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着遠處陣地,高達臉色微暗,完全的陷入沉默之中。
“怎麽了?”
段陵側目看了一下高達,感到有些奇怪。
攻擊枞陽鎮乃是高達提出的注意,此番戰争的指揮官也是高達,然而等到了戰場之後,高達便成了這般模樣,着實讓他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沒事!”
高達搖搖頭,語氣淡漠的回道。
段陵心中嘀咕着:“沒事?就你這樣子,沒事才怪了。”既然對方不願回答,他也沒興趣繼續問,隻是看着遠處枞陽鎮戰況,訴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要知道那枞陽鎮兵力雖是比咱們差許多,但是僅以水軍而論,卻要比咱們強許多。若是繼續糾纏下去,對我們并無多少好處。”
他們此番前來隻帶着步軍,雖是自對方手中繳獲了十來艘戰艦,但終究不是相關人士,自然很難熟料操作。若要單靠着半吊子的水軍和對方作戰,那才是見鬼了。
至于這一次之所以能夠壓着對方打,也不過是靠着偷襲才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等到對方反應過來了,自然也開始逆轉局面,不至于陷入被動挨打的狀态。目前雙方也陷入僵持之中,若是繼續鏖戰下去,還不知曉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撤退吧。”高達說道。
段陵眉梢微挑,訴道:“撤退嗎?”
“這是自然。”高達阖首回道:“莫要忘了,此番進攻的目的,并不在攻占枞陽鎮,乃是爲了摧毀對方水軍而爲。如今已經将對方戰艦盡數摧毀,自然也就不需要繼續戰鬥下去了。”
“這倒也是!”段陵阖首回道。
再攻下池州之後,他們并沒有就此停歇,而是調轉槍頭直接攻向枞陽鎮,猝不及防之下那枞陽鎮守軍當即被華夏軍攻入鎮中,雖是及時調集兵力擋住進攻,但此地駐紮的戰艦,卻被華夏軍盡數奪去。就算是無法奪去,也被放了一把火,盡數燒光了事。
失去了這些戰艦,枞陽鎮水軍自然也無法出動,進而威脅到池州。
伴随着信号彈升起,那枞陽鎮之上的華夏軍士兵,也分批搭載着戰艦撤離此地,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即使枞陽鎮守軍想要反抗,在那漫天的炮火之中,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撤退。
而那枞陽鎮水軍眼見對方撤退,自然是慶幸逃過一劫。
“幸虧對方逃了,要不然我還不知道能堅持多長時間。隻是那些戰艦被奪,卻是一個問題。”
厲德彪稍感慶幸,他也知曉自己實力,若是對方在繼續進攻的話,自己隻怕是難以對抗,畢竟對方可是高達,即使在宋軍之内,也是有數的名将。
若是對方繼續進攻的話,自己定然難以保住枞陽鎮,隻能望風而逃了。
正當那華夏軍撤退之後,過了約莫半刻種之後,便見遠處又是出現了一支軍隊。眼見這軍隊出現,自然是讓厲德彪爲之一驚,連忙挺身而出,眼見那領軍之人後,方才松下心來。
“原來是王國佐啊,沒想到那範文虎竟然派你來了?”
面帶欣喜,厲德彪走了上來,滿是高興的說道。
“嗯!”
王國佐阖首回道:“收到你的來信之後,範将軍當即就讓我領軍而來,幸虧那華夏軍撤退了,你倒是安然無事。”
“也是慶幸罷了。”厲德彪搖了搖頭,自嘲的回道:“畢竟那領軍之人乃是高達,他也許是年紀舊情,所以也未曾真的展開進攻。若是他親自上陣,隻怕我也根本無法擋住。”
厲德彪對于自己的實力自然清楚,更明白對方先前之所以未曾攻下,隻是爲了試探自己的實力而已,若是等到下一次,那接踵而來的,便是更爲兇猛的戰鬥了。
到時候,才是決定整個戰役的結果。
王國佐聽了之後,自然也是心情凝重,問道:“當真如此?”
“自然如此。”
厲德彪阖首回道。
王國佐側目一看,隻見枞陽鎮之前,早已經被那炮火摧殘的不成樣子,便是其中的戰艦,基本上也被全數擊沉,即使是想要重新修好,隻怕也無法使用了。
“就這樣子,看來那華夏軍也是有備而來,不是貿然行動的。”
被眼前一幕給驚住了,王國佐也是心思忐忑,想着臨行之前範文虎的囑咐,更是害怕的緊,就現在的狀況,守住枞陽鎮都是問題,還談什麽擊敗對方?
…………
“你确定那高達,真的率軍進攻枞陽鎮?”
滿臉猙獰,範文虎厲聲呵斥那傳令兵。
那傳令兵也被吓了一跳,連忙回道:“正是如此。所以厲指揮使方才派我前來此地,懇求将軍能夠派兵援助。要是讓他們奪了枞陽鎮,那他們便可以直接威脅到咱們桐城了。”說到這裏,他更是近乎嘶喊,聲聲都是帶着懇切。
範文虎置之不理,眉梢依舊緊鎖。
“這高達,真的如此厲害嗎?”
他也曾經和高達共事過,卻不相信對方有這種本事,能夠如此順利,就将枞陽鎮給擊破。
那傳令兵眼見範文虎未曾回應,連忙叫道:“範将軍,真的不能拖了。要不然,咱們就真的完蛋了。”被他這麽一說,此地的将領也是心有忐忑,一起看着範文虎,口中央求道:“将軍,還請快點做決定,莫要繼續拖延了。”
不管這人說的是不是真的,若是讓高達攻到此地,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好吧。”
範文虎這時方才吩咐道:“既然是厲德彪所言,那我便派三千人馬,配合他一起防守枞陽鎮。”目光一掃,又是說道:“王國佐。此番軍隊,便交給你來指揮了。記住了,一定要守住枞陽鎮,擊敗那偷襲之人。知道嗎?”
“擊敗對方?”
聽了這話,王國佐頓感爲難。
段陵姑且不論,那高達的實力可不弱,要不然如何能夠在被賈似道、呂文煥排斥下,還能夠高踞其位。
若是可以的話,王國佐實在不想和高達對陣。
範文虎眼見王國佐面露難色,立時喝道:“沒錯。還是說你不行?”
“啓禀将軍,不是末将害怕。隻是那高達實力高強,若是僅憑在下的話,隻怕很難擊敗對方。”王國佐連忙辯解道,生怕被範文虎懷疑。
範文虎輕哼一聲,訴道:“那又如何?要知道,他手中也隻有五千兵馬,而你和那厲德彪合在一起,也有七千兵馬,要比對方多上兩千人馬。如何鬥不過對方?”眼見對方還要辯解,範文虎更感氣惱,大手一揮吩咐道:“莫要争辯。此番我給你這麽多兵馬,乃是對你的信任。你若是失敗了,那可莫要怪我不客氣了。”語氣之中,毫不掩飾自己的威脅。
被這一說,王國佐自然是低下頭來,無奈道:“末将明白。”
作爲範文虎的副将,王國佐如何不清楚,範文虎不過是害怕和高達對陣,故此方才将自己推出來,這樣就算自己失敗了,他也好有足夠的時間逃走。
以前的時候,範文虎就是這麽做的。
…………
“你怎麽?”
耳邊傳來厲德彪的聲音,讓王國佐爲之一驚。
王國佐側目一看對方乃是厲德彪之後,方才放下心來,訴道:“沒什麽。隻是想起了臨行之前,将軍吩咐的事情了。”
“将軍?那範文虎又是說了什麽?”厲德彪問道,言詞之中并無任何尊敬之意。
王國佐也不怎麽在意,他們對待範文虎此人,也一直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當即說道:“唉。還不是關于那高達的事情的?他要我們擊敗華夏軍,将高達擒下。你覺得這可能嗎?”
“擊敗華夏軍?擒下高達?”
聽了這話,厲德彪連連搖頭,隻感到可笑無比。
經過先前戰鬥,他已然知曉對方并非那孱弱之輩,乃是真正的百戰雄獅,而且現在枞陽鎮之中的戰艦被盡數奪去,水軍可以說是徹底停擺,若要靠着自家手中的軍隊擊敗華夏軍、奪回池州,那真的是太過天真了。
“恕我直言,這根本不可能。”
面對王國佐,厲德彪直接坦言回道。
王國佐亦是滿臉苦澀,回道:“沒錯。我也知曉不可能。隻是将軍他已經下達了死命令,若是咱們無法完成任務的話,那他便有可能拿我們問罪。”
“問罪?又是這套?”
厲德彪聽了之後,自然是無比反感:“他就這麽怕死,就連正面對陣高達都不敢嗎?”若當真乃是名将的話,面對這種狀況,就應該親自上陣。
這樣一來,不僅僅能夠讓軍中士兵安心,更可以臨陣了解敵情,并且給于相應的指揮。
古今中外,莫過如此。
然而那範文虎,卻将王國佐派來,而且其率領的軍隊也才三千,而他現在隻剩下三千的兵力合在一起,也才六千人馬,遠遠不能說的上是占據優勢兵力,更何況對方現在更是奪走軍中戰艦,占據了水軍優勢。
可以說,現在所有的走向都傾向于華夏軍,而他們毫無勝算。
王國佐低聲罵道:“哼。他若是敢的話,當初便不會棄軍而逃,而是挺身迎戰了。這一點,你我自跟随他身後的時候,不就應該明白了嗎?”當初時候,若非那範文虎強逼,他也不願意接納這個任務。
畢竟對方可是高達,王國佐可沒有這個信心,和對方對陣。
“這倒也是!”厲德彪頗爲贊同的點點頭。
以前墊背側乃是高達、李庭芝、陳文龍等人,他自然沒什麽意見,然而現在輪到自己了,那他可就無法接受。
想到現在狀況,厲德彪低聲咒罵:“難不成這一次,咱們就真的要死了?”
厲德彪并非那忠臣義士,當初之所以跟着範文虎投靠元軍,也是看出了宋朝大勢已去,所以也沒有反對,如今眼見自己陷入絕境,更沒有爲元軍赴湯蹈火的打算,自然也謀算着如何才能在這亂世之中活下去。
“其實吧,也不是沒有活下去的可能。”王國佐眼見厲德彪面露好奇,當即訴道。
厲德彪心中微動,連忙問道:“哦。那你告訴我,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