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禀主公,李穹就在門外候着,是否讓他進來?”王牧躬身一拜,詢問道。
蕭鳳點點頭,應了一句:“當然!”
得了指示,王牧自是帶着李穹踏入此地。
行于這庭院之内,李穹步履緩慢,目中透着一些警惕,尤其是看到了鄭元龍、呂文煥的時候,身子明顯抖了一下,等到注視到那正襟危坐的蕭鳳之後,這才連忙叩首拜道:“微臣李穹,拜見晉王殿下。不知晉王殿下今日特意召見微臣,究竟所爲何事?”
“莫要拘禮,還是先起來吧。”
蕭鳳擺擺手,讓李穹站了起來,隻是這李穹腰杆略微彎曲,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勇敢。
王牧眼見李穹這般模樣,安慰道:“莫要慌張。有主公在這,不會有事的。”聽了這話之後,李穹這才敢挺起身子,面對着蕭鳳。
蕭鳳也沒興趣去理會王牧的小動作,而是神色嚴肅的詢問了起來:“今日招來前來,乃是詢問你關于那城建局舞弊一案的意見。畢竟這件案件,乃是你在調查,他人不會比你更明白此事究竟如何發展。所以我想問你,關于那呂師夔、鄭士龐,應該如何處置?”
“呂師夔、鄭士龐嗎?”
李穹咽了一口吐沫,隻在蕭鳳的話音落下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呂文煥、鄭士龐一起盯着自己的目光,那帶着壓力的神色,可着實讓他難以承受。
“沒錯。”
蕭鳳沒好氣的問道:“若非他們兩人識人不明,如何招緻這般事态來?我若是置之不理,隻怕要被這天下百姓給恥笑了,還如何坐在這座位之上?”
李穹頓感緊張,餘光自那呂文煥、鄭士龐兩人臉上掃過,也開始斟酌話語。
“啓禀晉王。其實據臣所查,那鄭士龐、呂師夔的确有失察之責,但那些事情全是那肖波等人擅自妄爲,和他們并無多大幹系。而在事發之後,那肖波、吳敏等人更是多次以言詞糊弄上峰,這才導緻兩人未曾察覺,方才導緻今日之事。”
眼見李穹這般說來,鄭元龍、呂文煥神色一松,卻是放下心來。
如今這李穹願意放下執念,也就說明對方并不願意繼續追究,那鄭士龐、呂師夔自然也就逃過一劫了。
“當真如此?”
蕭鳳目中透着狐疑之色,繼續詢問道。
李穹隻感雙腿發顫,強撐着身子回道:“正是如此。”
他也深知自己不過一介降臣,能夠達到如今程度已算不錯,若是繼續堅持下去,隻會得罪鄭元龍、呂文煥兩人,以他們兩人目前的狀況,縱然不被蕭鳳所喜,短時間内也不會有所變化,自己不妨趁着這個時候就坡下驢,也算是賣給兩人一個人情。
“好吧,我明白了。”
蕭鳳輕搖臻首,斜眼看了兩人一眼。
這一眼,透着說不出的意味,似是責備又似是無奈,更摻雜着幾分苦惱,讓兩人皆是心間一顫,連忙收斂臉上喜色。
察覺到蕭鳳懷疑之色,鄭元龍連忙繃緊臉龐,做出一副嗔怒模樣:“啓禀主公,待我那孩兒回來之後,我自然會好好訓斥一番,讓他日後再也不犯類似的錯誤了。”
“微臣也是。待到日後,定然會嚴加管教,不讓我那侄兒再被這些下九流之人所欺瞞。”呂文煥也是連連應了下來,态度看起來也是相當誠懇。
“哼!這些話就留着吧,莫要再說了。”
一聲冷哼,頓時讓兩人閉上嘴巴。
蕭鳳冷着臉,又是繼續說道:“依照李穹所說,他們兩人固然沒有卷入其中,但身爲上峰,卻未曾察覺此事,本就有失職之責,豈能就這麽輕易放下?”
“晉王殿下,可否聽我一言?”
正在這時,那高達忽的走了出來,對着蕭鳳請求道。
蕭鳳稍感詫異,問道:“嗯?莫不是高将軍也對此事有些意見。若是爲了幫那兩人脫罪,那就算了吧。”
“啓禀晉王,并非如此。畢竟那兩人犯下此事,自然應該懲治一番,要不然如何讓城中百姓信服?隻是晉王,莫要忘了此刻乃是關鍵時候,若是因爲此事誤了時機,那可就失策了。畢竟主公之目的,乃是平定天下、光複華夏,若是僅僅因爲此事便心懷芥蒂,不免落入下乘了。不是嗎?”高達緩緩回道,他的一番話也讓蕭鳳遲疑了下來。
或許他人并不明白,不過對于蕭鳳來說,自然也清楚高達話中意思。
她若是一意孤行追究責任,自然能夠逞一時之快,但卻不免讓呂文煥、鄭元龍心懷芥蒂,若是日後搗亂的話,即使能夠平定下來,也是一個損失,甚至可能錯過攻占宋朝的大好時光。
這對于一直以來都夢想着光複中原的蕭鳳來說,自然是無法接受的。
“好吧。關于此事,我就暫且按下,隻是日後莫要再出類似事情,明白了嗎?”
蕭鳳收斂神色,重新恢複先前那威嚴模樣來:“隻是那兩人須得懲戒一番,讓他們牢記教訓。不如就将兩人革除官職、收回功名,永世不得錄用。這樣應該可以了吧。”話音後面,依舊還帶着一些不滿來。
“多謝主公/晉王開恩,在下領受了。”
面對這般結局,呂文煥、鄭元龍兩人也沒說什麽,自然接受了下來。
畢竟那兩人本就不是當官的料,若是繼續執着于仕途之上,隻怕哪天又會被哪個家夥拉下水。而且就憑他們兩人的能力,保住兩人這一世安然無恙,自然也是可以的,當然也沒有什麽不滿。
就事實來說,他們一開始的目的也就僅限于保住自家侄兒的性命,便是爲此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可以的。
“此事已了,你們幾個也莫要繼續待在這裏了,各自處理自己的事情去吧。”
處理完此事之後,蕭鳳也稍感疲倦,揮手斥退幾人,隻留下王牧一人陪在旁邊。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那王牧想着先前場景,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來。
“怎麽了?莫不是有什麽想要問的?”蕭鳳笑了笑,眼見對方眉間愁容蹙緊,便道:“不過關于此事,你做的倒也不錯,沒有辜負我的栽培。”
對于此事,若非王牧親口所說,隻怕她一點風聲也都不清楚,自然也就沒有接下來的事情了。
“啓禀主公,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您離開之前可是叮囑我了,莫要讓城中百姓受難。”王牧臉色微紅,似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又是蓦地擡起頭來,目中透着困惑:“隻是主公,若是依着律令,那兩人可不止被革除官職,起碼也得被關上幾年。爲何你卻輕輕放下?”對于這件事情,她一直都謹記在心,充滿疑慮。
“唉!”
蕭鳳一聲長歎,臉上透着無奈:“我當然知道,隻是你也應該清楚,我之所以要你維持城中安穩,乃是爲了下一步能夠讓我華夏軍踏入江南一帶,順利攻占整個宋朝。包括我先前去四川,處理此地叛軍一樣,都是爲了這麽目的。”
“就是因爲這個?”
王牧稍有失落,估計也是有些接受不了。
蕭鳳解釋道:“沒錯。你也知曉,那兩人乃是鄭元龍、呂文煥之親人,若是當真将他們兩人抓起來,隻怕會惹來兩人的敵視,到時候隻怕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行動,正是因此所以我才輕輕放下,隻是革除官職而已。你需得明白主次之分,切不可因爲次要因素,而忘了主要的目的,明白嗎?”
其實就一開始,蕭鳳就明白此事也隻會如此,之所以拿出威嚴,不過是爲了讓那兩人明白過來,自己并非那昏君一般,可以任由他們愚弄的而已。
“可是,這樣的話不是會和軍中律令有所沖突?”王牧深感疑惑,繼續問道。
“王牧!”
蕭鳳神色嚴肅,解釋道:“你應該知曉,所謂律令乃是爲了實現人們的目标而存在,若是律令和目标有所沖突——”
“那該如何?”
王牧雙眉緊蹙,想要弄清楚自己所崇拜的這位,究竟會給出什麽答案來。。
蕭鳳斬釘截鐵的回道:“當改之!”
“原來是這樣嗎?”
王牧若有所想,心中疑惑一掃而過。
蕭鳳深吸一口氣,又叮囑道:“沒錯。所以對于過往的一些慣例,你也沒有必要去遵守,不僅僅會讓自己不快,更會影響到目标的實現。明白嗎?”對于這位秘書,她卻是特别喜歡,既沒有如同張威那般深沉心思,也沒有王珂那般愚鈍、無知,倒是深得她心。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因爲王牧乃是女子。
這一點,倒是讓蕭鳳甚爲開懷,卻有一種将其當做自己女兒的感覺,所以每當有機會的話,便會指點一二。
當然,她也不可能當真如同那皇帝一般,将自己的位置直接傳給對方,隻會慢慢的培養,讓其成長到足以承擔這一切之後,才會将手中的權力交給對方。
畢竟,蕭鳳如今也已經年近六十了,雖然依舊是貌美動人,但也抵不住歲月催着。
而等到她百年之後,若是有一個合适之人去繼承這一切,自然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