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申眉梢皺緊,擊敗元軍乃是既定方案,但他們之所以來到均州,卻是身負更重要的職責。
目光饒有興緻的看着李義,嚴申說道:“若是擊敗元軍的話,我們當然會展開行動。但是你也是軍人,應當知曉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你一句話而貿然調集兵力的話,隻怕會引起一連串的問題的,這一點我必須要考慮進去。”
李義有些失落,他有些懷疑的看着嚴申:“這麽說來,你們是不打算出兵嗎?”
“不一定。這得看你的情報價值如何。”嚴申回道,眼底之中并未隐藏自己的懷疑。
“看樣子我是很難取得你們的信任了。”李義苦笑道。
“也不盡然。”
鄭士龐從旁勸道:“若是你能夠助我們控制——”此話剛一出口,他卻見自己父親以目示意,連忙遮掩道:“解除襄陽危及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你隻是一個外人,我們并沒有義務來相信一個外人的話。”
“控制襄陽?”
李義眉間微揚心中默念了一下,縱然鄭士龐變換了詞語,他卻聽的分明,立時明白過來對方的目标。
那蒙古爲了能夠消滅宋朝,控制襄陽乃是必經之舉,而作爲元軍最大對手的華夏軍,爲了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那莫過于直接由自己來控制襄陽。
誰都清楚,在如今呂文德已經重傷的時候,襄陽不過是一塊肥肉,任誰都能夠撲到上面咬下一口。
如今華夏軍蠢蠢欲動,當然也是有了這個打算。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們吧。”
深吸一口氣,李義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三日之後,三日之後元軍會自安陽灘路過。到時候你們隻需要在此地埋伏,定然能夠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安陽灘?”
嚴申笑了起來,他的雙眼微微凝聚,似乎看到了未來的場景,雙手更是死死握緊。
“三十年了。算算時間也是時候複仇了。而這一日,就從安陽灘開始吧。”
尋常的稱述,李義隻感身軀凝重,無形的重力也壓迫的他呼吸難受,對方的身軀之中似乎孕育着一股仇恨,這股仇恨也不知曉積累了多久,以至于深沉的如同濃墨,讓他倍感難受。
“當然。關于襄陽的動靜,我還需要你幫我了解一下,可以嗎?”
嚴申眼睛一轉,直直的盯着李義,上位者的氣息讓李義根本無從拒絕,“畢竟你是宋軍軍官,比我們要更容易獲知襄陽的情報,尤其是關于呂文德身體狀況,不是嗎?”
“這個,在下定然遵照指示,絕不讓元帥失望。”
李義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爲,當即挺直腰杆、右拳至于胸口之處,行了一個标準的華夏軍軍禮,口中也是高聲喝道。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似乎成爲了華夏軍的一員。
“很好。”
嚴申贊賞的點點頭,叮囑道:“隻要你能夠幫我辦好這件事情,日後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當然必須得遵照我軍律令。知道嗎?”
“這是自然。”
李義唯唯諾諾,自然不敢推拒。
嚴申又是将鄭士龐叫來,叮囑道:“還有。我乃是元帥,有的時候不便出面。你若是有消息的話,可以聯絡士龐,到時候士龐自然告訴我。當然,若是我有什麽要求的話,也會讓士龐告訴你,明白嗎?”察覺到李義懷疑的目光,嚴申又道:“士龐乃是鄭參謀長之子,這一點大可以信任。”
“原來是鄭公子,實在是失敬了。”
李義誠惶誠恐的低下頭來,爲自己之前的失禮而道歉,心中也是感到後悔。
若是有重來的可能,他可不想要得罪鄭士龐。
鄭士龐笑道:“李将軍過慮了。我不過是一介小小尉官,徒添爲參謀部一員罷了,也不是什麽大官。日後若要解除襄陽危及,還需要你大大支持,不是嗎?”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李義連連回道,态度越發的恭敬起來。
而他這樣子,當然也讓鄭元龍、嚴申兩人略有不悅,覺得李義這模樣實在是太過谄媚了,不過一想對方乃是宋朝軍官也就不以爲意。
“你啊!莫要忘了你離開宋軍已經有段時日了,若是被襄陽之人發現了,又該如何?”
鄭元龍面色微怒,稍微斥責了一下:“至于那元軍,我當然會派兵襲擊的。這麽好的機會若是不利用,豈不是可惜了?隻是你也莫要太過焦躁,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了嗎?”
“末将明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離開了?”李義探着身子,試探性的問了起來,生怕惹怒幾人。
鄭元龍點點頭,表示已經認可了對方。
得到對方的表示之後,李義這才敢直起身子,然後轉過身來朝着門外走去。
他剛一走出參謀部,不由得歡快的跳了起來,口中也是叫道:“太好了。這下子,就不用跟着襄陽陪葬了。”隻是一見周圍被驚動的一幹路人看過來的詫異目光,便是守衛參謀部的士兵也是面露不悅,這讓他感到有些羞愧。
無論如何,自己的行爲終究也是等同于背叛,李義也是明白這一點,要不然爲何要喬裝打扮來到這裏?
他重新恢複平靜,然後快步離開了這裏,徑直朝着襄陽趕去。
算算時間,距離回歸襄陽的時間也不早了,李義相當明白自己若是不曾及時趕回去的話,是肯定會遭到那呂文煥一陣呵斥,爲了避免被懷疑到,他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
而在參謀部之中,等到李義離開之後,鄭士龐好奇的看着鄭元龍和嚴申。
“鄭參謀長、嚴元帥,莫非我們當真要出兵嗎?”
東方集團軍此行目的的确是對陣元軍,但那安陽灘乃是位于宋朝境内,依照以前的規則他們是不會越境攻擊的,這一次難道兩位領導打算打破之前的限制嗎?
“沒錯。”
嚴申阖首回道:“你也看到了,那呂文德根本無力抵抗阿術,若是坐視阿術繼續下去,隻怕那襄陽定然會落入對方手中。到時候他們便可以借着襄陽橫掃整個漢江,甚至還可以将實力拓展到整個長江流域,到時候我們可無法和對方對抗。正因此,所以我們才要主動出擊,削弱對方的力量。”
鄭士龐依舊透着疑惑,問道:“可是,若是臨安追究呢?莫要忘了,因爲先前的協議,我們是無法踏出均州地界的。”
十年之前,張威之所以無法剿滅那土匪,不得不以引蛇出洞的計策消滅對方,便是因爲這個協議。
鄭元龍笑道:“關于這個,咱們大可以推到呂文德的身上,就說我們乃是受了他相邀,這才出兵相救。我料他縱然明知是假,也斷然不可能戳穿。不然的話,這襄陽隻會淪陷的更快。明白嗎?”
“原來是這樣?”鄭士龐有所了悟。
那呂文德固然德行有虧,但卻也算是一個忠臣,這些年始終戊守襄陽,也不曾讓外來勢力踏入半分。
他若是想要自元軍手下護住襄陽,那就必須要借助華夏軍的力量,不然的話整個襄陽就會徹底淪陷。
這一點,呂文德也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