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鄭元龍離開,那呂文氏也自後房之中走出來,她對着呂文煥躬身一拜,謝道:“多謝叔叔幫忙,要不然我隻怕就被那厮給發現了。”雖是知曉對方并非鞑子那般暴戾之人,但出于女人的本能,呂文氏依舊對鄭元龍感到恐懼。
呂文煥搖搖頭,臉上卻是透着一些疲憊之色來,訴道:“唉。那呂梁如今被關,也是他命該如此。隻是你們孤女寡母,可莫要再牽扯到這事情中了。要不然那呂珑可就一個親人都沒了。”
畢竟是多年的親戚,呂文煥對呂梁、呂文氏兩人性情相當清楚,當然明白呂文氏并非那善罷甘休之人,所以便害怕其當真犯傻,去和華夏軍做對抗。
呂文氏再度躬身:“放心吧,侄女曉得。”雖是表面道歉,但心中怨恨卻也不曾消解,依舊充滿着憤恨:“不管如何,至少也得讓他們付出代價。”念及先前的女兒,她這才露出一絲擔憂來,就此辭别道:“對了叔叔,那珑兒此刻定然找我找的急了,我就此告辭了。”說罷之後,便腳步匆匆離開此地,想要去尋找自己的愛女。
“唉。希望你莫要一步踏錯,要不然就糟糕了。”
呂文煥雙目微阖,臉上透着幾分擔憂來。
就連元軍都無法對抗,僅憑一個婦人又能做什麽呢?
對此,呂文煥并不抱有任何期待,隻感覺眼前壓抑的很,仿佛有一股風暴盤旋在襄陽之上,随時随地都會将這個先前安甯的城市徹底摧毀。
那呂文氏就此辭别之後,便一路朝着後花園行去,然而在後花園之中轉了幾圈,卻也未曾見到自己的兒子。這樣子,讓呂文氏頓時慌了神,連忙自府中走出,卻是朝着外面的街道奔去,口中還喊着:“呂龍、呂龍,你在哪裏?”走了沒幾,她便看到了自己的兒子此刻卻被一個中年人抱着,那呂龍身上有着一些裂痕,臉上也是沾着灰塵,這讓她分外害怕,連忙上前對着那呂龍叫了一聲:“小龍,還不快過來?”
“娘親。原來你在這裏啊,還得小龍好找。”
呂龍連忙自中年人懷中跳下來,一步一跳來到呂文氏之前,卻是吓得呂文氏連忙将其抱在懷中,在身上一番搜尋之後沒發現什麽異狀,這才稍感安心。
一想到可能的結果,呂文氏面色一闆,斥道:“我不是告訴你在房間内呆着,莫要四處亂跑嗎?怎麽又自己跑出來了?”
“孩兒明白。”
呂龍吐了吐舌頭,看起來甚是可愛,隻是他那雙眉卻是擠在一起,透着一抹懷念的神色來:“可是媽媽,你不是說要幫我找爸爸嗎?爸爸呢?”一邊說着,一邊探着頭看向呂文氏身後,見到背後身無一人之後,目光頓時暗淡下來。
呂文氏一時黯然,訴道:“這個,你父親他有些事情,所以還要再等一會兒。”目光微動,卻是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口中問道:“還爲請教,您是?”
這中年男子和她的夫君呂梁一般年齡,但身材卻顯得更爲魁梧,臉龐也更爲潇灑。
“在下金明。先前因爲一些事情,偶然遇到了貴公子,這才讓閣下誤會了。”金明笑了笑,那燦爛的笑容讓呂文氏一時茫然,竟然生出幾分羞澀來。
此刻,那呂龍也是叫道:“母親。先生可厲害了,隻是三兩下就将那些欺負我的家夥給打炮了。”
“沒錯。先前時候因爲令公子孤身一人,結果被一些歹徒惦念上了。幸虧被我遇到了,這才沒有遭了劫難。”金明笑了笑,然後将先前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下。
原來在先前時候,那呂龍因爲許久未曾找到呂文氏,于是便離開了後花園,打算到街道上去尋找。
因爲他的裝扮原因,所以被城中的流浪漢盯住,打算針對呂龍下手,畢竟這襄陽才剛剛攻下,還有不少地方沒有控制住,治安還遠遠算不上多麽好。
也是在這個時候,金明突然出現在了這裏,并且将那幾個歹徒給打跑了,并且救下了呂龍。
聽罷之後,呂文氏滿是感激的躬下身來,訴道:“這一次真的是多謝你了,要不然還不知曉會發生什麽事情來?”眼下呂梁被逮捕起來,她若是就連起唯一的子嗣都無法保下來,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金明笑着回道:“此事不過舉手之勞,無需在意。”眼見呂文氏孤身一人,又道:“對了。我看你孤身一人,隻怕路上會遇到危險,不如讓我來護你一程吧,如何?”
“那就謝謝你了。”
呂文氏安心下來,出于對自家兒子的信任,她絲毫沒有懷疑金明的目的。
于是,兩人一起帶着呂龍朝着遠處自家府邸走去,在旁人看來,倒是挺像一對幸福的家庭。
另一邊,鄭元龍再辭别了呂文煥之後,也回到了府中。
待到回府之後,他卻見自己兒子鄭士龐正在府中,于是便感到好奇,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父親。主要是孩兒有些事情,想要征求父親的意見。”鄭士龐露出一抹尴尬,張口問道。
鄭元龍稍微皺眉,雖是感到奇怪,卻也爲自己兒子能夠和自己見面而感到高興,于是便回道:“當然可以。”
“那就好。”
鄭士龐深吸一口氣,然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其實是這樣的父親。你也知曉,眼下我等剛剛光複襄陽,因爲那鞑子的原因,許多房産田地也就此成了無主之地,所以孩兒覺得,我等也許可以成立一個衙門,将這些東西收歸一處,充作軍資?”
“嗯?爲何你會産生這個想法?”
鄭元龍頗爲詫異,畢竟他們也才剛剛光複襄陽,諸多事情一起擠在一起,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也沒有想到這一點來。
鄭士龐訴道:“唉。這不是看見了那呂梁所做的事情嗎?若是讓諸如呂梁這種人繼續恣意妄爲下去,少不得鬧出多少事情來,所以我覺得還不如成立這麽一個衙門,專門來負責這田産、房産?”
“哈哈。你倒是有心。”
鄭元龍笑了笑,卻是爲自家兒子而感到高興:“隻是此事尚需主公準許,要不然我們可不能貿然行動,知道嗎?”畢竟自家兒子能夠提出這般想法,也算是有些見識了。
鄭士龐自是充滿自信的拍着胸膛,訴道:“放心吧父親,我相信主公定然會答應的。畢竟都鬧出了呂梁那事情,我想主公也不願意讓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很好。既然你有信心,那我當然也會幫你的。”鄭元龍鼓勵道。
鄭士龐一臉歡喜,連忙阖首謝道:“那我就先謝過父親了。”先前攻占襄陽,他雖然有中間斡旋的功勞,但也不能算是多麽大,所以官銜也一支沒有上升,隻是得了一些獎勵罷了。
如今他的兩個發小在太原之處建功立業,這個消息讓鄭士龐有些焦躁,卻不想要輸給那兩人。
于是他便策劃了這種事情,打算依靠着這個功勞,讓自己肩膀之上再添一枚星星。
對于鄭士龐的志向,鄭元龍自然也沒有阻止的打算,所以等到第二天之後,便立即找到了蕭鳳,将整個事情的利弊闡述清楚。一如他所預料的那樣,蕭鳳也果真答應了這件事情,讓其遴選人選,并且負責這件事情。
得了這句話之後,鄭元龍二話不說,直接将自己的兒子提拔上來。
再怎麽說,他也隻是一個擔憂兒子前途的父親,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行徑,也是理所應當。
待到上任之後,鄭士龐也是爲之驚喜,自然是開始着手邀請各路人馬,而在這之前他也清楚若要完成這個任務,還需要去認識一個人來。
“虞卿!”
徑直走入酒樓之中,鄭士龐直接坐在了呂師夔邊上。
呂師夔側目一看,臉上頓時露出苦澀神色來,卻道:“原來是士龐?你怎麽找來了?”望着滿桌酒菜,他卻是感覺自己整個人好似被否定了一般,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也不過是一介廢人,若是希望我能幫忙的話,隻怕是不行了。”
在這不到半年之中,他先後遭遇父親去世、襄陽被奪、乃至于參謀叛逃的諸多事情,自然也是備受刺激,認爲自己不過是一個失敗之人,根本就不值得繼續生活在這裏。
于是,呂師夔每日就沉浸在酒水之中,希望能夠用酒精麻醉自己,讓自己不去回想那些讓人崩潰的記憶。
“唉。你還沒試一試呢,怎麽就說不行了?”鄭士龐雙眉微皺,不免感到了一股挫敗感,但是一想到未來的事業,他還是擡起精神來,繼續勸道:“而且我相信,你的父親也不願意看着你變成這樣子吧。整日了酗酒度日,這算是什麽事兒?”
“哼哼。不這樣,那你讓我做什麽?繼續當将軍嗎?别忘了,因爲我的原因,那襄陽可是險些就被鞑子給奪了去了。”呂師夔沒好氣的回絕道:“就這樣子,你覺得我還能幹什麽?”
鄭士龐立時垂首,在心中自我鼓勵了一番之後,卻道:“當然不行。隻是作爲曾經的好友,我覺得你繼續這樣下去不行。”
“不行?那你告訴我,我該做什麽?繼續擔任軍官,守護這襄陽嗎?不過這襄陽現在屬于你們了,也不需要我了。”呂師夔自嘲着回道,對于鄭士龐此人,他總感到有一種阻隔感,并不願意和其多見面。
鄭士龐訴道:“确實!但你就算不是将軍了,也不代表就不能繼續守護襄陽啊!譬如現在,我就有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