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上的文書,王路也是陷入沉思之中。
張茂無奈道:“沒錯。那家夥辯稱铳槍被他給弄丢了!而且根據他所說,在事發的時候,自己正在骊山遊玩。有同行的學生可以作證!”
“那你打算如何?”
王路放下文書,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愛将。
王興這人,不僅僅是崇文書院的學子,更是退役軍人的後代,若是被長久關押起來,隻怕會惹來不少的非議。
“當然是繼續追查下去。”
“很好。僅就這一點,你的确不愧是我的得力幹将。既然如此,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我打算從他的那些同學下手。畢竟關于郊遊這件事情,還是充滿着太多的疑點,而且人是會撒謊的,若是和别人進行比對的話,應該就可以找出漏洞來。”
張茂說出了這個建議,整個審問之中他一直都關注着,自然知曉那王興雖然掩蓋的很好,但卻流露出一絲害怕了,很顯然在這其中撒謊了。
至于是哪裏,自然還需要下一步的調查。
帶着疑惑,張茂離開此地,卻是打算去尋找謝進、王豐、李雅麗、朱碧鸾這四人,這四人既然和王興乃是同學,應該會知道在那段時候,王興究竟做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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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請問您是謝進嗎?”
推開門,謝進正準備去崇文學院,卻發現自己被一個普通人給攔在門口。
“我是張茂,是來詢問您一些事情。”取出自己的證件,張茂眼神掠過謝進,落在了裏屋之中,笑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否讓我進去做一下?”今天的他爲了避免打草驚蛇,并未穿着警服,隻是披着一件灰色外套而已。
“當然可以!”
謝進點點頭,側過身子讓張茂走了進來。
他的住所是學校建設的公寓,隻有兩丈長、一丈闊的房間再被放下了四個大書櫥之後,也顯得特别的狹窄,擠下兩人之後就連騰挪轉身都顯得困難。
張茂細細的看着這一切,也自謝進那平淡的臉蛋上掠過,企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迹來。
“關于那王興的事情,您應該也已經知曉了吧。”
“是的!”
“既然如此,那我前來的目的,你應該也已經明白了吧。”張茂斟酌着話,生怕讓對方因此會感到排斥,導緻無法獲取足夠的證據:“而我今日前來,就是想要問你兩天前自子時初一直到卯正這段時間,那王興是不是和你們在一起?”
“嗯?”
“根據我們的調查,那紡織廠屠殺案的發生時間,就是在這段時間内。”
張茂坦然回道,那些屍體早已經被收攏起來了,并且在經過了法醫的調查之後,也确定了這些屍體的死亡時間以及原因。
在這個時代,早已經誕生了《洗冤錄》這種在專業的法醫學著作,通過專業訓練的法醫也足以通過各種方式,判斷出人的死亡原因。
謝進爲之一凜,驚歎着對方的效率,問道:“所以你們前來此地,就是爲了确認王興在那段時間内,有沒有離開骊山?”
“沒錯!所以我要你告訴我真相!那段時間裏,王興到底作了什麽事情?”張茂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的看着對方。
“當然可以。隻不過内容可能讓你們失望了。因爲王興他不可能是兇手!”
謝進搖了搖頭,直接闡述道。
“告訴我理由?”
張茂不肯就此罷休,繼續問道。
謝進回道:“原因很簡單。因爲當我們離開骊山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山下的客棧都已經住滿了人。幸虧那王興在當地有些影響力,這才弄了兩間廂房住了下來。其中一間讓李雅麗、朱碧鸾住下了,另一間則是由我和王豐以及王興住了下來。關于此事,你可以去問桂月樓老闆,他可以作證!”
“是這樣嗎?”
張茂若有所思,又是問道:“對了。你們既然說了是去打獵,那王興用的是什麽武器?”
“當然是铳槍啦!隻可惜那铳槍似是因爲太過久了,隻打了一槍之後就沒有了動靜。所以之後他就改爲用弓箭了!”
謝進自覺這事兒并無什麽大礙,立時就回答了下來。
張茂心中一喜,本能感覺這其中藏着的貓膩,又道:“那铳槍呢?之後你見那铳槍被王興給收在什麽地方?”
“這個,他一直貼身保管着,也不讓我們碰。畢竟這铳槍威力驚人,若是被人給盜走了,那就麻煩了。”謝進理所應當的回道。
張茂沉吟一下,又是問道:“那你可知道。這铳槍被人給盜走了,之後就出現在了紡織廠屠殺案之中。你清楚嗎?”
“什麽?”
謝進這才恍悟過來,爲何遠在骊山遊玩的他們,竟然也被卷入這轟動整個長安的事件之中。
“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回憶一下。那铳槍究竟是如何丢失的,要不然你那同學是斷然無法逃脫出去,明白嗎?”張茂用相當沉重的語氣警告道。
被這一吓,謝進也是恍然蘇醒過來,擰成一股繩的眉頭說明他正在回憶之前的景象,幸好他記憶不錯,卻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說起來這箱子,我卻記得他在找到客棧之後,曾經帶着這箱子消失過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出現的時候,那匣子就不見了。當時王豐還開玩笑說,是不是拿去典當,爲衆人籌集路錢呢!”
“那王興是怎麽說的?”
“他說是遇到了熟人了,所以就将那玩意借出去了。”說起這事來,謝進蓦地一驚:“難道說是那人幹的?”
張茂暗道一聲果然如此,連忙問了起來:“是誰?”
“是李魁!近些時候來,王興和此人走的很近。”謝進仔細想着那人的動靜,口中也是堅定的回道:“是了,也隻有他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
“這是爲何?”
“很簡單。因爲我曾聽見他抱怨,說是自家良田被人給搶占了去,改種了棉花。自家妹妹爲了養家糊口,投入了廠中當了一位紡織工。但因爲不堪那廠長壓榨,夠來被迫投湖自盡。他之所以找上王興,就是想要王興能夠幫助他解決此事。你也知曉,王興這人向來豪氣,最喜歡幫助人了。也許就是這樣,方才被他給騙去了铳槍,制造了這種事情來。”
謝進一字一頓的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張茂也聽的聚精會神,不敢有任何的遺漏,等到說完之後方才問道。
“那你可知曉這李魁,目前在哪裏?”
“聽他說,最近加入了青雲幫,當一位力士。如果你去那裏,應該就能夠找到。”
“青雲幫?這家夥,怎麽加入了青雲幫?”張茂聽着感到心驚。
因爲長安城發展太過迅速,在短時間内就彙聚了上百來萬人,根據最新的統計,單單書登記造冊的居民就已經有一百五十多萬人,再加上那些還沒有取得居住權的人,隻怕可能有兩百多萬人了。
如此之多的人口,帶來的不僅僅是繁榮的經濟,也意味着複雜而多變的社會關系,給維持整個長安城秩序帶來了極大的挑戰,僅僅依靠一千多名騎警,壓根就無法控制好。
也是因此,在勞動力聚集的火車站附近,就有人以家族、地域等等東西聚集起來,形成了頗具特色的幫派文化。
這青雲幫,便是長安城之内的一夥勢力,麾下共有兩千多成員,占據了城西火車站一半以上的勞動力,也算是實力強大。
當然,這青雲幫相較于訓練有素、裝備齊全的騎警,依舊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得知消息,張茂重新回到警局之中,準備申請調集警力,隻是當他向王路說明緣由之後,王路的反應卻讓他爲之震驚。
“停止追查、釋放王興,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張茂感到不解,瞪得和牛眼一樣大的眼睛充滿着憤怒。
“那你可知曉,就在剛才王軒找過我了。”
王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好讓自己安定下來。
“王軒?是那個民黨黨魁嗎?他找你做什麽?”張茂感到奇怪,又是問道。
王路回道:“他讓我停止調查此事,并且将王興給釋放了。因爲這事兒影響太大,若是被人知曉了,對崇文書院不好!”
“可是那被殺的人呢?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喪命?”張茂不甘心,覺得自己的臉似乎被人給扯了下來,直接丢到地上,并且踩了好幾腳。
王路輕輕搖頭,無奈道:“而且你知道嗎?就在你離開之後,國防部退役軍人登記冊就着火了!”
“着火了?那登記的手冊呢?莫非也被燒了?”張茂感到愕然,又是問道。
王路點點頭,承認了下來:“所以你想要僅憑那铳槍定罪,是不可能了!”
沒了手冊,自然也就無法證明那铳槍乃是王興所有,這樣的話自然也就無法定罪了。
張茂一屁股坐了下來,臉上也帶着怒意:“那王軒也太猖狂了,他有将主公放在眼中嗎?”
“這重要嗎?如今證據已經被銷毀了,如果我們繼續定罪的話,隻會被人視爲污蔑!”王路搖了搖頭,感到有些氣餒。
對那王軒他倒是不怕,畢竟不是一個系統的,但對于此人的能量,也依舊感到驚心。
這麽匆忙銷毀證據,究竟是爲了什麽?
這時,門外卻是傳來一個聲音。
“是誰?”
王路張口問道。
随後一個人推門進來,卻是總理府秘書張威。
王路和張茂趕緊站了起來,感覺有些拘謹。
“原來是張秘書啊,您找我們幹什麽?”
張威嘴角微翹,見到幾人面色憂愁的樣子,立時說道:“沒什麽。隻是來這裏傳遞主公的命令而已。”
兩人一起肅立,靜靜的聽着之後的話。
“主公說,他要你們追查到底!”