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頓時讓蕭鳳自忙碌的工作之中起來。
她看了一眼那門,不免露出幾分不悅來:“進來吧。”
門被推開,楊承龍這才踏入房中,見到蕭鳳一副嚴肅模樣,便感到自己的心兒似是被攥住一樣,欠着身子敬一下禮,然後說道:“若是打擾了主公,還請饒恕在下失禮。”
“說吧,找我什麽事?”
蕭鳳隻是看了一眼,又是重新落在案桌之前的文件。
似是對她來說,眼前之人遠沒有這些文書之上的文字來的有趣。
楊承龍神色一愣,旋即回道:“這個——,還請主公饒恕在下失禮,臣以爲關于青雲幫的事情,您之前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了。是不是應該稍微收一下?”他卻是知曉蕭鳳并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就直接說出自己的疑惑。
“過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丢下手中毛筆,蕭鳳終于擡起頭來,漆黑的瞳孔掃過眼前之人,心中卻感凄冷。
說實在的,蕭鳳對眼前之人也頗爲欣賞,然而眼前之人卻也爲那些家夥辯駁,實在是感到失落至極。
楊承龍明顯露出幾分害怕,連忙低下頭來,訴道:“啓禀主公,并非我存心不良,實在是因爲若是讓此事繼續擴大化,隻怕會導緻國本有失,到時候隻怕又是一樁禍事!”
“國本有失?你這是什麽意思?”
蕭鳳帶着不滿的情緒問道,大有對方若是說不出理由,就當真會将其拿下治罪的意思。
楊承龍自是感覺緊張無比,連忙回道:“這個。想必陛下也知曉,我朝現在正值發展的最關鍵的時候。不僅僅鐵路三期工程正在籌劃之中,而且那新造的鋼廠也需要大量的資金。最重要的是,新進奪下來的五路之地,也迫切需要大量的官員前去治理。若是這個時候,罷免太多的官員的話,那定然會對這些事情造成困擾。”
“隻是這樣嗎?”
蕭鳳心中微動,平靜的心境出現了一絲波動。
說真的,她對于那些官員也并沒有多大好感,也明了這群官員究竟是存着什麽心思,以前之所以沒有整治,全是因爲外部環境太過惡劣,這才以妥協爲上。
如今朝中剛剛安穩,蕭鳳這打算借着這青雲幫一事,好好的打壓一下,以免這群家夥太過猖獗。
楊承龍稍微安心,又是勸道:“沒錯。而且堵不如疏,若是強行打壓的話,隻怕會惹來他們的不滿。到時候,他們若是直接投入蒙古亦或者宋朝麾下,那又該如何?畢竟,我們也遠遠稱不上是穩若泰山!”
“雖是如此,但這群家夥若是繼續恣意妄爲,又該如何?”
蕭鳳輕哼一聲,又是喝道:“而且你應該知曉,這青雲幫所行之事,爲何讓我如此憤怒嗎?”
“舉辦妓院以及販賣人口嗎?”楊承龍爲之愕然。
自蕭鳳入住長安以來,對于這件事情雖是沒有禁止,但實際上一直都保持反對意見,不僅僅下令禁止官員嫖娼,對于那些妓女來說,也是以打壓爲主。
青雲幫雖是舉辦了妓院,但是礙于赤鳳軍的打壓,一直以來都沒有足夠的妓女,被迫之下隻好走上了販賣人口的路子。
蕭鳳冷笑一聲,訴道:“沒錯。所以我打算廢除妓院,并且嚴查人口販賣一事。”
“這個,莫不是太過了?”楊承龍爲之一愣,弄不清楚自家主公爲何會有這種心思來。
蕭鳳蔑笑到:“哈!我自入長安以來,便對這些官僚做出了約束,禁止他們嫖娼。如今時候隻是免職,已經算是便宜他們呢。然而這些家夥,明知此事有錯,卻還是視若無睹,這又該作何解釋?”
楊承龍爲之一愣,也是不免愣住了,心中暗想:“這,本以爲主公會就此作罷?怎麽有擴大化的感覺?”
聽着蕭鳳口中所說,楊承龍自感荒謬無比。
食色性也,作爲一個男人,對女色的欲望簡直就是難以遏制,要不然哪裏來的所謂的傾國美女?
就連這些達官貴族尚且如此,那底層百姓自然也無法避免,若是得了一些閑錢,自然就會跑到妓院之中逍遙度日,好不快活。
這些人的行徑,倒是爲官府舉辦的官妓能夠在短時間内聚斂大量的财富。
蕭鳳輕哼一聲,又道:“怎麽了?爲何不說了?”
“這個——”楊承龍這才感覺壓力增大,幾乎有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對于這事,他可不敢當真按照心中想法來說,要不然肯定會得罪主公,畢竟自家的主公乃是女性,那些渾話兒說了出來,可就有犯上的嫌疑。
“你既然說不出來,那就莫要繼續插手此事,要不然我連你一起趕出去。”蕭鳳嗤之以鼻,直接發出了逐客令。
楊承龍爲之氣餒,卻不甘心就此放棄,又道:“主公。我知曉你一直都想要提高女子待遇,但是也不至于廢除妓院吧。”
因爲性别原因,蕭鳳自入主長安以來,一直都在不斷的推動着女子的地位。
不僅僅創辦了專門的女校,讓那些女子能夠有學習的機會,甚至還開放科舉,讓女子也能夠歐入朝爲官。這些事情也不是沒有惹來非議,但卻被蕭鳳一手壓住,也隻能接受此事。
“哼!男人!”
用輕蔑的眼神掃了一眼楊承龍,蕭鳳訴道:“你既然知曉我的用意,那又爲何要阻止?若要提高女子地位,唯有先讓女子擁有獨立的經濟來源。正是因此,我才将紡織機的技術開放,并且在城中大力推廣,讓諸多女子也有走出家門、獨立工作的可能。這一點,你也忘了?”
楊承龍爲之訝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蕭鳳繼續解釋道:“但是總有女子認爲,如此辛勞的在工廠之中幹活,實在是不如躺在床上來的快。但是她們可曾知曉,那妓院根本就是無間地獄,若是踏入其中,哪裏來的人身自由?譬如那青雲幫,以富貴爲名,可不知曉害了多少女子。”
“這個!臣以爲,那也不必這般嚴厲吧。”
這時,楊承龍卻是忘了自己的目的,又是繼續勸道。
蕭鳳冷笑道:“非是如此嚴厲,如何能夠刹住這風頭?若是讓百姓知曉,我等官僚竟然成了那禍害他們兒女的家夥的庇護者,還有什麽臉面面對他們?”
既有打算,那自然便會完成此事,在蕭鳳的字典裏,可沒有半頹而廢的打算。
複又撇了楊承龍一眼,蕭鳳又是囑咐道:“至于你?還是好好管好自己的事情,莫要被别人當成了槍使,平白無故成了靶子,知道嗎?”
“臣明白。”
楊承龍心中一緊,已然知曉蕭鳳早已經看穿自己的心思,隻好欠着身子道了一聲歉之後,便從此地離開。
看着楊承龍離開,蕭鳳略帶疲憊的靠在座椅之上,心中卻是盤算着:“隻是這青雲幫究竟從哪裏有這麽大的能量,竟然敢違背我的命令,繼續開辦妓院?隻怕那王路疏漏了什麽東西,給對方留了一線生機了!”
心中卻是有點懊惱,若是當時候能夠将那司徒雲活捉,也許就沒必要這麽被動了。
“不管如何。那人既然做出這種事情來,定然存有蛛絲馬迹,不可能全數抹除。如今時候,隻能先讓王路他們盯緊了。”心思笃定,蕭鳳立時向王路發出了命令,令其務必要好好的審問自青雲幫之中抓獲的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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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警察局。
待在審訊室之中,王路一臉嚴肅的看着李魁,喝道:“告訴我,你爲何要屠殺那紡織廠一家?”
“哼。殺了就殺了呗,有什麽好詢問的?”李魁撇過頭,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
王路感到惱怒,張口罵道:“好個家夥。你知不知道你究竟犯了什麽事?一家十三口,就這樣被你給殺了,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麽嚴重的罪名?”
“呵。那你以爲那家夥就當真無辜,白的和白蓮花一樣?”李魁嗤之以鼻,更沒有半點應該存在的後悔。
王路爲之心驚,對方雖是坦然承認了下來,但他背後生出幾分涼氣來,不由得張嘴罵道:“你這厮簡直不配稱人,竟然一點悔過都沒有。”
“哈哈。你這厮果然如此,和那群人一幫貨色,隻會欺壓我們。”李魁反而咧開嘴,不住的笑着,簡直和瘋子一樣。
王路難以忍受,當即就站了起來,卻是打算親自上陣,好好的教訓一下對方。
這時,莫令卻走了出來,直接将王路拽出警察局。
王路感到不滿,喝道:“我正要打算教訓他一下,你拽我幹什麽?”
“不拽你的話,你定然要将對方打得半死,到時候若是被人給捅上去,說你濫用私刑的話,可就麻煩了。”莫令勸道。
“那就讓那家夥這般嚣張嗎?”王路還是帶着怒氣喝道:“你也知曉,那家夥既然敢做出這種事情,那就是有恃無恐。而且那紡織廠戒備森嚴,隻是他一人如何能夠完成?我若是不殺殺他的士氣,他如何能夠服軟?”
“王局長,我當然知曉此事。要不然主公爲何讓我們繼續追查?不就是想要通過此人,找出這青雲幫的背後靠山嗎?”莫令解釋道:“王局長。就算是你生氣,對方也不可能悔過的。不如讓我來和對方說說,摸一下對方的心思。這樣的話,也許能夠找出對方的原因來。”
“好吧,那此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王路好容易才按捺住火氣,對着莫令吩咐道。
莫令點點頭,回道:“那是自然!”旋即又重新回到審訊室之中,陰暗的牢獄之中,對方依舊那般瘋癫的樣子,但是莫令卻不似王路那般暴躁,臉上帶着和善的笑容來。
“你叫李魁,對吧!”
看了一下手中檔案,莫令擡起眼來,看了一下李魁,訴道:“根據我們的調查,你應該有一個姐姐,名字喚作李莉。對吧。”
“沒錯。你問這個幹啥?”李魁微眯雙眼,感到莫名其妙。
莫令笑了笑:“沒什麽,隻是很好奇罷了。畢竟根據我們的調查,你之所以能夠進入崇文書院讀書,全是因爲有你姐姐的支撐,對嗎?”
“沒錯。”
眼見對方提及此事,李魁臉色變得黯然,不複之前那火氣十足的模樣。
莫令回道:“至于你那姐姐李莉,則是進入了紡織廠當紡織工,也是因此才支撐起你在崇文書院的學費。至于她工作的紡織廠,便是你制造血案的大興紡織廠,對吧!”
李魁頓生怒氣,諷刺道:“你們這群人,爲了調查這件事,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自然。要不然,我們如何才能夠恢複真相、理清楚一切的根源呢?”莫令笑了笑,并不怎麽在意,目光簌然變得銳利起來,問道:“很好。那請你告訴我,爲何你要血洗大興紡織廠?是因爲你的姐姐,死在了這紡織廠裏面嗎?”
這一說,立刻就戳中了李魁的心中事情。
他神色一愣,兩行淚水順流而下,透着幾分悲憤:“沒錯。就因爲那該死的家夥,我姐姐終日操勞,壓根就沒有休息的時候。她才二十歲,結果就白了頭發,腰背也佝偻着。直到最後,就這樣眼睜睜的死在了我眼前。”
“确實!這卻是我們的疏忽了。”莫令爲之黯然,露出幾分慚愧來。
李魁卻不領情,張口罵道:“呵呵。事後說幾聲道歉有啥用?還不是無法阻止我姐姐去世?所以我殺了他們,爲我姐姐報仇。這有什麽不可?”
“隻是你一個人實在難以完成此事,所以你就投靠了青雲幫了嗎?”莫令雙目垂下,露出幾分同情來。
李魁笑道:“沒錯。既然無法指望你們,那我自然隻有投靠他們了。畢竟你們這幫人什麽都不幹,也就隻會騎在馬兒之上耀武揚威罷了。”此刻的他,絲毫不掩飾内心的嘲諷,仿佛整個警察局的人,都是徹底的廢物。
莫令自知難以扭轉對方心中誤解,對這方面也沒做多餘的辯解,繼續問道:“而爲了能夠遮掩犯罪事實,你們又将這事兒載到王興頭上,好誤導我們懷疑崇文書院?甚至還燒毀檔案室,好掩蓋犯罪事實嗎?”
“沒錯。隻是沒想到你們的鼻子這般靈敏,竟然真的追蹤到我的頭上了?”李魁也是感到訝然。
整個計劃,他策劃的相當不錯,誰料那張茂卻還是逮到了蛛絲馬迹,直接找上門來了,也因此才招緻之後的諸多事情來。
莫令暗暗歎息,又道:“唉!能夠爲了自己的姐姐做到這種程度,你倒是挺有心的。隻是你就不覺得可惜嗎?她之所以努力工作,乃是爲了讓你能夠出人頭地,而不是做出這種事情來?”
“做都做了。你以爲我會害怕?”
此刻的李魁,明顯流露出幾分後悔以及不甘。
莫令看在眼中,也是感覺可惜了,又道:“害怕與否,也不重要的。畢竟你作爲策劃者,應該知道會受到什麽懲罰,隻是在最後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坦誠相待。這青雲幫,暗地裏究竟在做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