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嶺訴道:“秦直道?”
“沒錯,秦直道。”
楊承龍阖首回道:“這馬路也才剛剛開始,自然也要看看其功效,若是其功效當真不錯,自然回應用到别的地方。但眼下,還是先将秦直道恢複比較好。”
周培嶺應了下來:“我明白了。”
的确,修築馬路的技術難度要低于鐵路,但是也有着許多的限制,要繞過山嶺、溝壑以及大河,所以其路線也需要好好的規劃,因爲接下來的工程耗資一點也不小,能夠以最少的錢、最短的時間完成,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這其中,最簡單莫過于以前的秦直道遺址了,其土質相當堅實,曆經千年有餘依舊堅硬如初,沿途也沒有什麽阻礙,乃是最佳的修築路線。
所以這段馬路的修築被率先提上了日程,而修築這條馬路的經驗,也會被用在别的馬路修築之上。
既已接了任務,周培嶺立刻就開始行動,開始尋找能夠幫忙的助手。
他的那幾個同僚雖是嗚呼哀哉,畢竟在長安城也沒待多長時間,很多東西都沒有玩過了,感覺不是很盡興,但依舊跟随周培嶺身後,畢竟是一起工作的同僚,彼此之間可要更熟悉。
“我說你啊,才沒過幾天,怎麽又将我們找來了?”
王若風感到有些不盡興,他才剛剛搭讪了一位小姑娘,正準備繼續發展感情,誰料就被周培嶺給拖到這裏來了。
周培嶺笑道:“唉。這不是需要你們嗎?所以就将你們找來了。”
“說罷,你找我們有什麽事?”
王若風沒好氣的回道:“若是你不說的話,我可就要離開了。要知道那李玲還在浣花園等着我呢,可不能讓她失望啊。”
“切。你這小子下手真快,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老婆了?”
何賽撅着嘴,發出了不滿:“要知道咱們可都是處男啊,你就真的忍心丢下我們嗎?”
“說的啥話,不過是楊部長剛剛介紹的,還沒怎麽接觸呢,怎麽說的就像是我已經成功的樣子了。”王若風有些尴尬,雖是極力掩飾,卻還是受不住一行人那火辣辣的眼神,遂開始轉移了話題。
“對了老周,你找我們究竟爲了什麽?”
“是這樣的。最近楊部長剛剛找上我,說是想要讓我主持秦直道恢複一事,所以我就将你們找來了。”
周培嶺取出早已經描繪出來的圖紙,在衆人眼中攤了開來。
“乖乖,這可是有近兩千裏長,竟然要咱們完成?”掃了一眼,何賽叫了起來:“對了,工期多少?”
“兩年!”
周培嶺回道。
“兩年,這怎麽可能?要知道當年蒙恬修築時候,也是動用了四十萬勞動力,廢了四年的時間修築成功。兩年時間修築完成?這不可能!”
何賽猛烈的搖着頭,回道:“要知道咱們境内可沒有那麽多的勞動力使喚。依我看,至少五年才可能。”
修築鐵路需要工人,種植農田需要農夫,隻是這兩項就已經将關中的勞動力徹底榨幹,他們若是想要完成這麽大的工程,必然會面臨缺少人手的局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馬路可不似鐵路那般麻煩,所以也不需要那麽多的工人。而且我也早有預料,若是能夠弄出這玩意,應該可以大大加快速度了吧。”周培嶺拿出一張紙來,遞到衆人眼前。
何賽等人凝目一看,就見在那紙上面,畫着乃是一個奇怪的機械裝置。
和那火車頭有些類似,也是一樣以蒸汽機爲動力,不過在那用來驅動火車行動的驅動輪之下,裝了一圈鐵闆,就和将鐵軌裝在了火車之上一樣,除此之外,在這車子後面,還有一個碩大的約有兩丈長的鐵制刷子,前面也有着一個入料口,不知道是幹什麽。
“這乃是我設計的鋪路機,若是采取這玩意的話,應該可以更爲迅速吧。”周培嶺笑道。
“原來是鋪路機?你是打算用這裝置代替鋪路工人嗎?”
何賽等人一臉歡喜,旋即露出幾分顧慮來:“隻是這玩意可行嗎?”
“哈。不管可行不可行,咱們試一下不久可以了嗎?若是可以的話,當然可以加快速度,縱然是失敗了,也沒什麽損失,不是嗎?”周培嶺笑道:“當然,緊靠我一人,可弄不出來這玩意,所以就将你們找來了。”
“原來是爲了這個嗎?”王若風訴道。
周培嶺點點頭,回道:“沒錯。畢竟對于機械的了解,你可要比我強的多,應該能夠解決其行走裝置吧。”
“既然如此,那動力裝置就交給我負責吧。”何賽說道。
其餘人也紛紛應了下來,各自承擔了部分的設計。
看着一行人開始忙碌起來,周培嶺感覺甚是開懷,若是有這些好友幫助,又有什麽事情無法克服呢?
隻是耗費不到一周的時間,一行人就在曾經的火車頭圖紙之上修改出相應的圖紙,然後開始了建造工程,這其中所廢的功夫不消說,直到三個月之後,才弄出首台試驗機型,然後就開始了修複工程。
一開始的時候,這攤鋪機的确有些不穩定,無法穩定出料,不過經過好幾次修繕之後,也開始漸趨穩定,并且能夠穩定的使用了,整個工程也開始快速推進了,唯一的限制就是瀝青始終不足,修築馬路所消耗的瀝青太大了,根本就供應不上。
相較來說,征收農田以及賠償之事,才是其中困難的地方。
曆經一千多年,很多的事情都會發生,也有人爲了能夠修築自家房舍,将秦直道給扒了,更有的直接将其占爲私有,在上面修築屬于自己的農田已經房舍。
這不,等到秦直道修建到淳化的時候,就遇到了一樁麻煩事。
“喂,你們來幹什麽?”
見到遠處走來數十位肩挑農具的農夫,何賽迎了上去。
在修築馬路的時候,何賽沒少見過這些人,隻将對方當成一般的好事之徒,就準備将這些家夥給轟走。
然而當先一人卻将肩上鋤頭放在身前,蓦地擡起頭來,手指直接指着何賽身後的鋼鐵機械。
在何賽的身後,一個碩大的鋼鐵機械就趴在地面之上,前方張開的鐵口子之中裝滿着碎石,車頂之上也裝着一個約莫有一丈寬的方形容器,裏面裝着滾燙的瀝青。
旁邊停留着許多馬車,馬車之上全都裝着碎石以及瀝青,隻要等到裏面的材料消耗完畢,就會立刻補充。
那農夫看着這鋼鐵機械,明顯透着幾分憤恨,罵道:“你們這玩意弄壞了我族中的風水,你快點給我拆了?”
“拆了?”
何賽瞪大眼睛,覺得自己聽錯了,連忙搖着頭回道:“對不起,這不可能。”
何賽知曉這些農夫說的是什麽,乃是他們所弄出來的瀝青馬路攤鋪機,以蒸汽機爲動力,雖然行駛緩慢,也才每小時十裏這樣子,就連常人漫步的速度都跟不上,但卻勝在效率極高,隻可惜受限于材料的供應,目前隻能維持一天四十裏這樣子。
靠着這玩意,周培嶺他們隻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将昔日的秦直道完成了一半了。
“不拆?”
那人神色一愣,立時便變得猙獰起來,至極喝道:“既然你們不拆,那就莫要怪我們不客氣了。”說着,便将那鋤頭往肩膀之上一方,率先奔向那瀝青馬路攤鋪機。
跟着他一起來的那些農夫也紛紛叫嚷着:“沒錯,讓這些家夥見識一下咱們的厲害。”
說着,他們也一起跟着那人,朝着那碩大的機械奔去。
何賽頓時慌張了起來,連忙起身阻止,叫道:“不行,你們不能這樣做。”
沒提防,他頓感背後一疼,身子直接跌倒在地,背後一人拿着木棍,直接罵道:“沒打死你就算客氣了,竟然還敢将這玩意開到這裏來?下一次再來,非得将你打死不成。”
遠處,那些正在操作攤鋪機的工人也慌了神,他們雖然也想要阻止,然而見到何賽都被打倒在地,也隻能舍棄了攤鋪機,朝着後面逃命去了。
很快的,原地之處隻剩下了那巨大的攤鋪機了。
此時此刻,這攤鋪機鍋爐之中的煤炭還沒有燒盡,整個機體相當的滾燙,烏黑的煙柱直沖雲霄,還在哼哧哼哧的工作着。
“一起上,将這玩意給廢了。”
一聲怒罵,當先一人直接躍上攤鋪機,就将手中鋤頭朝着那推動機子運動的齒輪戳去,木棍雖是被碾碎,但鋤頭卻是金屬的,就卡在其中,讓這齒輪無法運轉。
齒輪無法運轉,連帶着導緻軸承也無法轉動,鍋爐之中的蒸汽越來越旺,卻沒有釋放的可能,“嗡”的一聲無數熱氣直接冒出,打在幾人身上。
這些不是一般的熱氣,乃是溫度高達兩三百攝氏度的高溫,若是被淋到之後,整個人都給燙掉一層皮。
“啊!”
那幾人頓時發出凄厲的慘叫聲,就想要朝着外面逃去,其中一個慌不擇路,卻是直接闖入駕駛室之中,也不知道他究竟踩在了什麽裝置之上,攤鋪機頂部裝着灼熱瀝青的罐子稍微一傾斜,裏面的瀝青全數倒了出來,将旁邊的十數人全給澆了一頭。
這可是被煮熟的瀝青,不僅僅溫度特别高,而且還黏糊糊的。
被這些瀝青給淋了一身,那些人還沒來得及慘叫,就直接被淹沒其中,看樣子也是活不了了。
“殺人了,機械妖怪殺人啦!”
剩餘農夫也是瞠目結舌,膽戰心驚的瞧着這一幕。
他們可未曾受到基本的蒙學教育,隻以爲乃是自己惹怒了眼前的機械怪物,這才讓這怪物發怒,将自己的夥伴給吞了。
也不敢去救援那些重傷的夥伴,剩下的人轉身就跑,一瞬間就沒了身影。
何賽也是面生惶恐,顫抖的嘴唇帶着幾分不可置信,訴道:“這,怎麽就出這種事情了?”
如此傷亡實在太大,自己可無法隐藏下來,若是傳到了長安之後,隻怕自己莫要奢談上升了,能夠不被關入監獄之内,就算是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