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稍感安心,當即找了一個座位做了下來。
眼見蕭鳳來此,衆人也是緊張無比,生怕自己一個動作惹得蕭鳳不高興,反而落得個和燕公楠一般的下場。
燕公楠也是緊張,他站在屬于南朝士子一邊的演講台之上,感覺自己好似被放在熱鍋上面,四周圍都是燒得滾燙的熱油,隻想要從這裏溜下來。
他抿了抿嘴唇,先前漫長的辯論,似乎讓他的嗓子稍微有些幹澀:“趙崇明,你剛才想說的,究竟是什麽?”
趙崇明有些緊張,他的眼珠子不安分的四處亂轉,眼見蕭鳳站在觀衆席之上,才稍微感到安心:“啓禀閣下。我隻是想要問一下,縱然真的設立了你口中所說的儒學之考,就真的能改變曾經宋朝發生的那些事情嗎?”
“這是自然!”
燕公楠努力的挺起胸膛,臉上顯出一副迷醉模樣:“正因爲他們未曾真正将儒學放在心上,所以我等方才要推行儒學,讓每一個士子都明白,何謂聖賢之道。”
“哈!”
忍不住,蕭鳳笑了出來。
其餘士子也沒繃住臉,紛紛露出鄙夷模樣,若是儒學當真能夠改變人心,宋朝如何會變成這般樣子?
趙崇明将衆人表現看在眼中,更是感到信心十足,又道:“隻是可惜了,前朝士大夫其中不乏精通儒學之人,然而他們卻也未曾挽回宋朝頹勢,不是嗎?縱然有那文天祥、陸秀夫等人,也難以挽回如今頹廢之勢,不是嗎?要不然,你爲何要來到這裏,而不是去泉州去參加那個什麽小朝廷呢?”
“這……”
燕公楠笑容一僵,整個人直接愣在原地。
若是别的,他自然有信心應對,但趙崇明都直接搬出了小朝廷,那就是直接打在他七尺之上,讓他根本就難以辯駁。
聽到這話,那些南朝士子也是身子一僵、臉頰泛紅,若是以聖賢之說,他們本該效忠宋朝,甚至在宋朝覆滅之後,也應該誓死效忠,然而一個個卻都跑到了江陵府之中,所求的不過就是權力罷了。
趙崇明這一番話,直接打在了衆人要害之上。
“前朝覆滅,乃是先皇昏庸、寵信奸臣,和我等有何關系?”馬紹也是感到難受,他站了出來,直接辯駁道。
趙崇明搖搖頭,回道:“哈。怎麽沒關系?若是皇帝乃是昏君,我等自然應該勸谏甚至阻止,防止國家因爲昏君而陷入混亂之中。然而呢?爾等一個個未曾效忠,反而跑到這裏來了,這般行徑又如何算得上是儒士該有之舉?若當真尊奉那儒學,我等一個個全都應該爲國盡忠,而不是在這裏讨論他事。”
“這個……”
馬紹被這一說,也是低下頭來。
被這一說,在場的南朝士子更感難受,一個個接受低下頭來。
看到這一幕,趙崇明歎了一聲,然後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何還要堅持所謂的儒學之考?縱然當真推行,也不過是重蹈宋朝覆轍。不如免去這所謂的儒學之考,讓更多的有才之人能夠爲國效力。不是嗎?”
“好吧,或許你是對的。”
神色落寞,燕公楠搖了搖頭,終究還是認輸了,隻是他死死的看着趙崇明,問道:“隻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何要這樣做?”
這一次辯論,若非趙崇明臨陣反水,燕公楠斷然不會變成這樣子,以至于成了他人的笑柄。而且經過這一次失敗,他的聲望也會跌倒冰點,很難再有人支持他了。
趙崇明面色微熱,當着衆人的面他自然也不可能将真正原因說出來,隻是回道:“我也不過是眼見祖律始終懸而不決,所以便做出了這個打算。畢竟對咱們來說,那元軍才是需要率先解決的對象。”
“這倒也是。”
燕公楠神色茫然,感覺自己先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更不知曉如今自己又該如何,自嘲一般的笑了笑,然後便走下了演講台。
經過這一次之後,他清楚自己是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看來這一招,的确有奇效。”
眼見對方人認輸,蘇維開心的笑了。
“确實,若非你說服對方,想要壓倒對方,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趙文英臉上泛光,經過自己籌劃,他們也終于将對方壓了下來,随後便頂着衆人的目光站了出來,走到了屬于自己的演講台之上,對着衆多議員說道:“經過先前争論,大家想必也已經明白過來,單單以儒學來審核議員,實在是太過荒謬。正是因此,我建議應該擴大議員的身份,讓其他的人也能參與進來,不是嗎?”
長安議員,自然是拍手鼓掌,然而南朝士子一邊,卻是氣氛凄涼、态度冷淡。
若要他們放棄該項條例,實在是難以接受。
觀衆席上,王牧也是感到開心,她低聲對着蕭鳳說道:“主公,看樣子這一次真的能成功!”
“先看着吧,要知道事情向來不會發展的如此輕松的。”蕭鳳目光還是注視着現場,神色平靜如常,但每一個議員的神色,都逃不過她的目光。
王牧稍微恢複安靜,繼續陪在蕭鳳身邊,看着議會的進展如何。
“若是這樣,難道我們真的要徹底失敗了嗎?”
燕公楠面有憂色,他稍微挺直身子,想要上前演講,然而目光撇過遠處坐着的蕭鳳,便感覺身子好似被灌了水泥一樣,整個人僵在遠處。
“唉!”
輕聲一歎,葉李不知何時出現在燕公楠身後,他拍了拍燕公楠的肩膀,說道:“這一次,還是讓我來吧。”雖是知曉蕭鳳在這,但他卻是神色平常,渾然将其當成了空氣,走到了趙文英的對面。
趙文英稍感緊張,面帶敵意的看着對方。
“你這說辭倒也有些道理。”
嘴角含笑,葉李看着眼前之人,神色依舊平和,目中也似帶着憂愁一般,然後問道:“隻是我想問一下,若是那議員本身懷着别樣的惡意呢?若是他隻是爲了一己之私而推行政策,卻将國家利益、黎民利益放置一邊,那又該如何?”
王牧稍感訝異:“是他?”當初葉李和蕭鳳辯駁的場景,讓她記憶深刻,自然也認出了此人。
“自然。若論反擊的話,也隻有這個人,才能夠和趙文英對抗吧。”蕭鳳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牧感覺主公似乎有些雀躍?
“你想說的,便是這個?”趙文英雙眉蹙緊,稍微感到緊張起來。
葉李點點頭,回道:“沒錯。若是未曾受過儒學熏陶,我實在難以認爲,那些議員當真是爲百姓所想。”說話之中,若有所思的掃過了旁邊的趙崇明、錢文清兩人。
趙崇明、錢文清兩人身子一愣,隻感覺如坐針氈。
單就參與議員的目的來說,他們兩個的确是存有别的心思,并不隻是爲了所謂的利民衆生。
趙文英眼神一凜,又道:“哦?那依你所說,莫不是受過儒學熏陶着,便能夠爲百姓考慮嗎?莫要忘了,前朝衆多士大夫也是熟讀儒學經典,然而他們便真的爲了百姓考慮過了嗎?”
“确實。單就儒學和品行來說,兩者的确并無多少幹系。”
葉李并沒有否認這一點,隻是話音一轉,又道:“隻是我很好奇,若是這議員犯錯了,比如說犯了事兒,亦或者貪污納賄,甚至違背律法犯了殺人罪,又當如何?莫不是還讓他們繼續擔任嗎?”
趙文英隻感好笑,直截了當的回道:“當然不行!”
他也在長安議會之中厮混多年,自然知曉議員底線如何,違法犯罪的事情是斷然不能做的,當初青龍幫一事便是明證。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覺得應該設立一門律法,約束那議員不得違背我朝該有的道德。畢竟乃是議員,自然也應該受到更爲嚴苛的束縛,不是嗎?”葉李理所應當的說道:“比如說收受賄賂、違背律令的事情,自然是不應該去做的。要不然,如何能夠被稱之爲議員?”
“這家夥,究竟再想什麽?竟然提出了這個條例?”趙文英頓感訝異,有些弄不清楚葉李所說的。
對議員的行爲要求,長安議會之中并無多少強制要求,頂多也就不能有偷稅漏稅的行徑以及違背法律罷了。遠沒有達到需要專門制定法律的程度,故而對葉李的提議感到驚訝。
葉李追問道:“難道不行嗎?”
“當然可以。”趙文英回道:“隻是我很好奇,你口中所說的議員法,又該如何運行?”
“哈。還能是什麽?不過是一些身爲儒士,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葉李含混的應付了過去,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蕭鳳,催促道:“而且關于這祖律,想必蕭首相也是等急了,還不如盡早定好,讓大家也能夠安心。不是嗎?”
“這是自然。”
雖是不知對方所求爲何,但趙文英還是感到開心。
畢竟他自來到江陵府開始,便一直爲了制定祖律而進行着,如今那皇權被徹底架空,士大夫的權力也收到了限制,自然是最佳的戰果,便是回到長安之中,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表決吧。”
眼見衆人達成協議,蕭鳳也張口說道。
衆位議員一起阖首回道:“我等明白。”
随後,嶄新的關于華夏朝的祖律,也自此出爐。
由此,蕭鳳也正是宣布自己成爲了華夏朝新任首相,并且開始領導麾下五十萬大軍,開始展開針對元軍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