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汽笛的轟鳴聲,一艘戰艦停靠在岸邊。
而在岸邊,鄭元龍也帶着一幹人等候再次,就等着戰艦之上。而能夠讓他們在這裏等候的,自然也隻有那個名爲蕭鳳的女人了。置身于衆人之中,王牧也是有所激動,目光帶着期待,翹首以待那人的出現。
“各位,我不過是去處理一些事情罷了,你們這般陣勢幹嘛?如今正是戰争之際,沒必要這般莊重,爾等還是快些起身吧。”
自船中走出,蕭鳳瞧着衆人一派緊張模樣,不免露出一點不悅來,目光自衆人之中掃過,更是透着一絲困惑。
隻因爲在這之中,包括那高達、呂文煥等人,也全都在這裏了。
弄出這般陣仗了,自然讓蕭鳳心生疑慮,開始懷疑這襄陽之内是否出了什麽事情,要不然也不會這般陣仗來。
那鄭元龍連忙走出,躬身一拜之後方才回道:“主公,再怎麽說您也是晉王,若是沒了禮數,隻怕會被那宋官嗤笑。所以主公,您也莫要推辭,就當是我等的一片真心。”
“而且晉王。如今您既然有安定天下之決心,那更應該讓天下衆人看出您的威望。不然的話,如何能夠讓他們降服?”緊随其後,呂文煥也是一起走出,對着蕭鳳開始勸道。
“一片真心嗎?”
蕭鳳嘴唇微動,雖是想要說什麽,然而話到口中之後,卻是什麽都無法開口。
她可不是那傻白甜,認爲這些人當真對自己忠誠,之所以認她爲主,不過是因爲跟着自己會有利益罷了,若是沒有了追随的價值,可是會被直接抛棄的。
“也罷。”
歎聲氣,蕭鳳也沒在追究,身形微動自戰艦之上飄落下來。
眼見蕭鳳落下,鄭元龍目中透着一絲害怕,連忙走了前來,問道:“對了主公,如今第三十八軍已經整頓完畢,不知主公是否可以随駕一觀?”
“不了。我既然将此事交給你,那就相信你能夠幫我做好此事。”
蕭鳳搖搖頭,拒絕了鄭元龍的邀請,卻是看向待在遠處的王牧,口中訴道:“王牧,在我離開這段時間内,這襄陽之内可曾發生什麽?”
算算時間,蕭鳳離開襄陽也有半個月的時間了,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當然迫切的想要詢問如今襄陽的狀況。
“這個!”
王牧遲疑了起來,更察覺到兩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在蕭鳳回來之前,那鄭元龍和呂文煥便曾經拜訪過自己,通過各種手段懇請她幫忙隐藏那城管局之事,雖是被嚴詞拒絕了,但如今若要她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卻也有些壓力。
畢竟這事兒,一個人牽扯到華夏軍,一個人牽扯到那投降的宋軍。
若是一個處理不當,不僅僅會弄的軍心不穩,隻怕也會讓蕭鳳爲之震怒,弄的君臣分離。
蕭鳳稍微不悅,語氣加重了一點:“怎麽了?莫不是有些顧慮,所以不敢說?”
“在下不敢。隻是主公,那事兒有些複雜,實在不适合當着衆人之面來說。”盯着兩人的目光,王牧努力的昂起頭來,吐出心中所說。面對蕭鳳,她并不願意有所隐瞞,隻是這事兒太過複雜,自然也不好開口。
蕭鳳更感不快,又道:“哦?究竟是什麽事情,竟然讓你這般踟蹰,就連我都不敢告訴?”說完之後,目光自衆人身上掠過,明顯是透着愠怒來。
君王一怒、伏屍百萬。
蕭鳳雖非那秦始皇,但若是拿出氣勢來,也足以讓所有人都倍感壓力陡增,對于王牧來說,也是倍感難受,甚至生出窒息感覺來。
“晉王。”
恰逢此刻,高達卻是走了出來,直接站在王牧之前,将蕭鳳那壓力擋下。
他說道:“正所謂臣不密則失身、軍不密則失國。我想王秘書之所以這般遲疑,也是爲了晉王着想,不如等回府之後再詳細詢問,也免得讓衆人繼續站在這裏,消磨時間。不是嗎?”
“也好。那就先回府吧。”
蕭鳳收起威嚴,衆人這才感覺胸口一松,長長的喘口氣來。
“隻是王牧,等回去之後你可要好好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明白嗎?”
瞪了王牧一眼,蕭鳳雖是明白對方顧慮,但還是有些不快來。
王牧自是連連叩首,低聲回道:“啓禀主公,我明白了!”旋即加快幾步,緊跟在蕭鳳身後,至于那鄭元龍、呂文煥那眼神,卻是直接抛之腦後。
對這兩人徇私舞弊之事,她自然也是充滿鄙夷的。
眼見兩人離去,呂文煥心中害怕,快步走到鄭元龍身邊,低聲問道:“我說鄭參謀長,這下子又該怎麽辦?”
“莫要慌張,繼續等下去就是了。”鄭元龍神色自是凝重,但也安慰了幾句:“以我對主公的了解,這事兒頂多也就會被懲罰一下,不會有多大事情的。畢竟她還希望能夠利用你們,招攬更多的宋軍戰事呢。而且你莫要忘了,那高達也曾經允諾,答應幫我們了。不是嗎?”
呂文煥稍微一松,自我安慰道:“希望如此吧。”末了,又是看了高達一眼,低聲問道:“高達兄,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若隻是保住你侄兒一命,也不是不行。隻是若是主公真要追究的話,那我就無能爲力。”高達阖首應了一下,旋即閉上了嘴。
很顯然,爲了确保各自親人的安危,鄭元龍和呂文煥兩人,也是費盡了心思了。
“自然。”
呂文煥、鄭元龍兩人紛紛阖首,表示了自己的謝意。
如今時候,他們兩個也隻能靜靜等待着結果了。
等到蕭鳳回到府中,自然也将王牧召入其中,詢問着城中事情,而其他将士也無其他事情,自然也紛紛散去,隻留下鄭元龍、呂文煥以及高達三人,候在大堂之外,靜靜等着堂内的狀況。
許久之後,那大門打開,王牧也推開門來,對着三人訴道:“列位,主公還請你們進去一叙。”
“我等明白。”
深吸一口氣,鄭元龍、呂文煥也是倍感緊張,打起精神來朝着那大門走去,看他們的樣子,仿佛就是在走着一座懸在萬丈懸崖之上的獨木橋一樣。
當然,那高達也擡起腳步,跟着兩人走入其中。
等到高達經過王牧身邊時候,王牧卻是低聲感謝道:“先前時候,多謝先生幫忙了。”
“隻是小事一樁,無需放在心上。”
高達應了一聲,也是一起跟着兩人踏入府内。
眼見高達也是走入其中,蕭鳳稍有詫異,問道:“高将軍,你怎麽也來了?”先前聽了王牧的訴說之後,她也知曉高達并未牽扯到這件案件之中,自然也爲高達的出現而感到訝異。
“啓禀晉王。此事關系到全軍上下安危,而且我和呂将軍也是舊時,未曾盡到勸阻之意,也應該負一點責任。”高達回道。
蕭鳳自嘲道:“高将軍,若是你也有責任的話,那我的責任莫不是更大?畢竟當初便是我做主,讓爾等能夠繼續抗元大業?”被這一說,高達也是面有驚詫,顯然也被弄了一個措手不及,不過蕭鳳随後便道:“隻是你既然來了,那也沒必要離去,不妨幫我分析一下,我應該如何處置?”目光死死的盯着鄭元龍、呂文煥兩人,也是透着一些愠怒來。
她成立城管局,乃是爲了更方便處置城中資産,誰曾想這機構竟然成了他人牟利的工具了。
這讓蕭鳳如何能夠接受,若是不找幾個人懲治一下,隻怕就真的沒人将她放在眼中了。
高達神色頓了頓,目光自兩人臉上掃過,然後回道:“以在下以爲,此事雖非他們兩人所導緻的,但那犯事之人卻也和他們有所幹系,不免有教唆嫌疑。不如将他們兩人革出軍職、以儆效尤,如何?”
被高達這麽一說,鄭元龍和呂文煥也是慌了神,隻是礙于蕭鳳威名,卻也不敢多做口舌,以免召來更大的嫌疑。
“革出軍職?”
聽了高達之話,蕭鳳也是遲疑下來。
“若是這樣,是否過了?畢竟此事也非他們過錯,隻是那鄭士龐、呂師夔不辨忠奸,這才招緻這般禍事來。”
倒不是蕭鳳不會狠心處置,實在是因爲眼下乃是吞并宋朝的關鍵時候,而這東方集團軍乃是主力部隊,若是貿然将呂文煥、鄭元龍兩人革出軍職,隻怕會惹出大麻煩了,至少軍隊肯定會因此而陷入混亂之中。
“可是晉王,若是就這麽放了,隻怕也無法讓百姓服衆啊。”高達又是勸道。
“這倒也是。”
蕭鳳沉吟片刻,又是側目看向了那王牧,訴道:“王牧。關于此事,最熟悉的莫過于那李穹。你不妨将那李穹叫來,問問他的意見如何。”
王牧低聲應道:“在下明白。”應了之後,也立即轉過身來,從這個壓抑的地方離開。
生氣的蕭鳳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可不想再度見到這樣的蕭鳳。
眼見高達、王牧也是束手無策,鄭元龍和呂文煥也有些絕望,心中暗想:“莫非當真就沒辦法了嗎?”
“啓禀主公。”
鄭元龍鼓起勇氣,終于擡起頭來看着蕭鳳,訴道:“我那兒子的确驽鈍,竟然讓他麾下之人鬧出這種事情來,實在是罪該萬死。但念在他也是一片苦心,可否饒他一命?”
“饒他一命?”
蕭鳳冷笑一聲,訴道:“我也不是不像啊。隻是他在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時候,可曾想過饒那些百姓一命?若是我當真坐視不管,那我們和以前咱們所推翻的那些貪官有什麽區别?”
眼見鄭元龍還要辯解,蕭鳳也是厭煩了,直接回絕道:“你莫要繼續說了,還是等李穹哦哦你過來吧!”面對這兩人,蕭鳳也是有些失望,那呂文煥倒也罷了,畢竟史書上名聲就不太好,隻可惜鄭元龍也是跟随她數十年的老臣,竟然也在這上面載了跟頭,那就太不像話了。
雙目微閉,蕭鳳也是不願理會衆人,靠着椅背休憩起來。
這一路奔波,她也是疲憊不堪,正好借着這個時候休息一下。
衆人見了,自然也不敢打擾,就隻是靜靜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