或許便是那不屈的意志了,但是這意志又如何能夠和火器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