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疊的來到了長安鋼鐵廠之前,王路連忙詢問了起來,那大門被徹底的封鎖了,他手下的人馬若要進入其中,隻怕也要費一番功夫。
蘇權用責備的眼神瞪了一下王權斌,喝道:“問你呢,你還不仔細将事情的經過說清楚?”
“這,還不是那些暴民鬧的?要不然,如何會變成這樣子?王警長啊,您可是青天大老爺,可不能放過那群暴民給。”王權斌匆忙解釋了起來。
“說清城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别老是一口一個暴民。要知道,他們可都是我才長安城的百姓呢。”王路感到反感,上次的紡織廠屠殺案,導緻他對這些奸商并不怎麽感冒。
王權斌吓了一跳,連忙說了出來:“唉。也是我沒有預料到,那孫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搞的,突然就帶着廠中的工人開始造反,不僅僅将廠中的設備全都控制了,便是我們也被趕了出來。我若非及時發現逃了出來,隻怕也被他們給抓起來了。”
“孫鵬?”
王路念叨了一下,又問:“那你告訴我,這孫鵬爲何要做出這種事情來?畢竟人做事,總得有個理由,不是嗎?”
“我又不是孫鵬,我哪裏知曉?而且那厮若是暗中受到他人指使,也不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畢竟,咱們工廠乃是一流的兵工廠,軍中大半的武器,全都是這個工廠生産的。”王權斌意有所指,言下之意似乎是想要說明那孫鵬乃是宋朝亦或者蒙古指使的。
以宋朝以及蒙古立場,自然有足夠的動機摧毀兵工廠。
王路半信半疑,冷哼一聲回道:“也許吧,不過在沒有證據之前,你可不能亂說,明白嗎?”
“這個,在下已然知曉,定然不會說謊。”王權斌回道。
蘇權卻是有些不耐,詢問道:“先不說這個,王警長。你們有足夠的把握攻破這個鋼鐵廠嗎?”
“這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按照現在的樣子,隻怕傷亡不會小。”
王路搖搖頭,指了指廠中巡邏的工人們:“你也見到了,這些工人手中拿着可都是铳槍,雖然隻有少量,但是也是相當的棘手。沒辦法,這座工廠可是能夠生産軍火的,比不過其他的地方。”
蘇權歎口氣,回道:“若是這樣,難道就讓我們眼睜睜的看着這工廠落入暴民手中嗎?”
對于那孫鵬的目的,蘇權實在是害怕,生怕對方的目的乃是毀壞整個工廠,若是這樣的話,那他的損失可就慘了,至少也是數百萬貫錢,最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布局。
若是沒有這鋼鐵廠的話,赤鳳軍換裝軍火的份額,三期鐵路修建的需求,全都無法滿足需求。
蘇家也有可能就此沒落下去!
“沒辦法,至少對我們來說,若是想要攻陷這工廠的話,實在是困難了。”王路搖頭回道:“除非是出動中央衛戊軍,不然的話根本無法鎮壓下來。”
“中央衛戊軍?這可能嗎?”蘇權有些踟躇。
若要動用軍隊的話,必然無法饒過蕭鳳,到時候蕭鳳也會知曉此事,而她對于整個事情的态度也是暧昧不明,畢竟對方目前隻是占據工廠,還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呢。
三人正思考的時候,那大門緩緩地打開了,從中走出來了一個人來。
“你是誰?”
蘇權眉間存疑,低聲問道。
“在下馮高,先前時候徒添爲賬房主簿。”馮高躬身對着三人一輯,然後說道:“現在出來,乃是和幾位談條件的。”
“談條件?一介暴民,也敢和我們提條件?”王權斌甚是不屑,直接罵道。
蘇權瞪了一眼,王權斌這才縮了下來,旋即看向了馮高,問道:“談條件?你這是什麽意思?”
作爲議員,蘇權可沒少和其他人談條件,但是那都是和自己同一級别的存在,今日需要面對眼前之人,卻是讓他感到有些怪異。
“就是字面意思,希望和你們能夠談條件,隻有答應了咱們的條件,我們才會放棄抵抗、重新工作。”馮高笑道。
王權斌一口回拒道:“笑話,先将整個廠子給占了,然後說是談條件?你們知曉你們做的是什麽嗎?是造反!居然還想着能夠和我們談條件,當真笑話。”
“造反?王廠長,您可不能這樣說我們!我們這一次,隻是占據工廠,又沒有傷到他人,更未曾擾亂社會治安,如何算是造反,隻能說是罷工罷了。”馮高面色嚴肅,糾正着王權斌的錯誤,旋即又道:“而且王廠長,您應該明白咱們爲何這樣做了。不是嗎?”
“這——”
王權斌一時語塞,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說下去。
蘇權感到詫異,側目看了過來:“王權斌,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沒錯。你且将原因說來聽聽,如果在理的話,我當然會爲你主持公道。”王路勸道。
然而王權斌除卻禁閉嘴巴之外,便什麽都沒說。
對這一切心思肚明,馮高冷笑道:“哼。你爲了能夠提高煉鋼廠的産量,逼迫工人連續工作八個時辰,從來不許休息,甚至克扣發給我們的飯菜、中飽私囊,飯堂之中的飯菜甚至無法填飽肚子,多有吃壞了身體的。就你這樣子,算什麽好廠長?”
“什麽?”
蘇權一時訝然,低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馮高微昂下巴,回道:“我所說的句句屬實,難道還有假?”
王路也是責備了起來:“就你這樣子,不是官逼民反嗎?怪不得他們對你恨之入骨,若是我的話,少不得也要罵你一句。”
被兩人一陣痛罵,王權斌卻也不肯罷休,梗着脖子喝道:“大家都是這麽幹的,我能有什麽辦法?若是不這樣,能掙到什麽錢?”
蘇權爲之一愣,眉頭暗暗皺了起來。
說真的,這鋼鐵廠投資本就龐大,他們蘇家當初爲了能夠将這鋼鐵廠建成,耗費的資金豈止百萬,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收回本來。
馮高卻是忍耐不住,高聲罵道:“哼。那你就能這樣逼迫我們?要是在不起來反抗,隻怕我們遲早被你這種家夥給壓榨成幹屍了。”他雖是主簿,但是也長期待在鋼鐵廠,對廠中的工人遭遇也是感同身受,要不然爲何當初仗義執言,甚至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王權斌面露不屑,繼續訴道:“哼。能有吃的就不錯了,哪裏來的挑三揀四的?要不是蘇大公子伸出手來,你們這棒子賤民,隻怕還待在那窮鄉僻野之中啃泥巴呢。”
“你這厮,當真有夠無恥。我且問你,廠中生産的那些機械是誰生産的?操作那些機械的有是誰?若是沒有他們付出的勞動,你以爲你能夠就這樣人模狗樣的站在這裏?合着咱們就該活的跟乞丐一樣,應該被你肆無忌憚的毆打嗎?”馮高反駁道。
蘇權聽着,也爲之惱怒,低聲喝道:“王權斌,莫要在這裏丢人,還是給我滾下去吧。”
王路也是連連搖頭,對王權斌充滿着不屑。
就王權斌這種管理方式,不出亂子那才是怪事了。
無奈之下,王權斌隻好向幾位告辭,就此離開了這裏。
蘇權又是看向馮高,問道:“你說你是來談條件的?那和我說說,究竟是什麽條件?”眼下對工廠内部一無所知,他有這般表現,也是爲了能夠拖延時間。
“很簡單。将八個時辰工作時間降低到四個時辰。工人們實在是太累了,根本就無法支撐下來,他們也是人,當然也要休息。不是嗎?”馮高回道。
蘇權沉思片刻,然後說道:“就是這樣嗎?”
“當然不止。我們還要求在工廠之中設置工會,并且必須有咱們的工人代表,若是那廠長對咱們不好的,可以将那廠長直接給罷免了。如同王權斌這種人,必須排除!”馮高繼續說道。
“工會?”
蘇權微眯着雙眼,嘴中也是念了幾下。
很明顯,這所謂的工會乃是仿照議會産生的,全都是針對諸如廠長之類的管理人員所下的禁止,眼前之人竟然想出了這一點,倒是有些厲害。
馮高阖首回道:“沒錯,工會。你們必須要允許我們舉辦職工大會,并且接受我們職工大會的監督。要不然,諸如小三子這一類的事情還會繼續出現,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蘇權點點頭,謙和的回道:“但是你也應該知曉,這鋼鐵廠非是我蘇家一人的,尚有許多人投資,我總得得到他們的允諾,不是嗎?畢竟若是接受了你們的條件,廠中的效益隻怕至少也會下降五成。”
馮高稍微皺眉,旋即回道:“當然可以,但是你應該知曉,若是不接受我們的條件,那這工廠就斷然不會交給你們。你明白嗎?”
“當然!”
蘇權點了點頭,已然明白對方的決心。
這一次,他們若是不答應的話,這些工人是斷然不會放棄對工廠的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