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待半刻,王牧也帶着兩人來到了城門口之處。
立于城門口之處,蕭鳳嘴角含笑,訴道:“哈。你乃是我的秘書,無需這般拘束。”旋即招招手,讓王牧來到自己身邊,目光則是落在了那趙昺身上。
趙昺見着王牧行去,目中不免透着幾分貪戀,畢竟那個位置,本該是屬于他的,然而此刻自己卻隻能靜靜的站在原地,猶如一尊瓷器一般,隻能被周圍衆人旁觀,這讓他倍感難受。
“殿下,莫要怠慢了!”
王淩見趙昺許久未曾動作,連忙催促道。
畢竟趙昺能夠成爲皇帝,可是多虧了蕭鳳幫助,若是怠慢了蕭鳳的話,這次的機會可就沒有了,雖然付出的代價便是要守到其鉗制。
趙昺這才躬身一拜,口中訴道:“母親,兒臣已經來此,不知接下來母親要孩兒做什麽?”對于眼前之人,他着實感到複雜,并不知曉應該如何應對。
“既然來了,那就開始吧。”
蕭鳳淡然一語,旋即招招手,讓旁邊等待良久的随從走了上來,手上端着的漆盤之上,也放着代表皇帝的龍袍。
見到這一幕,趙昺隻感到無比失落,低聲回道:“兒臣明白。”旋即走了上來,将這龍袍結果之後,然後鑽入旁邊早已經建好的具服台之中,将這龍袍換上。
等到趙昺自具服台之中走出之後,王牧看了一眼之後,“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莫要笑了,現在正嚴肅着呢。”
蕭鳳繃着臉,強忍着内心笑意。
也不知曉究竟是因何原因,這龍袍對趙昺來說要寬大許多,再被他穿上之後,特别顯出了趙昺那瘦削的模樣來,宛如一根竹竿一般,被風一吹就會被吹倒,活脫脫一副末代皇帝的樣子。
“果然。這臨時準備的龍袍還是太粗糙了,并不适合他穿。”
若是他人的話或許不清楚,但王牧作爲參與其中之人,卻明白這龍袍不過是用蕭鳳所穿着的王袍修改而成,自然不适合趙昺來穿。
“隻是可惜了這厮,卻是沒将這龍袍穿出氣勢來,當真讓人笑話。”鳳目微微一掃,卻是看向了身邊蕭鳳,腦中冒出一個想法來:“若是由主公穿着這衣服,也許就是另外一番風味吧。”
遠處,趙昺見到兩人交頭接耳的模樣,心中忽然湧出一股莫名妒意。
爲何一直以來對自己不鹹不淡的蕭鳳,會對這麽一位姑娘這般熱情,要知道他才是蕭鳳名正言順的兒子,而不是這麽一位不知出自何處的平凡女子。
蕭鳳視若無睹,又道:“既然穿上了,那就開始吧。”
“兒臣明白。”
趙昺躬身回道。
他也清楚,此刻并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而且就算自己當成成了皇帝,也不會改變自己的處境,依舊是蕭鳳用來實現自己夢想的一個工具。
正如王淩所說的那樣,他還是有着利用價值得,若是就連利用價值都沒了,隻怕會被直接抛棄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
想着這些,趙昺正要邁開腳步,朝着那天壇走去之後,卻見那蕭鳳跨出一步,直接擋在自己身前。
“此地你剛來,還不識路,就由我代你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将王淩口中之語堵了回去。
趙昺無奈,也隻好躬身謝道:“那就麻煩母親了。”
随後,衆人在蕭鳳的引領下,朝着遠處早已經準備好的天壇行去。正當衆人來到天壇之外,當即聽到遠處鍾鼓齊鳴、琴音合奏,更有衆臣齊聲朗誦。
“于昔洪荒之初兮,混蒙,五行未運兮,兩曜未明,其中挺立兮,有無容聲,神皇出禦兮,始判濁清,立天立地人兮,群物生生。”
昭昭之音,響徹宇内,也讓人心神收斂,爲之肅穆。
趙昺稍感緊張,目光微擡看向遠方,正是祭天登基用的天壇。
而在那天壇最高處,正立着三皇五帝之尊位,僅次一層的位置,則是立着先秦以來曆代聖賢之尊位,最下層則是宋朝曆代皇帝之牌位,因爲沒有靈位原因,所以僅以文字代替。
見到這一幕,趙昺雖有不滿,然而這裏乃是蕭鳳所爲,他也無可奈何。
正當他打算走上那天壇之上,欲行祭拜時候,那蕭鳳卻是率先一步,直接走到了“三皇五帝”尊位之前。
“這!”
雖是早知會有變化,但趙昺見到蕭鳳做了此事,也是頗爲詫異,正欲詢問時候,卻被兩側士兵一起拽住,那王牧也是面露嗔怒盯着自己,這讓他腳步一軟,隻能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蕭鳳的動作。
旁邊之人視若無睹,口中依舊還在念誦着詩詞。
“帝辟陰陽兮造化張,神生七政兮精華光,圓覆方載兮兆物康,臣敢隻報兮,拜薦帝曰皇。”
置身于衆人目光之中,蕭鳳接過旁邊廟祝遞來香燭,先将其插在那銅爐之内,然後雙膝跪地拜了三拜,随後取出一卷祭文。
“大高降恩鑒,微情何以承,臣愚端拜捧瑤觥,堅壽無極并。帝垂聽兮,義若親,子職庸昧兮:無由申,冊表荷鑒兮:泰号式尊,敬陳玉帛兮:燕賀洪仁。大筵弘開,歡聲如雷,皇神賜享,臣衷涓埃。大鼎炮烹,肴馐馨裁。帝歆兮,兆民之福,臣感恩兮,何如幸哉。帝皇立命兮,肇三才,中分民物兮,惟天偏該,小臣請命,用光帝陪,庶永配于皇穹哉。”
周遭群臣朗誦不絕,蕭鳳口中悼文也未曾削弱,依舊讓衆人聽的清清楚楚。
“唯華夏一四九五年七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民女蕭鳳,敢昭告于皇天後土:
民女生後世,爲民于草野之間;當天下有失,百姓疾苦,乃乘群雄大亂之秋,集衆用武。荷皇天後土眷,遂平暴亂,以有今日之地,安民生息、至今已有三十有餘,不敢有虧。君生上古,繼天立極,作民主;神功聖德,垂法至今。民女興百神之祀,承華夏之志,興聖賢之語;觀經典所載,雖切慕于心,奈禀生之愚,時有古今,民俗亦異,仰惟聖神,萬世所法,特遣官奠祀立碑,以待後人祭祀。聖靈不昧,其鑒納焉!尚飨。”
禱文說罷,蕭鳳這直起身子,又是走到了衆賢之前,繼續訴說着禱文。
那王淩看着這一幕,也爲之震驚,低聲罵道:“這妖女,竟然篡奪聖上之責,向天禱文?她就不怕遭天譴嗎?”
畢竟按照往日規矩,譬如這祭奠上天的儀式,也隻能當今天下能爲,其他人莫說是越俎代庖,便是稍微靠近一點,都會被訓斥一番,甚至有殺身之危。
如今蕭鳳卻做出這般動作,其他人更沒有半點意見,顯然也是默認了此事。
“群生總總兮,悉蒙始恩,人物盡囿兮,于帝仁,群生荷德兮,誰識所從來,于惟皇兮,億兆物之祖真。寶宴弘,玉幾憑,瓊液升,樂舞翺,協氣凝,民物礽,臣衷蹇蹇兮,報無能。”
好似這恩賜,隻是來自于蕭鳳,卻并非因爲趙昺。
等到祭拜完衆賢之後,蕭鳳這才起身,對着那趙昺訴道:“接下來,就歸你了。”說罷之後,方才自那天壇之上走下。
目送蕭鳳離開,趙昺這才敢放開膽子,走到了那衆位宋朝皇帝尊位之前,開始祭拜。
“太奏既成,微誠莫傾,皇德無京,陶此群生,巨細幪帲,刻小臣之感衷兮,罔罄愚情,實弘涵而容賜曲兮,納生成。”
蓦地高漲的頌詞,将趙昺準備的悼詞盡數淹沒,毫無半點聲響。
面對此情此劫,趙昺顯得狼狽不堪,隻能就此罷休,自天壇之上走了下來。
似是因爲他離開,群臣聲音蓦地變大,似是也是在慶賀這一點來。
“禮诋冊薦兮,皇神垂享,萬舞畢舉兮,九成已行,帝賜洪庥兮,大我家慶,金鳴玉振兮,聲镗镗,群僚環佩兮,響玎珰,神人交賀兮,贊帝皇,寶稱泰号兮,曷有窮量,永固高厚兮,宰禦久常,微臣頓首叩首兮,攸沐恩光。瑤簡拜書兮,泰号成,奉揚帝前兮,資離明,珍币嘉肴兮,與祝誠,均登巨焰兮,達玄清,九垓四表兮,莫不昂膛,庶類品彙兮,悉慶洪名。”
頌詞結束,底下等候依舊的衆臣皆是氣息一緩,稍微松了一口氣,然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上面的蕭鳳,畢竟按照以前的慣例,當完成祭奠大禮之後,就會慣例的來一場封侯賜爵的儀式來,以作爲衆人參與的恩賜。
蕭鳳自然看在眼中,當即吩咐道:“王牧,将早已經準備好的文書取來。”
“尊令。”
王牧忙不疊的拿出文書,遞到了蕭鳳面前。
蕭鳳接過之後,也依着上面的字樣,開始大封群臣,至于那趙昺,自然隻能靜靜的坐在旁邊,除卻了那王淩之外,也沒有其他人陪在他身邊,顯得特别的孤獨。
即使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這些事情依舊和他毫無關系。
畢竟,他隻是一個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