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人群之中走出來,周培嶺雙眉促緊,卻是落在街道之上。
上一次離開長安,他還記得這長安之上,皆是以黃土爲主,若是到夏日時候,便會揚起偌大灰塵,嗆得人特别的難受。
雖然也有以石闆鋪路的,但那卻是太過稀少,隻能覆蓋部分區域罷了。
但是此刻地上卻是黑漆漆的一片,而且還特别的整潔,這讓他感到有些不解。
楊承龍看着這一幕,嘴角不免翹了起來,笑道:“小山,還杵在哪裏幹什麽?還不快說上來?要不然等到政務區關門之後,可就隻有等到明天了。”
“我明白了。”
周培嶺隻好放下心思,跳上了馬車之上。
皮鞭響起,那馬兒拉着馬車朝着前方走去,周培嶺感覺這行駛太過平坦,竟然沒有半點颠簸感,實在是讓他稱奇。
雖是想要詢問原因,但他卻也生怕讓楊承龍不高興,便閉上了嘴,準備以後再來詢問。
因爲這平坦的地面緣故,馬車走的也相當快,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行人立時來到了政務區,然後将關于丹江口的檔案全數報了上來。
看着這些資料,楊承龍稍感放松:“隻要這丹江口大橋成功了,那日後主公的計劃,可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主公的計劃?莫不是主公打算進攻宋朝?”周培嶺眉梢微挑,連忙問道。
再将資料交給工部之後,他的同僚全都忍耐不住,直接向楊承龍請了幾天假,然後就跑到了長安城之中開始厮混了“”起來。
這麽幾年來,這些人始終都呆在深山老林之中,早就已經憋壞了,當然要趁着這絕佳的時候四處跑跑,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楊承龍神色微頓,目光自周圍掃過,帶着幾分審視的問道:“進攻宋朝?你從何處聽到的?”
“這不是大家都在傳嗎?之所以主公要修築丹江口大橋和商均鐵路,便是爲了能夠進攻宋朝,好一統華夏嗎?”周培嶺不以爲意的回道。
對于那宋朝,他可沒有多少好感,而且在修築鐵路的時候,也沒少遭到對方的騷擾打擊,所以對那襄陽也頗有一些惡感,也因此對呂師夔的到來而感到抵觸,甚至故意不理會對方。
楊承龍搖搖頭,回道:“這些不過是謠傳罷了,你可不能相信,明白嗎?”眼見對方神色依舊,又是解釋了起來:“而且這丹江口大橋若是修築成功的話,那我們所生産的産品便可以更快的輸送到宋朝之中,爲咱們掙取更多的利潤,這才是主公的目的,你明白嗎?”
“隻是這樣嗎?”
周培嶺點了點頭,心中依舊存疑。
若說商業利潤的話,那丹江口大橋的确能夠起到相當的作用,在他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有許多的商客帶着貨物,直接跑到了均州之地了,由此可見然後均州的發展又該是如何厲害。
但是,這鐵路可以運送人員和貨物,自然也可以運送兵員以及軍械,這兩者并不沖突,赤鳳軍當然現在也已經改名爲華夏軍了,就可以在短短的三日之中,直接調集十萬兵馬抵達均州。
這效率,可比往常快了太多了。
也因此,在這丹江口鐵路修築完成之後,那襄陽的動作的确是收斂了許多。
“當然,這些事情也不重要。隻是你知曉,我之所以将你調來,究竟是爲了什麽嗎?”楊承龍也不理會對方心中如何變化,直接問道。
周培嶺搖了搖頭,回道:“還請楊部長告知一二。”
“很簡單。乃是爲了重修秦直道一事的。”楊承龍取出一份文件,抵到了周培嶺的手上。
周培嶺心中疑惑,問道:“秦直道?不是爲了修築鐵路嗎?”
那秦直道他也聽說過,乃是當年秦朝爲了抵禦匈奴而修建的軍事交通工程。
其修築者乃是蒙恬,他率領10萬工人從秦始皇三十五年開始修築,曆時兩年半方才修成。
以鹹陽爲起始點,一直延伸至到九原郡。
全部用黃土夯實,全長736公裏,它的平、直、寬,都符合現代高速公路的特征,其主幹道可并排行駛十二輛大卡車,被稱爲天下第一道。到了漢朝,秦直道得到更廣泛的沿用。一直到唐朝以後,由于政治、經濟中心的東移,這條著名的高速公路中的個别路段才逐漸荒廢;到了北宋,南方海上絲綢之路興起,秦直道才和北方絲綢之路一起逐漸衰落。
當然,在蕭鳳入住長安之後,雖是有心利用,但卻遠遠比不上鐵路來的快捷迅速,所以就被擱置一邊,直到現在方才又重新提了出來。
“唉。你也知曉,那鐵路成本太高,爲了将境内各個知州聯系起來,就消耗了我朝大半賦稅,又怎麽可能随便修築呢?”
楊承龍回道:“但是你也知曉,我朝境内尚且有着許多縣城,這些縣城之中尚有許多農村,迫切需要改變現狀,所以主公便提出重修秦直道這件事情了。”
周培嶺略感疑惑,又問:“按照主公的意思,難道不是将那秦直道重新修繕一番?”
隻是這樣的話,斷然不會勞煩到楊承龍,甚至還将他也招了進來,所以這計劃雖是命名爲秦直道,但是也隻是名字類似罷了,其具體的方案定然不同。
“沒錯。若隻是重修秦直道的話,隻需要讓沿途縣官負責就可以了,沒必要讓你我也來摻合。所以這秦直道,其目的乃是爲了修築馬路,然後所有的縣城都能夠和州府連通起來。如此以來,我們對關内的掌握,也可以更上一層樓。”楊承龍說道。
“馬路?這又是什麽?”周培嶺有些困惑。
楊承龍笑道:“你來這裏的時候,可曾注意到長安的變化?”
“長安的變化?”周培嶺稍作思考,旋即便叫了起來:“楊部長,你是說那地面?”随後露出一絲困惑來,問道:“隻是這地面,爲何被稱之爲馬路?”
“沒錯,就是這馬路。”
楊承龍阖首笑道:“說起這馬路,也不過是一個稱呼,因爲這玩意的出現,馬車要比往常快上數倍,所以被稱之爲馬路了。不過你也不用在意,這也就是一個稱呼罷了。”
周培嶺心中了然,訴道:“原來是這樣?隻是楊部長,這究竟是怎麽做成的?”
他曾經仔細查看了一下那地面,發現這馬路之上全是用石子鋪就而成的,隻是因爲有一種黑褐色而且頗具黏性的東西存在,所以就被黏合在一起,能夠承受相當的重量。
“說起來這玩意,也是一個意外。你也知曉,爲了能夠滿足鐵路建設的鋼鐵需求,我朝四處開采鐵礦以及煤礦,到如今時候一年産量,便有千萬石的程度。而在冶煉煤礦,提煉焦炭的時候,就會産生一種奇怪的物質,因爲其色澤呈現出靛青色,而且呈現出液态黏性狀态,所以被稱之爲瀝青。”楊承龍開始解釋道。
周培嶺心中微動,訴道:“瀝青?”
“沒錯,就是瀝青。”
楊承龍回道:“說來也是一個意外,因爲那瀝青頗具黏性,所以就被那些礦工當做黏合劑,用來修築房間。用這東西修築的房間,不僅僅相當堅固,雨水也難以滲透,所以便被廣泛的運用到了各個方面。”
“修築房間?既然能夠做到這一點,那瀝青想必也相當不錯喽。”周培嶺回道。
“這玩意乃是冶煉焦炭的副産物,所以也沒有多少人在乎。直到後來,有人因爲厭煩那污水,便用這個東西修築了一條小道來,之後無論是刮風下雨,這條路都沒有任何損壞,也惹來了許多人的效仿,開始陸續用這玩意修築道路來了。”楊承龍繼續介紹道。
對于這一切,他也是頗爲意外,也是親眼見到了那條小路之後,方才發現其用處。
之後出現的事情,也就和那鐵路一樣,開始在長安城之中大力推廣瀝青馬路,首先在政務區推行,然後其他的道路也陸續開始改造,直到現在長安城之中也沒有多少黃土路面了。
聽罷之後,周培嶺露出笑意來:“這般說來,主公的意思是,用這瀝青馬路鋪設秦直道嗎?”
“沒錯。而且這一次和秦朝可不一樣,乃是用這東西将所有的縣城和鐵路聯絡起來,這樣的話咱們便可以以鐵路爲主幹、馬路爲支幹,将所有的地方全都聯絡起來。這樣無論各地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都可以在不到一周之内做出反應,而不會如同那宋朝一樣,什麽都無法做到。”楊承龍回道。
相較于鐵路來說,這秦直道工程的造價并不多,但卻勝在工程量太大,根據他粗略的估摸,若要将整個關中所有的縣城都覆蓋到,至少得修建有一萬裏以上,而且還得耗費起碼二十年的時間。
如此繁重的工程,一般人根本無法駕馭,也就隻有周培嶺這種人才可能做到。
殷切的看着周培嶺,楊承龍問道:“你,能做到嗎?”
若要修築覆蓋關中的秦直道工程,工程上并不是問題,至少和鐵路相比,這技術含量可是要小許多,唯一的問題便是那些盤踞在縣城之中的土豪劣紳。
這些土豪劣紳素來貪得無厭,乃是毒瘤一般的存在,若是這些馬路被這群家夥控制住,對于黎民百姓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啓禀部長,不管是遇到什麽難題,屬下定然全力以赴将其完成。”周培嶺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