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解成這般模樣,張榮實一步踏出,将解成攙扶起來,讓其坐在了座椅之上。
“現在全軍上下,可全都系在你一人身上,可不能輕易出事啊。将軍!”
解成坐定之後,緩緩安撫胸中氣息,旋即自嘲一樣的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出事?就現在這樣子,還如何能夠守住安慶?”若是往常時候,在有着臨安支援的情況下,他自信能夠擋住華夏軍。
然而眼下桐城被華夏軍占據,等同後勤被直接截斷,若要從臨安獲取支援,已然是不可能了。
而就現在這樣子,早則三日、遲則十日,屆時城中糧食消耗一空,城中士兵定然會惹起騷動,而那城外的華夏軍,更不用進攻,便可以靜等着他們徹底崩潰,到時候自然便可以輕易将安慶納入手中。
“可是将軍。若是你都出事的話,那咱們還怎麽辦?”
張榮實勸道:“而且那華夏軍雖是占據了桐城,但短時間内也未必就能穩住腳步,若是咱們趁着對方尚未站穩的時候發起進攻,未嘗不能重新奪回桐城!”
解成雙眉蹙緊,口中帶着疑惑:“這,能行嗎?”
“不管如何,咱們總得試一試,不是嗎?”張榮實鼓舞道。
“好吧。”
解成長吸一口氣,然後說道:“那我就給你五千兵馬,重新奪回桐城。”眼見張榮實接下命令,他又是囑咐道:“隻是你務必要謹記,若是那桐城防守森嚴,便莫要堅持下去,須得立刻撤退。明白嗎?”
數番鏖戰,安慶守軍隻餘兩萬,若是分出五千人馬的話,城中防守力量會進一步削弱,若要抵擋華夏軍進攻,那可就要困難許多了。
張榮實躬身拜道:“末将明白。”隻是他心中卻是不以爲然:“若是此行無法攻下桐城,那還算什麽樣子,還不如自殺算了。”心中更是想着:“而且若非那範文虎無能,如何會讓這情況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張榮實心中,卻将導緻桐城失敗的原因,歸咎到了範文虎身上。
沒辦法,這範文虎黑點太多,很容易會讓别人懷疑到他的身上,畢竟他在往常時候,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舉動。
接了命令,張榮實自然是立刻出馬,領着五千兵馬一路來到桐城之外,而他們才一開始行動,便被華夏軍早已經安排在城中的探子得知,并且發信到桐城之内。
“哈。果真如我所料,那解放派人前來,想要重奪桐城了。”收到消息,段陵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模樣來。
高達問道:“既然如此,那你打算如何應對?要知道對方人數不少,足有五千人之衆。而那宋軍尚未收編完畢,隻怕一時半會兒的,也派不上用場。”說到這個時候,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厲德彪和王國佐兩人,口中亦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
“高将軍、段将軍,咱們這不是已經棄暗投明了嗎?”被這一看,王國佐頓感心慌,連忙回道:“而且這一次,我定然以兩位馬首是瞻,絕對服從。”
那厲德彪也是連忙說道:“兩位将軍,先前非是我等無能,實在是那範文虎太過怯弱,這才召來覆滅。若是兩位準許,我倆這就出城迎戰。”
“哈。”
高達輕笑一聲,然後道:“然後重演先前之事嗎?”目光銳利,死死的盯着兩人,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對于這幫三心二意之人,高達可是沒有半點好感。
“高将軍,你這是說笑嗎?”
王國佐身子一僵,随後堆着笑央求道:“眼下誰不知曉,那安慶早已經是甕中之鼈,随時都會被攻破。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兩個也算是棄暗投明了,将軍又何必繼續懷疑呢!”
“是啊将軍。我曉得你任就在意當初之事,隻是那範文虎早已身亡,我們兩個隻是他之屬下,又如何敢違背他的命令。”厲德彪也是小聲辯解道,隻是被高達瞪了一眼之後,他便感到心虛的很,連忙低下頭來。
“高将軍。”
眼見兩人這般模樣,段陵也是插嘴勸道:“往日之事,就讓他過去吧。現在時候,他們也算是咱們的人了,沒必要還和以前那樣。可以嗎?”因爲行動太過迅速,所以段陵在攻下桐城、池州之後,軍隊也沒有損失多少,但數量終究隻有五千人馬,若要當真和對方對抗的話,不免會讓手中兵力有所折損。
爲了保全自己手中兵力,段陵自然也想要利用諸如王國佐、厲德彪這般投降的降軍,好降低自己的損失。
高達眼見段陵也發話了,隻好回道:“好吧,那就聽你一言了。”
“很好。”
段陵稍微松了一口氣,然後看着那厲德彪、王國佐兩人,訴道:“那張榮實的實力,你們兩個也應該清楚。既然那解成敢派他前來,自然也是有着相當的把握。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将計就計。”
“将計就計?你打算怎麽做?”
高達有些好奇的看向段陵,想要看看這人究竟又有何盤算?
先前一連串的行動,已經讓他見識到了段陵的水平,隐隐之間已經有了名将風采。
段陵笑道:“很簡單。他不是想要桐城嗎?那我就将桐城交給他!”
“交出桐城?”王國佐、厲德彪爲之一愣,弄不清楚段陵爲何這般行動。
段陵解釋道:“很簡單。你們也知曉,那家夥此番前來,自然是爲了奪回桐城,徹底剿滅我等而來。因爲隻有将我軍徹底剿滅,方才能夠消除對後勤的威脅,保證那來自臨安的補給不會受到影響。正是因此,所以我才要以此爲誘餌,令其上鈎。”
“既然如此,那讓我等一起出動便是了。以我軍一萬兵力,若要徹底擊敗對方,也不困難。”厲德彪問道。
華夏軍五千人馬,再加上桐城以及池州兵馬,眼下歸屬于段陵手中的人馬,已經達到了一萬了,雖然其中大部分乃是不頂用的降軍,但若要以這些兵馬徹底擊敗張榮實,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行!”
段陵搖搖頭,斷然拒絕道:“的确。以我軍現在兵力,的确能夠擊敗對方,但卻無法将其徹底殲滅。若是那厮突圍出去,将消息傳遞到臨安的話,那又該如何?皆是,那伯顔定然會派出大軍圍剿。就憑我軍這麽一點兵力,又如何能夠和對方對陣,隻會陷入雙重圍困之下。”
“這倒是值得注意。”高達阖首回道。
不管戰果如何,他們現在終究還是置身于敵軍之中,若是惹來了伯顔的注意的話,那整個計劃便徹底毀于一旦,到時候若是想要奪下安慶,那可就難辦了。
“沒錯。”
段陵當即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所以我打算先佯裝戰敗,讓出桐城。那張榮實眼見奪下桐城,自然會歡喜無比,隻是他擔憂我軍威脅,自然會一路追殺。如此這樣,那我們便可以将其誘到峽山一帶,然後埋伏此地的兵馬一起出動。如此一來,便可以前後夾擊,将其徹底殲滅。”
“哦?若是如此的話,的确可以讓他大吃一驚。”高達雙目一亮,笑了起來。
如此戰法,也是欺負那張榮實不知敵情,故此能夠設下這般埋伏。
那厲德彪、王國佐聽罷之後,也是爲之驚喜,連忙道:“段将軍,我等自然聽令,助你一舉殲滅那張榮實。”
“那是當然。”段陵滿是信心的回道。
既已定下計劃,城中守軍自然便開始運轉起來。
一方面,段陵讓城中原來的士兵換上華夏軍的軍服,另一方面則是令高達帶着華夏軍前往峽山,在那裏埋伏好,而他則是帶着厲德彪、王國佐兩人以及原來的士兵駐守桐城,靜待着那張榮實的到來。
等到翌日晌午,遠處塵沙滾滾,正是那張榮實帶着麾下的五千軍隊,抵達了桐城。
跨馬來到城門之前,張榮實立身百丈之外,遙遙對着城門喝道:“你便是殺了範文虎,奪了這桐城的華夏将領?”
“正是在下。”
段陵哈哈一笑,随後拍了拍身邊站着的厲德彪、王國佐,說道:“說真的,還得虧的這兩人幫助,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麽輕松就奪了此城。隻是可惜了你,千裏迢迢過來,這不是送死嗎?”
“那範文虎背叛朝廷,罪該萬死。我等也是尊奉天命,這才殺了那家夥的。”王國佐挺直腰杆,高聲喝道。
緊随其後,厲德彪也是朗聲回道:“而且那謝太後也頒布谕令,要我等宋臣皆是投入晉王麾下。如今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你若是識相,也和我們一起投入晉王麾下,也免得遭了殺身之禍。”
他們兩個也不想這般說來,隻是在段陵的威逼之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隻好和段陵一樣站在城頭之上,對着那張榮實叫嚣道。
“無恥之徒!”
張榮實頓感惱火,張口喝道:“彼時爾等貪生怕死,我等方才接納爾等,俸祿、封爵也不曾虧待。如今爾等竟然背信棄義、殘殺舊主,如今更是助纣爲虐,要幫那賊人占我國土、奪我山河?如此卑劣之人,我恨不得食汝肉、喝汝血。”
“哼哼!”
段陵未曾氣餒,反而回道:“那鞑子起于漠北,不識我中華典章之廟,更不懂我中華禮儀之美,如今入主中原,所求者不過讓我等漢家兒郎爲奴爲婢,侍奉他一族之人罷了。你也是漢兒,卻爲何投身異族之中,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更助他屠戮我族兒郎?我若如你,早就刎頸自殺,何必苟全于這世間之中?如他們棄暗投明,方爲正理!”
“好個混蛋,我倒要看看你的刀,是否如你這嘴舌一般鋒利?”
一聲怒喝,早已讓張榮實氣血沸騰、面容猙獰,隻想要殺了段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