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昨日讨論的事情,謝道清再度召集群臣,商讨接下來的事情。
隻是她雙目一掃,卻未見到章鑒身影,頓感詫異:“章丞相人呢?爲何未曾見到他?”
“啓禀太皇太後。”
王爚一步踏前,滿心無奈的回道:“就在昨夜,那章鑒他棄官而逃了。”
“逃?逃了?”
謝道清身子一顫,險些暈厥過去,好容易才恢複過來,便問道:“他爲什麽逃了?”
王爚搖搖頭,回道:“這我也不知。或許是因爲害怕那元軍吧。總之,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大概是早有預料,他對章鑒的出逃并無任何驚訝,反而心中竊喜。
畢竟那章鑒逃了,那他便可以理所應當的上位,執掌整個朝堂了。
“若是如此,那朝堂也就隻有倚靠王丞相了。”謝道清也是心知肚明,隻好對着王爚提出了請求。
沒辦法,她終究隻是一個婦道人家,除卻了身份之外,和一般女子并無不同,如今時候也隻能依賴眼前的這些大臣了,即使她明知這些大臣各自心懷鬼胎,卻也隻能接受下來。
王爚昂首回道:“這是自然。若是我的話,定然會保住朝廷安危,絕不讓那鞑子壞了我朝根本。”初掌朝堂帶來的威風,讓他一時間就和打了雞血一樣,仿佛随時随地都能上陣,徹底擊敗那些可能跟來的敵人。
“那就拜托丞相了。”
謝道清神色黯然,隻好将朝廷交托到眼前之人手中。
而她此刻,除卻了默默祈禱之外,似乎也做不到别的事情。
即得謝道清準許,王爚自然接下重擔,如同章鑒掌權那段時間的混亂,王爚是決不允許的,自然要下大力氣開始整頓,至少要在元軍抵達之前将臨安之内的力量整合在一起,也好有和對方一戰之力。
想及這些,王爚當即展開行動,将那呂師孟喚來。
“啓禀丞相,不知您找我來,又是爲了什麽?”呂師孟有些奇怪,他乃是呂文福之子,亦是呂文煥之孫。
因爲呂文煥投敵行徑,他在臨安之内也算是寸步難行,一直以來都深居淺出,以免招惹非議,如今被王爚召來,自然是感到驚訝。
王爚訴道:“養浩啊!你也知曉如今我朝瀕臨崩潰,若是稍有不慎,便有覆滅之象。正是如此,我希望你能夠出面,助我将城中軍隊統一,好和那元軍對抗。”
“統一全軍?這個,隻怕很難。”呂師孟頓感爲難。
臨安終究乃是宋朝行在之地,自然不可能因爲一次戰争就徹底失敗,隻是因爲曆代政策的緣故,城中軍隊多數被分化切合,有的隸屬于皇宮,有的隸屬于三司衙門,有的則是隸屬于兵部,各自都有各自的歸屬。
若是将其統計起來,也有接近五萬來人。
正是因此,所以王爚方才将注意打到這上面來。
王爚懇切道:“但是這乃是咱們唯一的辦法,不是嗎?”眼見對方依舊猶豫不絕,他又是勸道:“還是說,你打算眼睜睜的看着全城百姓,被那元軍屠戮嗎?”
“好吧,我答應你。”
面對王爚誠懇要求,呂師孟自覺沒有抵抗心思,隻好同意。
王爚頓感寬心,笑道:“那就多謝你了。”
先前時候,他曾經因爲一些事情得罪了賈似道,這才長久以來一直被忽視,便是那陳宜中、留夢炎,也對他多有排斥,更勿論那些将軍了。
爲了能夠整合全軍力量,王爚也隻有拜托眼前之人,隻因爲呂師孟和他一樣,也因爲各種原因,被排斥在圈外面。
兩人既已達成承諾,當即展開了行動。爲了方便呂師孟展開行動,王爚也利用自己的權力,将其提拔爲兵部侍郎,好以此身份介入軍隊之中,方便他掌握全軍。
而那呂師孟在擔任官員之後,自然也展開了行動。
隻是他剛一開始,便遭到了阻礙。
“告訴我,爲何這些铳槍,竟然是這般模樣?”
取過一柄铳槍,呂師孟怒不可赦,對着眼前三人便是痛罵。
這三人乃是潛說友、吳益和李钰,他們三人乃是隸屬于樞密院之下冶鐵所之官,一直以來都負責铳槍冶煉的重則。而呂師孟打算整頓軍隊,武器自然是重中之重,然而他來到此地,卻見這冶鐵所所造铳槍多有麻眼、蜂窩,其質量相當低劣并不堪用,若是用于戰場之上,自然是容易炸膛。
如此狀況,呂師孟如何能接受,自然是對着三人破口大罵。
“唉。所中鐵匠或被那華夏軍以重金聘走,或是爲避禍患而逃,如今時候十不存一。我等也是沒辦法啊!”潛說友無奈回道。
“當真如此?”
對這理由,呂師孟如何能夠接受,當即罵道:“依我看,應該乃是爾等貪污納賄,方才造成這般模樣?造出這般武器,你們是打算送士兵去死嗎?依我看,非得将爾等告知宰相,才能讓爾等明白此事惡劣。”
他乃是将門出身,如何能夠坐視這般狀況出現,自然将其告知王爚。
王爚得知消息,當即讓台臣孫嵘叟出手,以渎職之罪彈劾三人,畢竟這三人乃是陳宜中手下,若是能夠将三人趕出臨安,自然也能讓那陳宜中感到肉疼。
一如王爚所預料的那樣,陳宜中眼見自家手下被彈劾,自然是極力辯駁。
“如今正值亂世之秋,朝中本就無人,若是因此将人趕走,隻怕難以讓人信服。”
謝道清聽了這話,側目看向王爚,詢問道:“若依左丞相所言,不如就這麽放棄了?”
“不行!”
王爚卻是堅定心思,張口訴道:“他們三人貪污渎職,導緻我軍軍械良莠不齊,若将此等軍械送于士兵,于自殺何異?若是不明正典刑,如何能夠讓士兵信服?”
一時間,兩人互相堅持,絕不肯倒退一步。
“唉。”
謝道清長歎一聲,繼續勸道:“我朝如今狀況,兩位愛卿也不是不知道,難道就不能稍微停止一下,莫要鬧的這般僵硬?”以她僅有的智慧,實在是想不通爲何兩人會在這方面上較真。
隻是那王爚卻頗爲不滿,蓦地高喝一聲:“若是太後不允許,那不如讓臣辭職,也免得繼續在這裏受罪。”言罷,竟然是直接轉身,徑直離開了勤政殿。
“這!這可如何是好?”
謝道清爲之一驚,雖是張口欲勸,無奈那王爚走的匆忙,不一會兒就沒了身影。
她便是如何懇求,也難以将其挽回。
回首看向陳宜中,謝道清也是央求道:“陳愛卿。如今朝廷已經是風雨飄搖,若是沒了您的話,哀家實在不知又該如何應對。”
“唉。微臣知曉太皇太後的難處!隻是那王爚始終堅持,我也沒辦法。畢竟那三人乃是樞密院之内,唯一幾個通曉鑄造铳槍的人。若是将他們也趕走了,若要繼續冶煉合适的铳槍的話,隻怕是不行。”
陳宜中一臉悲哀,道出了心中無奈。
謝道清似有感觸,連忙安慰道:“若真的如此,那還請愛卿放心,哀家定然傾力保住那三人,不會讓你有失。”
“但是那王丞相呢?莫要忘了,他可是說了要辭職了。若是他辭退的話,這朝廷隻怕就真的沒人能挽回如今局面了。”陳宜中張口回道,他和王爚并無仇怨,隻因爲立場不同,方才會做出這般舉動。
而且他若是坐在了王爚那位置,隻怕也會采取類似的舉動。
“當然。若是太皇太後感到爲難的話,那不如就讓我辭職吧,至少也能保住王爚,不是嗎?”
心中一橫,陳宜中躬身一拜,旋即轉過身來,離開了此地,隻留下謝道清一人,孤苦伶仃的坐在這肅冷的殿内,倍感凄涼。
“這就是朝廷嗎?還真的,讓人難受啊。”
面對如今局面,謝道清忽的記起了趙昀,那個她曾經的夫君,直到現在她方才明白過來,爲何夫君時常是那般悲苦模樣來。
“也許,或許那留夢炎可堪一用?”
腦中蓦地閃過一人來,謝道清當即搖了搖頭,卻道:“隻是那厮心懷叵測,不似陳宜中、王爚那般剛正,若是讓他上位的話,隻怕我朝就真的危險了。若是如此,興許我可以用此人刺激一下他們兩人?”
想到這裏,謝道清當即将那留夢炎召來,說是準備将其任命爲宰相。
聽到這消息,王爚、陳宜中自然是頗爲慌張,畢竟這留夢炎乃是一名狠人,是會爲了手中權力下狠手的那種人物。
爲了避免此人爲禍朝廷,他們兩人也隻有接受了謝道清的任命了。其中,王爚被任命爲平章軍國重事,陳宜中爲左丞相,留夢炎作爲右丞相,以爲牽制作用。
至于那王爚和陳宜中,雖然之間也頗有矛盾,不過考慮到現在狀況之下,也隻好暫時停止争鬥,繼續維持着朝堂之上表面的統一。
而對于王爚來說,自然也是有些失落,畢竟自己既定的目标沒有達成,這讓他感到遺憾,隻是那元軍既已抵達焦山一帶,他也隻能勉強提起鬥志,派出麾下軍隊。
即使他清楚,這些也不過是螢火之光,起不了多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