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鑒觀,實惟求瘼。下民歸往,隻切來蘇。命既靡常,情尤可見。粵稽往代,爰知得失之由序;鑒往識今,每悉治忽之故。
咨爾宋朝,久席泰甯,寖弛綱紀。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甚至賄通宮府,朝端之威福日移;利擅宗紳,闾左之脂膏罄竭。公侯皆食肉纨绔,而恃爲腹心;宦官悉龁糠犬豚,而借其耳目。獄囚累累,士無報禮之心;征斂重重,民有偕亡之恨。肆昊天既窮乎仁愛,緻兆民爰苦于災祲。
民女蕭鳳,起于布衣,目擊憔悴之形,身切痌瘝之痛。念茲普天率土,鹹罹困窮;讵忍易水燕山,未蘇湯火。躬于恒冀,綏靖黔黎。
猶慮爾君爾臣,未達天意,不識民心。是以質言正告:爾能體天念祖,度德審幾,朕将加惠前人,不吝異數。如杞如唐,享祀永延,用彰爾之孝;有室有家,民人胥慶,用彰爾之仁。凡茲百工,勉保乃辟,綿商孫之厚祿,赓嘉客之休聲。克殚厥猷,臣誼靡忒。
惟今诏告,允布腹心。君其念哉,罔恫怨于宗工,勿阽危于臣庶。臣其慎哉,尚效忠于君父,廣贻谷于身家。
華夏一四九五年謹诏。”
“這蕭鳳,竟然真的造反了?”
聽罷之後,陳宜中隻感錯愕,而他口中所言的,自然是蕭鳳擅立皇帝一事,臨安距離襄陽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這個消息卻來的特别快,隻在那趙璂去世三天之内,便已經傳遍了整個臨安。
陳宜中作爲如今的左丞相,自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隻是他先前以爲乃是謠言,但是等到那文書傳來之後,陳宜中方才明白過來,那蕭鳳并沒有說謊,她的目的就是吞并整個宋朝。
話音一落,殿内頓時紛紛擾擾,而那大臣也是破口大罵。
“好個蕭鳳,她竟然真的造反了?她難道忘了當初陛下恩德了嗎?”
“枉費聖上憐憫,賜她生存之地,她不思回報,竟然臨陣倒戈,這算什麽事兒。”
“唉。前有元朝,現有華夏?若是這樣,莫不是我朝當真危險了?”
“……”
諸般話語交雜在一起,讓陳宜中聽着也是倍感難受。
“夠了!”
蓦地擡聲喝道,陳宜中怒目看着衆人,訴道:“爾等也是我朝棟梁,豈能就因爲這件事情,便如此驚惶?”
“丞相所言也是在理。隻是如今這蕭鳳造反,卻不知丞相打算如何應對?”留夢炎站了出來,問出了衆臣疑惑。
因爲那賈似道離開了臨安,所以陳宜中被提拔了上來,暫攝丞相一職。
眼見留夢炎那灼灼目光,陳宜中稍感惱怒,反口回道:“此事我也是剛剛聽到,哪裏還有辦法?要不然,爲何将衆位招來,不就是爲了商量出一個方法嗎?”
“哈。但你可是丞相,若是說沒有辦法,那我們還怎麽辦啊?”也不知道究竟是存了什麽心思,留夢炎話中處處針對,讓陳宜中倍感懊惱。
陳宜中沒好氣的回道:“哼。還不是爾等議論紛紛,導緻我朝皇位空懸,許久未曾扶植新帝,要不然如何給那蕭鳳可趁之機?”
依着宋朝曆代制度,先皇若是去世之後,便會立刻将早已經準備的皇儲扶植起來,這樣也就不會出現權力空置的現狀了。
隻可惜那趙璂死的突然,完全是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暴斃,另外其子嗣都太過年幼,除卻了被送到蕭鳳處的趙昺外,也隻有趙昰、趙顯二人,隻可惜這兩人太過年幼,如今也才十一二歲,如何是适合的人選?
正是因此,所以群臣方才爲之産生争執,直到蕭鳳将趙昺扶植起來之後,也沒有選出合适的人選來。
“陳與權,照你這意思,莫不是怪罪我心懷不軌?别忘了這事兒,也有你一份。别将髒水潑到我身上來。”留夢炎頓感惱怒,當即反駁起來。
“漢甫啊!”
陳宜中也是頗爲不滿的回道:“你也清楚如今朝堂狀況,既然如此爲何還要和我争論?若是耽擱了事情,你說怎麽辦?還有!别忘了我才是丞相,而你現在也隻是一個樞密使而已。”
雖是将陳宜中提拔爲丞相,但賈似道也對他并不放心,所以也将留夢炎提拔爲樞密使,好鉗制陳宜中,令其無法胡作非爲。
就現在看來,留夢炎做的的确不錯。
“兩位愛卿,莫要在繼續争吵了。”
眼見兩人争論更加激烈,那端坐在上方的謝道清也忍耐不住,張口勸道:“我也知曉兩位皆是擔心我朝安危,這才會有所争執。但是如今都已經這樣了,不管怎麽說,咱們也得摒棄前嫌、齊心合力,一起對抗敵人,不是嗎?”謝道清唉聲長歎,腦中蕭鳳身影再度浮現,心中卻想:“看來你,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了。”
對于蕭鳳所爲,她似是早有預料,神色依舊平淡如常。
當初一見,那蕭鳳所展現出來的潇灑從容姿态,自是讓她記憶深刻,更清楚此女并非那甘願屈服他人之人,如今在這時候會做出這般舉動,也是理所應當。
“太後所言極是,我等抱歉了。”
被謝道清這麽一說,陳宜中、留夢炎兩人當即俯下身子、躬身一拜,表示自己先前的歉意。
隻是他們兩人目光對峙時候,依舊是透着兇狠之氣。
“這般就好。這般就好。”
謝道清笑了笑,又是問道:“隻是對于那蕭鳳,爾等覺得應該如何解決?”
“這個!”
群臣爲之一暗,莫不是縮了縮身子。
那蕭鳳實力之強、舉世矚目,就算是元軍也未曾解決,反而被其屢次挫敗,就憑他們如何能夠對抗?
“唉。這些臣子,平日裏一個個說的莫不是信誓旦旦,臨到需要抉擇時候,卻都是這般模樣來?”
謝道清看到衆人表情,心中也是失望無比,不由得側過頭來,看向了那陳宜中:“陳與權,你乃是當今丞相,依你之見我等應該如何處置?”
陳宜中身子一緊,眉頭早已蹙緊,他人或許還可以推拒,但他乃是丞相,又豈有推脫之意,隻好俯首回道:“依臣所言,我等應該立刻派兵進攻,以示我等态度,斷然不許此類事情發生。要不然坐視那蕭鳳繼續嚣張下去,其他人看了隻怕也會有樣學樣,到時候這天下,隻怕就再也不是我等的了。”
“确實如此!”
謝道清頗爲贊同的點點頭。
正在此刻,那留夢炎卻忽的發言,直接潑了一桶冷水:“陳與權,你說的倒是輕巧,但是我倒要問你。那擊退華夏軍的軍隊,從何處調集?而他們的軍饷,又從何處籌集?莫要忘了,如今我朝正和元軍于廬州鏖戰,若是将那大軍調離,皆是廬州便會陷入蒙古手中,到時候隻怕這江南一帶,也要再度陷入鐵蹄揉虐之下了。”
“你!”
陳宜中有些愠怒掃了留夢炎一眼,隻因爲對方總是如今日這般,一直都在和他做對。
“陳宰相,留漢甫口中所說,是否真的?”謝道清面帶憂愁看着陳宜中。
陳宜中頓感壓力,想着如今朝中狀況,隻能點點頭,回道:“沒錯。爲了抵禦那元軍侵略,早已經耗幹我朝稅賦,若要再和那華夏軍對抗,實在不行。”
他也想要說謊,但眼下情形非是尋常時候,若是繼續隐瞞下來,不異于自掘墳墓。
面對如此情形,陳宜中也隻能選擇這個方法了。
謝道清臉上蒙着一層陰霾,口中呢喃自語:“若是如此,那豈不是我等就真的會被擊敗嗎?”
“就現在狀況來說,的确如此。”陳宜中點點頭,坦然承認了下來。
一時間,勤政殿内寂靜無比,隻餘那心跳聲,還在撲通撲通的跳着,對于這即将到來的未來,他們全都感到害怕。
畢竟那華夏軍可不是其他,素來以嚴苛著稱的他們,若當真進入了臨安的話,還不知曉會發生什麽事情了呢。
謝道清也是感到眼前一片灰暗,低聲回道:“這麽說來,我們豈不是隻能靜靜等死嗎?”
死亡并不可怕,畢竟隻是一瞬,你根本就不會體驗到什麽,但是那臨近死亡之前的窒息感,卻着實讓人害怕,那種将你喉中空氣一點點擠出來,并且将你的生命一點點榨幹,而你隻能睜大眼睛看着,卻什麽都不能做。
如今時候,他們便正在體驗着這種恐懼。
“也不盡然。”
忽來的一個聲音,讓衆臣齊齊調轉頭來,看向那發聲之人,想要知曉那人究竟是誰,竟然敢放出這般話語來。
陳宜中凝目一看,當即感到詫異,問道:“原來是韓震?卻不知曉你有什麽方法,可解現在危機?”這韓震乃是賈似道的心腹之一,即使那賈似道離開之後,也依舊讓他執掌殿前司軍隊,确保能夠遙控整個臨安。
韓震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很簡單。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