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滿是不忿,平生以來可沒有人這般對待自己。
“呵,你以爲你是誰,天王老子嗎?”
孫鵬卻是分外亢奮,往日爲了保全全廠之人,自己實在是太過委曲求全,這一次他卻是要發洩一通。
“而且我就這樣子,你又如何?反正這鋼鐵廠也被燒了,損失了這麽多,你應該會很後悔吧。但是後悔又如何?你終究無法改變這一切。看着自己的心血被毀了,感覺很痛心對吧。但是,這就是我要你知道的感覺。”
“你這家夥,當真以爲我不敢打你?”
蘇瀾終究忍不住,正欲上前教訓孫鵬時候,卻被蘇權給拉住了。
蘇權指了指趙方,訴道:“趙警長。根據目前的人證和物證顯示,縱火犯乃是此人,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表示嗎?”
“要知道這長安鋼鐵廠縱火一事非同小可,若是讓縱火犯給逃了,沒那可就是你的失職。”蘇瀾回過神來,故作姿态整了整衣襟,下巴微昂透着高昂撇了一眼孫鵬,然後對着趙方訴道。
雖然想要将其挫骨揚灰,但旁邊的就是警察,蘇瀾縱然有着天大的能量,也絕技不敢挑釁政府的尊嚴,隻有讓趙方出馬,将這些主使者全都給抓起來。
趙方暗歎一聲,自腰間取下手铐,走到了孫鵬身前,訴道:“孫先生,得罪了!”
孫鵬雖是性子剛烈,然而見到趙方走到自己眼前,氣勢頓時爲之一衰,俯下頭來:“我明白了。”伸出的雙手,代表着他的決定。
趙方心情肅靜,阖首謝道:“多謝!”對這些工人,他也保持着相當的同情心,然而縱火一案實在是太大,若是不将孫鵬抓起來,是無法對長安以及自己的警長一個交待。
趙方對着身後的騎警揮揮手,便召來了十數位騎警,将包括孫鵬在内,好幾位已經被确信的縱火犯全都抓了起來,然後押往早已經準備好的囚車。
“趙警長,請問他會被怎麽辦?”
正當囚車準備離開時候,馮高走了出來,将一行人攔住。
趙方雙眉微皺,晃了晃腦袋,然後訴道:“就他這樣子,縱然不死也會被關上數十年牢,總之他這一輩子,是徹底毀了。”先前時候,能夠撲滅這鋼鐵廠火勢,也是多虧了馮高幫助,故而相當尊敬眼前之人。
“怎麽會這樣?”
看了一下囚車,裏面的孫鵬已經阖上雙目,馮高感覺肩上重擔變得無比沉重。
他轉過頭來,看着那些聚集在自己身邊的工人,在這之前這些工人可還在自己的手下,爲自己的未來而奮鬥呢,雖然自己的目的被蘇瀾等人給徹底毀了,但他們還對自己抱有相當的期待。
“幫我照顧好他們,可以嗎?”
蓦地睜開雙眼,孫鵬最後看了馮高一眼,也許以後他們兩個很可能再也無法見面。
馮高深吸一口氣,珍重的點點頭,回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們的。”帷幕落下,遮住了孫鵬的身影,馬車拉着上面的人,自這裏離開了。
“馮先生,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有人感到茫然,孫鵬被抓走了,他們迫切需要一個新領導。
馮高神色凝重,目光所及之處,全都倒塌的磚石和碎木,偶然有露出來的鋼鐵機械,但這也被高溫給燒的變形了。
“先将這些廢墟收拾幹淨再說吧。畢竟,就咱們現在這樣子,似乎除了煉鋼外,也不會做别的事情。”
馮高囑咐道。
得了馮高的命令,所有的工人一起行動起來,開始沿着廢墟發掘,試着找出一些能用的東西。
火勢實在是太過龐大,他們需要确認犧牲者的數量,以及那些機械裝備的損毀程度,看看能不能重新修理好,再度複用起來。
蘇瀾看着惱火,低聲咒罵:“這些家夥,将我的鋼鐵廠當成什麽了?”正待走上前呵斥時候,卻被蘇權給扯住了。
“算了,讓他們去吧。”蘇權搖着頭,雙目澄淨無比,似是能夠看出蘇瀾的想法。
蘇瀾反駁道:“爲什麽?”
“要不然,你不是又要重新招攬人手嗎?讓他們去,至少也能夠省一筆費用,不是嗎?”蘇權勸道。
被這一說,蘇瀾隻好放下恩怨,口中嘀咕道:“好吧,那就依照你所說的吧。隻是這些家夥,必須給他們一個教訓,要不然如何能夠現出我的手段?”
他卻是沒有想到,這些工人不過是一些窮苦農民,莫非爲了養家糊口,如何會跑到這個工作環境惡劣、而且特别辛苦的煉鋼廠之中?
遠處,那些工人自然沒有注意到蘇岚和蘇權的談話,他們隻是聚精會神注視着廢墟,按照自己以前的記憶,将那些磚瓦碎木全都搬開,露出下面的機械設備。
若是見到機械裝備尚且完好的時候,就會發出一聲呐喊聲。
幾個人一起努力将這些機械設備拉出來,然後開始調試這些機械設備。
蘇瀾在旁邊看着,感覺心中怨氣也沒之前那麽大了。
“喂。你們過來看。”
這個時候一個人叫道。
蘇蘭和蘇權立刻感到疑惑,紛紛走上來,想要看看這些人究竟是什麽東西?
馮高也是帶着疑惑走了上來,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麽嗎?”
那人指着廢墟說道:“你們看,這個是不是咱們之前失竊的銀兩?”
幾人一起探頭,就見到在磚石之上,留着一攤銀白的金屬固體,雖然被黝黑的木炭和磚瓦蓋住,但那璀璨奪目的光彩,卻是難以掩飾,告訴衆人這就是銀子。
銀子的熔點并不高,很容易就會變成液态,但是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後,這些銀子也開始凝固起來,于是就被衆人給發現了。
“還當真如此!”
馮高心中一喜,連忙将所有人召來,一行人一起努力,也将這處的廢墟清理幹淨,所有的銀子全都被集中了起來,經過稱量之後,确定這一批銀子就是他們之前失竊的那匹銀子。
當然,除了這銀子之外,這裏還殘存着一具屍體。
“是老丁頭的?那家夥乃是慣偷,驟然見到這麽大的錢财,自然難以忍住,所以就做出了這種事情來?”
仔細辨認了一下,馮高略有欷歔。
這老丁頭是一個孤寡老人,一直以來都擔任鋼鐵廠保安的職位,先前那兩把鎖也是他提供的,若是這樣想來,整個工廠也的确隻有此人有實力和本事偷走這些銀兩。
而按照他臨死前的動作,估計也是打算将這批銀子給運走,然後自己便就此逃脫這裏,從此逍遙快活。
然而,孫鵬的一把火,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既然在這鋼鐵廠發現了這麽多銀兩,那這些自然就是我的了。”沒等衆人反應過來,蘇瀾高傲的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他這一說自然招來了所有工人的敵視,這些銀子乃是自己千辛萬苦方才掙來的,又怎麽容忍蘇瀾趕出這種事情來?
馮高擋在蘇瀾的身前,直接否決道:“對不起,這些銀子隻能留在這裏,誰也無法帶走!”
經過了一場大火,整個煉鋼廠可以說是一貧如洗,華夏軍的款項更是沒有送過來,他們若是想要生活下去,那麽這批銀子是必須的,畢竟鋼鐵廠徹底沒了,若是想要通過訂單來獲取資金,根本就不可能。
“那又如何?這批銀子乃是我工廠中的,當然應該屬于我了!”
蘇瀾不予理會,當即打算帶走這批銀錢。
煉鋼廠都已經被燒毀了,他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當然不希望這一萬兩白銀白白的送給這些工人。
馮高眉間怒氣一閃,挺起胸膛站在了蘇瀾之前:“若是這樣,那咱們隻怕又要來一場了。”
衆多工人亦是紛紛高聲呐喊,彼此之間結成了一個城牆,就那麽擋在了蘇瀾、蘇權等人之前,口中隻有一個話音來回訴說。
“休想搶走咱們的血汗錢。”
蘇瀾無法接受,他還是打算繼續對抗下去。
蘇權卻拉住了蘇瀾,勸道:“算了吧。這一萬兩,就給他們吧。”
“但是弟弟,這可是一萬兩白銀,不是一萬兩沙子和泥土,而是活生生的銀兩。怎麽能夠讓對方,輕易的拿走?”蘇瀾不打算接受這個建議。
蘇權聲音擡起,卻是分毫不顧彼此之間輩分差距,勸道:“難道你忘了鋼鐵廠的事情嗎?就在之前,這鋼鐵廠就被一把火給徹底燒了,這廢墟都還沒有清理幹淨!難道你還想讓事情再度發生?這些錢,還是算了吧!”
被這一說,蘇瀾這才冷靜下來。
“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們此刻已經是身無分文,若是沒有了這批錢,接下來的日子又該如何?難道你讓他們在長安街上乞讨嗎?到時候,主公追究下來,我們也是無法逃脫責任!”淩飛從旁勸道。
“主公?”
蘇瀾聽到這話,明顯露出一些害怕來,他看着那些廢墟,心中隐隐開始作痛,“好吧,那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
三人一起答應了下來,自然沒有反悔的餘地。
那些工人見他們就此妥協,也是紛紛發出了一陣呐喊聲,認爲自己這一次總算是勝利了。
馮高也是暗暗慶幸,幸虧眼前一行人乃是通達之人,要不然還會說一番争鬥。
他對着那淩飛欠了一下身子,謝道:“淩議長,這次多謝你了,若非你出面,隻怕我們就當真是走投無路了。”
“哈。我這也是爲了國家着想,畢竟這鋼鐵廠實在是重要,若是能夠修複成功的話,對我們自然也有相當的助力。”淩飛笑道:“隻是你們接下來打算做什麽?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我可以傾囊相助,定然滿足你的請求。”
先前時候,因爲蘇瀾的行爲,國黨的名聲可以說是頗受影響,經常遭到其他議員的抨擊了,爲了能夠重振國黨的聲譽,所以淩飛便打算出手,好挽回眼前的一切。
“多謝了!”
馮高相當感激的低下頭,然後訴道:“若是可以的話,不知可否給我們找一個住處?”面有凄苦的掃過了那些廢墟,衆多工人也紛紛落下淚來,畢竟這裏曾經是他們生活的地方。
“沒辦法,這火實在是太大了,我們的住處全被燒了。”
“當然可以。”
淩飛笑了笑,然後看向了蘇瀾,卻是問道:“我記得,你在這附近不是有一處莊園嗎?你平時不也不住嗎?不如暫時騰出來,給他們住下來!”
蘇權也是面有責備的喝道:“而且這一次若是說起來也是你的責任,若非你迫切的想要提高煉鋼廠的效益,如何能夠造成這種事情?你啊,還不如趁着這個時候,好好的彌補自己的罪責,明白嗎?”
面對兩人勸說,蘇瀾雖然是心中推拒,但是也隻有帶着所有的工人來到了自己在這裏的住所。
這住所也不大,也就三進三出的尋常住所,乃是他當初爲了招攬王權斌蘇修建的,方便其在這裏工作,然而在發生這種事情後,那王權斌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留下了整個房子空蕩蕩的,倒是能夠讓工人入住。
當然,突然鑽入了這麽多人之後,這房屋也頗爲擁擠。
莫說是洗澡吃飯,就算是上廁所的事情,都相當麻煩,并非長久之策。
但是也好過幕天席地,勝在有一個東西遮風避雨,卻是讓那些工人面生感恩,一起住進了來了。
當然,對于那王權斌,蘇瀾也是感到惱怒。
他找來了這個房舍的管家,喝道:“告訴我,那王權斌跑到哪裏去了?”
整個事情,全都是因爲王權斌壓榨太甚,這才導緻了整個暴亂,如今工廠之事暫時了解,但是這王權斌卻不知曉跑到哪裏去了,這讓蘇瀾爲之害怕。
若是無法抓到王權斌,作爲提拔此人的東家,蘇瀾也要爲整個鋼鐵廠火災一事而負責。
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什麽革除議員這麽簡單了。
蘇瀾相當清楚,如果不是自己身份顯赫,他這一次隻怕早就被關入牢房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